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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卫明礼去商场拍电影,偶然在橱窗看到的。
  猫咪很像谈飒。
  一身黑,眼眸微眯,看起来懒洋洋的,实则时刻警惕。
  这很好,她们都知道要保护好自己。
  可爱又勇敢。
  卫明礼想趁着难得闲暇,将它送给谈飒。
  消息尚未发出去,书页翻动的声音响在耳边。
  牛皮纸在半空悬浮,无视地心引力,正对卫明礼。
  无论卫明礼朝向哪个方向,它都会跟过来。
  卫明礼经常探望姑奶,知道最近社会不平静。
  此情此景,他倒是不太害怕。思索片刻,拿起牛皮纸。
  空白的纸突然冒出大片繁复的花纹。
  从未见过的符号连成串接连浮现,就像有人正在纸上奋笔疾书。
  右下角,他的名字浮现。
  卫明礼盯着唯一能看懂的字,认真评价——
  横不平,竖不直,字迹漂浮,握笔无力。
  还得练。
  未等他品评完毕,周围蓦地浮现白光。
  像无数闪光灯一齐闪耀。
  卫明礼抽出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本书,将掉落的牛皮纸夹进去。
  变化太快,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他出了意外,谈飒会知道吧。
  卫家只有卫明礼一个独苗。
  在他牙牙学语时,卫家便聘请了专业的老师,制定成长计划。
  在还不会走路的年纪,他先学会了出拳。
  卫明礼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脆皮。
  如果遇到危险,他有一战之力。
  但当他睁眼,发现视角不对劲时,向来沉稳的心乱了一瞬。
  他变成了一条狗。
  脑中的机械音提示他只要逃离狗狗乐园,便可离开书中世界。
  铁笼坚固,栏杆有成年人小臂粗,锁头悬在跳起来也碰不到的位置。
  周围挤着几十条狗。
  金毛、拉布拉多、黑贝、德牧……品种不一。
  唯一的相同点是它们很脏,毛发混着泥泞的土与暗褐色血污。
  眼睛红的诡异,如血融化在瞳孔。它们呲着牙,啃咬铁栏杆,啃咬同伴。
  卫明礼先是被怪异的场景惊了片刻。
  而后,异样的感觉自身体深处腾起——他好饿。
  胃部空虚,像藏了一整个黑洞,恨不得吞噬撕咬目之所及的一切。
  眨眼间,两条博美死于同伴的撕咬。
  饲养员投喂的食物卫明礼一口未碰。
  它硬是挺了七天,在更换饲养员时,被丢回现实世界,以狗的形态。
  卫明礼不敢碰任何人投喂的食物,除了谈飒。
  她像披荆斩棘的骑士,找到他,带他走出重重困境。
  这样想想似乎很不要脸。
  他哪里与公主够的上边呢?
  第一次见到谈飒,她站在所有人对立面,游刃有余应对狄家责难。
  深蓝色裙摆摇曳,似原野中盛放的矢车菊。
  她才是公主,是故事书中手握利剑的公主。
  房间重回安静。
  卫明礼很聪明,如果他没忍住碰了仓库的食物,就算自己找到他也无济于事。
  在崩坏影响下,只有坚守本心,才能不被同化。
  谈飒单手拖着下巴:“你为什么要一直闭眼。”
  全身精光的人明明是他。
  卫明礼眼眸黑的纯粹,橙黄的光在眼底晕开。他注视谈飒,眼神温情。
  “……我怕睁眼,你会感到不自在。”
  谈飒不自觉搓了两下指尖:“我有什么不自在的。”
  棉被很软,带着淡淡馨香。
  卫明礼直起身,被子滑到腰间。
  他看向明明没有捂棉被,脸颊却满是红意的女孩:“能借我用下手机么?”
  谈飒是女孩子,他留在这里过夜不妥。
  卫明礼联系庞勤,在对方激动吼叫后,让他来取车,顺便带套衣服。
  庞勤知道卫明礼的车在谈飒家一直没开走。
  他想问卫明礼失踪这么多天跑去了哪里,想问为何要半夜取车。
  这些问题在听到卫明礼轻描淡写让他带一套衣服时,瞬间消散。
  庞勤磕磕巴巴:“谁、带谁的衣服?!”
  “我的。”说罢,卫明礼挂断电话。
  电话另一头,庞勤捧着手机,嘴巴大张,像只呆头鹅。
  心脏在体内玩了场惊险刺激的过山车。
  庞勤捂住胸口,忍住眼泪,向外跑。
  好熟悉的感觉,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再次体会。
  上次是演戏,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与抓狂的庞勤相反。
  自从卫明礼挂断电话,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你——”沉默片刻,两人一同开口。
  “你先说。”又是一起。
  谈飒莫名烦躁,犹犹豫豫不是她的作风。
  她开口,直截了当的问:“你说喜欢我是什么意思?”
  卫明礼微愣:“哪一次?”
  原以为会听到卫明礼回答是狗狗对主人的喜欢,没想到他竟然在问哪一次的谈飒:“……”
  哪一次?
  他还在哪里说过喜欢她……吗?
  剧组临时搭建的休息室。
  狭小的空间,一门之隔贴着雷际。
  卫明礼眼神柔软,嗓音微哑:“飒飒,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很喜欢你。”
  谈飒睫毛微颤:“你说演戏给雷际看那次?”
  “嗯。”卫明礼点点头,又摇摇头:“当时我说的是真心话,这次也是。”
  第76章 人心易偏
  卫明礼十一岁时,从父亲口中得知谈飒。她的父母为救狄二子遇难,留下刚满十岁的她。
  传闻,狄家待她如亲生。
  宴会上,有人感叹命运多舛。
  推杯换盏间,又道谈飒虽惨,但未来衣食无忧。
  富贵荣华,也算走运。
  即将小升初的卫明礼听到“走运”二字重重放下洗到一半的苹果。
  这个词有问题。
  卫贺见儿子尚带稚嫩的脸浮起少见的愤怒,揉了揉他的头。
  叹息:“所有情感中,死别是最痛苦的。”
  卫明礼还小,不知道死别什么滋味。
  他只是很难受,心里像塞了一团带刺的棉花。
  后来,卫贺再去参加宴会,回来时,总能看到练完武术满头大汗的儿子,不再第一时间跑去洗澡。
  他安静站在门口,等着听谈飒的消息。
  她长的更高了,狄二子站在她身边,整整矮了一头半。
  她出落的很漂亮,却给人感觉冷冰冰的,像春日沉积未化的雪。
  她跟着狄家聘请的退伍教官学了武术,教官对她赞不绝口。
  她的学习成绩很好,狄家有送她出国深造的想法。
  ……
  信息零零散散,在卫明礼眼前勾勒出一幅幅图画。
  她过得不太开心,但一直在努力成长。
  板着脸的小女孩,磕磕绊绊习武。
  天将亮未亮的时候,夜空缀满星星的时候。
  卫明礼穿着单薄的练功服,被老师一拳打倒。
  躺在沾了露珠湿乎乎的草坪,卫明礼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