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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仇跃没明白,但还是按他说的,撑着一条胳膊俯下身。
  郁棘先深吸了一口气,才懒洋洋地派出两只手,接过领带,直接蒙上了仇跃的眼睛。
  “这样……就,不算了,”郁棘把领带围到他脑后,“但是,你会,吗?”
  “你看我像会吗?”仇跃特想偏头咬他一口。
  “那你,想象,自己在……骑马。”郁棘拉缰绳一样拉着领带一端,在他后脑勺打了一个稳固的结。
  确保领带不会突然滑落。
  但骑马、射箭,都是仇跃只见过猪跑的东西,他是纯粹的新手,更何况一上来挑战的,就是蒙眼这种高难度动作。
  视野里是完全的黑暗,仇跃几乎丧失对外界的感知,只能靠声音和记忆推测郁棘的位置。
  还有触感。
  手成为此刻最能依赖的东西,仇跃在他身上摸索着,滑过不同部位的皮肤,最后握住一片平坦中升起的突兀。
  是箭。
  他怕松手之后还要重新再找,只好一只手握着箭,另一只手撑着腿,调整自己的坐姿。
  仇跃听见郁棘逐渐粗重的呼吸,皮肤看见他不曾腾挪的视线。
  “嗯,”郁棘喉结滚了滚,给他一个提示,“就是,这儿。”
  蒙眼射靶实在太难,仇跃试了几次都没中,但郁棘很有耐心地等着。
  他不帮忙,连动也不动,只是用一双眼睛在仇跃身上来回反复地扫视,以获得精神的满足。
  仇跃终于射中了靶心。
  但这次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本能地随重力向下落,惊得喉咙泄出一声轻呼。
  “嘘——”郁棘竖起一根手指,按在他嘴唇正中,“忍忍。”
  仇跃仰起头,张口咬住,像要把所有的不适都泄在上面。
  但也只是咬出一圈儿淡淡的印子。
  肌肉紧绷着,让仇跃想起他第一次学跨栏。
  他没有任何经验,只凭着一股莽劲儿向前冲,肌肉没一会儿就酸胀起来。
  但仇跃没想过停,只是转着圈儿地在来回轻咬。
  他知道训练最需要的,就是坚持下去。
  熬过去,熬过运动的临界点。
  总会有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却全身舒爽的那一刻。
  ……
  第二天,两个人都没起来,一个比一个睡得死。
  萧丛打到第三个电话还没人接,就果断放弃敲门,和Martina慢悠悠地出门闲逛,顺便想一想来这儿的正经事。
  草原的斜阳与沙漠的篝火,萧丛都拍了照片。
  前者是她拍过千百遍的,辽阔无人、诡谲壮丽的大自然。
  后者的焦点则完全对准人类。
  两个穿着秀场西服的少年被牧民围在正中心,火焰飘荡,牧歌回响,现代化的异类模仿着原始的舞蹈。
  西装是城市加诸于身的禁锢,哪怕设计师不断破坏它的结构、修改它的线条,也都只是禁锢中的呐喊。
  服饰仍然是一层束缚。
  能冲破束缚的,只有人本身。
  照片里的郁棘和仇跃,笨拙、怪异、令人发笑,却无所畏惧,释放着不输于自然的生命力。
  萧丛想要的,就是这股生命力。
  “那我还联系马场和古寺吗?”Martina调出昨夜仓促写下的几条计划。
  “不用了,”萧丛伸了个懒腰,对着雨后的太阳笑了笑,“这俩孩子都压抑太久了。”
  “等他们睡醒,就放他们去野。”萧丛说。
  第47章 互换
  野是野不起来了。
  两个人不知道大战多少回合,总之是把记次本扯平了,最后累得连澡都顾不上洗,直接倒头就睡。
  只有仇跃倔强的手扯过被子,盖住彼此的肚脐。
  西北的清晨总是迟迟到来,给足了远方的旅客赖床与睡回笼觉的时间。
  郁棘窝在仇跃怀里,四肢都泛着酸,可身边人像个小火球,贴上去,酸胀就能被热度层层消解。郁棘掰着他的胳膊,翻过来倒过去地汲取热度,但仇跃始终没醒。
  看来是真累着了。
  他伸出手,蹭了蹭仇跃的鼻尖,享受这清晨的静谧。
  被按住的鼻子缩了缩,乖得不像话,完全看不出是个变态到连正常坐车都要录音的人。
  可一旦郁棘提出要求,哪怕他并不知情,变态就会心软得一塌糊涂。
  郁棘根本没想到他能心软到这种程度。
  上上下下全是仇跃出的力。
  前体育生、现十九岁准男大,精力着实旺盛。
  郁棘没忍住亲了他一口。
  这流浪猫没白捡。
  直到胃饿到灼烧自己,他才终于舍得捏紧仇跃的鼻子,试图把人憋醒,“仇跃,起床了。”
  仇跃很会变通,鼻子不通就张开嘴,总之睡眠沉沉如死猪,无论郁棘怎么动作都不睁眼,还反手把人紧紧箍住,限制他的调皮捣蛋。
  郁棘只好放大招。
  “起床!起床!起床床!起呀起床床~”[1]
  欢快的儿歌在仇跃耳边炸开。
  “小朋友,”郁棘贴在他唇边研磨着,“快起床,我要饿死了。”
  “饿了?”仇跃听见这字儿才终于瞪大眼睛,试图唤醒自己。
  但懒腰刚伸了个缩胳膊的起始动作,肌肉就刺痛得不像样,“啊……”
  “我感觉我要废了,”仇跃对身体各个部位的认知都很精准,精准地知道自己现在没一块好肉,“今天我要瘫在床上一整天。”
  “那我照顾你。”郁棘搓了搓手指,后知后觉有些愧疚。
  仇跃已经疼到只剩面部肌肉还自由鲜活,报复似的把各种表情都做得夸张,“少爷你这是……要角色互换?”
  “好呀好呀。”郁棘立刻跃跃欲试起来。
  说干就干。
  郁棘把仇跃扶起来,一手搭在他手腕下,一手揽着他肩膀,先帮两个人都洗了澡,又搬来小圆凳,放上软垫,让仇跃背靠洗手台坐好。
  完全忘记昨夜他那番“手一动就疼”的谎言。
  “小跃少爷,今天想用什么味儿的牙膏?”郁棘刚拿起旅行装牙膏,就立刻握起双拳,神秘兮兮地背到身后。
  “我没瞎,昨晚瓜分物资的时候我看着呢,就一个薄荷味儿。”仇跃真想扶额苦笑一下,可手臂肌肉还酸着,他懒得再动。
  “我错了,”郁棘果然只有一只手里有牙膏,“少爷放过我吧。”
  “不行,”仇跃严肃地说,“我要好好惩罚你。”
  “怎么惩罚?”郁棘立马垂下了眼尾。
  “到时候就知道了。”仇跃忍着疼,反手给了他屁股响亮的一巴掌。
  郁棘乐了乐,轻轻地帮他一颗一颗刷起牙来,像在玩什么模拟小游戏。
  仇跃被他刷得满嘴白沫,可牙膏又不像其他东西一样能咽,他只好推开对方,口齿不清地说:“窝嗷唔偶。”
  “你要漱口?”郁棘竟然听懂了。
  “嗯。”仇跃自顾自调转起方向。
  又被郁棘眼疾手快地扶起来,慢慢挪动到洗手台前,避免伤口受到二次伤害。
  他这套谨小慎微的服务,仇跃一开始还挺享受,但……郁棘亲力亲为得简直是把他当植物人,两条眉毛顿时皱得快要抽搐。
  他按住对方准备帮自己洗脸的手,“哥哥你行行好,我是累了不是残了,这点小事儿我自己能干。”
  “你不想体验一下小说里王公贵族的生活吗?”郁棘戳了戳他。
  仇跃可算明白这乱七八糟的流程是哪儿来的了。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卸载一切小说软件和短剧软件,”他叹了口气,“然后出门给咱俩觅食。”
  郁棘被仇跃连骂带扇地赶出了门。
  这会儿才想起来,他找起床歌的时候,似乎看见了几个未接来电。
  好像是萧丛打的。
  ……
  妈妈实在对不起。
  郁棘边穿外套边拨了回去,“喂,妈妈,有什么事儿吗?”
  “终于起了?”萧丛似乎能听见他的脚步声,“你俩记得穿好衣服再出来。”
  “穿的好好的,”郁棘羞得耳根泛起点薄粉,声音也放低了些,“你们……昨天听见了?”
  “我就知道,”萧丛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起来,朝远处喊道,“Martina——我赌对了,你今天要请我喝咖啡哦~”
  “你们竟然拿这个打赌?”郁棘震惊得都想录个音,把进度条拖回去确认一下了。
  “关爱年轻人的性生活健康嘛。”萧丛边乐边说。
  “妈妈——”郁棘哀嚎着把衬衫领子立起来。
  鼻尖却忽然嗅到一星点的汗味儿,他以前从没同一套衣服连着穿过两天,虽然从疗养院出来之后他的洁癖好了不少,虽然知道这是与大自然接触的一部分,但他还是有点忍受不了。
  羞涩瞬间被不适替代:“咱们是不是得去买点衣服?”
  “来吧宝贝儿,我和Martina正在市场呢,”萧丛给他发去定位,“给你小男朋友也买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