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幼时的他们。
如今,陶埙上彩釉剥落,黯淡不堪。
她冲到他面前,一把扯下了那只陶埙,从敞开的半扇窗里扔了出去,“咚”一声响后,便再无声音传来。
让秦烟想不到的是,孟洛宁竟然不顾天寒地冻跟着跳下了水。
秦烟扑到窗边,“孟洛宁,你疯了是不是?”
孟洛宁不会水,在水里扑腾起来,秦烟心急如焚,跟着跳下了水。
那头动静太大,自然让李奇和言云川注意到了,二人前后跳到隔壁的床板上,看见了水里的情形。
秦烟虽会凫水,但到底劲力小,哪里托得起人高马大的孟洛宁?
李奇抬手捂住疼痛得厉害的心口,咬牙忍痛道,“溪云,救人!”
未等他说完,言云川已经跳进了水里,帮着秦烟把孟洛宁驼上了船。
秦烟和孟洛宁身上的大氅都不见了,那大氅浸了水重得跟称砣一样,秦烟便全解了,由着它们沉到水底。
上了岸,秦烟浑身湿透,冻得牙关直打颤。
李奇想也不想解下自己身上的鹤氅,披到她身上。
秦烟推拒,“你不能受冻。”
李奇沉着脸,一句话没说,强行将鹤氅罩到她身上,打了个死结。
近若咫尺的距离里,秦烟紧紧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低声开口。
“我将那只埙扔掉,是为断他念头,没想过他会这样。”
李奇仍一声不吭。
秦烟又解释,“他不会水,我才”
话未说完,李奇打断,“不必说了,我都知道。”
那头,言云川也冻得浑身发抖,他虽体格强健,也耐不住寒冬腊月里的江水。
挤压出孟洛宁胸腔里的水,他头上的水也滴滴答答往地上落,床板上全是水。
言云川没好气,“有话不能好好说?非把人逼得想不开?”
一听言云川说话,秦烟就邪火直冒。
李奇过去探了探孟洛宁的鼻息,应该只是昏迷,暂无大碍,松了口气。
“先回岸上,让他将湿衣裳换下来要紧。”
回到岸上,李奇打算先送孟洛宁回孟府,言云川看了眼冻得脸色发青的秦烟,“你们先回宫,我送他去。”
李奇没再坚持,嘱咐道,“到了孟府,让他们也找身衣裳给你换,别冻出毛病了。”
“行!我知道。”
两名暗卫帮着将昏迷的孟洛宁搬上马车,言云川跟着跳上去,驾着马车先走了。
一名暗卫见李奇没穿大氅,赶紧将身上这件脱了下来。
李奇没有推拒,穿好后攀上马车,弯腰钻进车厢里。
秦烟拢紧沾有他气味的雪氅,一直盯着他看。
他坐在侧面,阖上眼睛,一言不发。
秦烟靠过去一点,小声道,“怀冰,我冷。”
李奇睁开眼,同她静静对视半晌,抬手覆上大氅绳结,打算将自己身上这件也脱给她。
秦烟忙扑过去,死死捏着大氅领口,“我里头穿着湿衣服呢,把这件脱给我也无济于事。”
李奇松了手,“那你便忍忍,等回宫再换。”
秦烟始终感觉到他的情绪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心里惴惴不安,小心翼翼道,“他让我跟他走,我拒绝了。”
李奇脸色苍白,不仅仅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还因为他心口的剧痛越发难以忍耐,偏巧出来太急,护心丹没带在身上。
他虚弱得阖上眼,“你先不要跟我说话。”
秦烟终于觉出不对劲,焦急得将手按上他的心口,“是不是心口又疼了?”
相认后,他不用再献血,加上丁太医的调养,眼看着气色一日好过一日,心疾也许久没再犯过了。
秦烟猜他应是听见了她哭着说“不知该怪谁”的那句话,那时候她陷在悲伤的情绪里,根本没想太多。
她一时慌了神,拽过他的手紧紧握住。
“我就只是感叹下我很倒霉嘛!也没有其他意思……答应他的事,我一件都没办到,我是觉得惭愧嘛!”
越解释越乱,语调里含满了委屈。
李奇额头渗出细汗,反手握紧她的手,心口的疼痛在掠夺他的神志与全身的力气,身子一歪,压在她身上。
“阿馥!”
“怀冰!”秦烟牢牢搂住他的后背,抱紧了他。
李奇动了动嘴唇,秦烟勉力听清楚了。
“不要说话,我没力气了。”
秦烟搂紧他,转头高声喊,“马车驶快些!再快些!”
一路上,两人彼此依偎,谁都没再说话。
秦烟心急如焚,不时撩帘子看外面。
幸好今日是丁太医值守,一回宫,康立群命人去请丁太医,然后赶紧抖了四颗护心丹给李奇。
秦烟发现药量比平时多,担忧道,“康公公,是不是给多了。”
康立群耐心解释,“女史勿要忧心,陛下若疼得厉害,量就得翻倍。”
秦烟点点头,没再多言。
护心丹药效奇绝,服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心口的剧痛便减轻了大半。
李奇吩咐康立群,“命人送秦女史回永春堂。”
秦烟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前一晚,李奇遣散了寝殿伺候的宫人,给她留了门,她偷偷摸了去。
夫妻二人时隔四年,终于又睡在了一张床上,什么也没做,只相拥而眠便已觉满足。等天不亮,她偷溜回永春堂时,特地嘱咐了李奇,明晚也要给她留门。
康立群看看李奇,又看看脸色难看的秦烟,不知此番二人之间又生了什么嫌隙,在心里叹息一声,对秦烟道,“秦女史,瞧您头发还在滴水,还是先回永春堂泡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裳,仔细冻出病来。”
秦烟死死盯着李奇的侧脸,他明显知道她在看他,却狠心不肯回应。
秦烟淡淡地笑了笑,“病就病吧!死不了就行。”
她抬手解大氅绳结,李奇那会儿系的是死结,半天解不开,她原想潇洒得将雪氅扔到李奇身上,反将自己搞得如此丢脸。
火气蹭一下窜上头,指挥跟在康立群身边的小太监,“你寻把剪子来。”
小太监有些迟钝得点点头,“好……奴才马上寻来。”
刚要转身,被李奇叫住,“把女史送回永春堂再剪也不迟。”
秦烟冷冷与他对视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她走后,康立群幽幽叹口气,“陛下,这是何苦呢!”
李奇苦笑。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骄傲,一次也不肯为他低头。
秦烟回永春堂,在宫人的伺候下泡了热水澡,喝了姜汤驱了寒气,眼看一个时辰过去了,李奇也未寻来,她沉不住气了。
难道已经睡了?
她独自在灯下坐了许久,起身翻了件不大显眼的披风罩在身上,吹灭桌上的灯,偷偷出了门。
有些意外的,永春堂到李奇寝殿这条路好像又被清了场,一路行来,竟然一个宫人也没遇上。
李奇的寝殿里亮着灯,秦烟扒在门上,确定里边没人,才做贼一样推门进去。
寝殿内果然空无一人,李奇竟然还没回来,莫不是又去勤政殿批改奏折了?
秦烟坐在桌边,腹中饥饿,将一碟子姜饼都吃完了,李奇还没回来。
一颗心悬而不定,她坐立不安,在宽阔的寝殿内来回踱步。
不知又过去多久,还是不见李奇的人。
难不成是故意躲她?
想到这里,秦烟一下来了气,这么冷的天,她真是吃饱没事干才跑来这里傻等。
气咻咻冲到门口,刚伸手拉门,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仰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他脸色已经缓和不少,身上有清冽的风霜之气,混着淡淡的药香。
秦烟脸上怒色未褪,眼睛里有被逮个正着的羞恼,语气便不大好,“你让开,我回永春堂。”
李奇没动,她心下越加恼怒,用力推他,李奇动也不动,反用胸膛将她挡了进去,反手“啪”一声关上了门。
“我要出……唔……”话没说完,她就被他压在门上,被夺去了呼吸。
这一吻暴戾而凶狠,舌根被卷得发痛。
秦烟吃痛,下意识推阻他的身体。
下一刻,他松了她的唇舌,手绕上她的腿弯,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感受到他身上咄咄逼人的怒意,秦烟一下慌了神。
背刚刚压实床榻,他的身子便压了上来。
“怀冰”,她喘着气推拒他的身体,可他的身体宛如山一般难以撼动。
披风被他拽下来扔到了床下,他冰凉的手指覆上领口,一颗一颗解衣领处的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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