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说的就是邱贵妃的好戏?”
“不好看吗?”谢玉庭笑吟吟,“父皇此生最在意两件东西,自己的皇位和所谓的真爱邱贵妃。”
“所以想要扳倒老二是最容易的,只要父皇与邱贵妃感情出现裂痕,宣王的宠爱也就到头了。”
梁帝向来是个不屑于掩藏真实情绪的人,他宠谁就是宠谁,恨不得昭告天下他的心头至爱,因此也将自己的弱点软肋暴露得明明白白。
朝他最在意的人下手,就能让他崩溃。
梁帝这辈子干过最虚伪的事,估计就是为了兵权迎娶皇后贺挽红,又不得不立他谢玉庭为太子。
姜月萤乖乖点头:“我懂了,今日这出好戏是你的手笔。”
“孤可没有陷害她,都是她主动要私会穆霖的,我只是喊了些捧场的人过来而已。”
“等一下,紫藤花那条路好像是母后领大家走的……”姜月萤突然反应过来,“母后早就知晓你的计划?”
“是啊。”
姜月萤一把掐住他的俊脸,噘起嘴巴:“你居然不提前告诉我,我生气了。”
“这不是为了让你看好戏嘛,提前知晓反倒失了趣味。”
她也学会胡搅蛮缠,故意说:“我不管,反正生气。”语罢,身子一侧,撇开视线不再看他。
谢玉庭促狭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公主,愈发恃宠而骄了?”
“你说是谁家的?”姜月萤转过身反问。
“莫非是我家的?”
姜月萤站起身,轻哼一声:“不认拉倒,我去别的——哎!”
纤细的手腕被紧攥住,脚底一滑,径直倒回谢玉庭身上,兜头笼了清淡的银杏叶香。
薄如蝉翼的寝衣不经意散开,纤颈修长如天鹅,锁骨起伏如雪山,往下更是风景销.魂,看起来软绵得不像话。
摇椅吱嘎吱嘎,如同飘摇的河上小舟。
“有孤在,你哪儿都别想去。”
语调不像是威胁,更像是承诺。
承诺永远不会丢下她一人。
说着还伸手捏了捏柔软的地方,用自己的手掌比量着:“孤的一只手掌就能拢过来。”
姜月萤正要感动,瞬间又气笑了。
“你嫌小?”她一把拍开他的手,轻抬下颌。
谢玉庭否认:“怎么会呢,觉得玲珑可爱罢了。”
“不要脸……”姜月萤耳廓红彤彤,拉了拉衣襟。
二人坐在摇椅上,头顶月光清清泠泠,静谧安逸,某人的手却从未离开某处。
偏偏某人越扌柔越起劲,丝毫不觉得自己手劲儿大。
姜月萤有种错觉,再不制止,怕是真扌柔
大了。
“你的手不酸吗?”
一只手摇扇子,一只手捏团子,真是半点不得闲。
谢玉庭答非所问:“孤渴了。”
“?”姜月萤摸不着头脑,鬼使神差接了一句,“要喝绿豆汤吗,冰鉴里还有不少。”
“不想喝绿豆汤。”
谢玉庭饶有兴味盯着她瞧,盯得姜月萤有点发毛。
“那、那你想喝什么……”
她顺着他的视线,发觉对方的目光游移在自己的锁骨及以下……
好像明白了什么。
姜月萤浑身烧得通红,说话结结巴巴:“你、你小时候没喝过嘛!”
“没喝过,”谢玉庭理直气壮,“你的。”
红晕迅速攀升,蔓延她的耳根脖颈,宛若浸透胭脂。
她羞羞答答好半晌,慢慢挪进谢玉庭的怀里,坐在腰腹间,嗫嚅:“我看你才是恃宠而骄……”
边说着边解开了前襟口。
谢玉庭低下头去,轻笑:“阿萤最宠我了。”
月色铺陈,星斗满天,银辉星光相交织,照亮漆黑的夜,照亮一双人。
……
梁帝急火攻心,接连病了几日。
原本是皇后贺挽红贴身照顾,梁帝嫌她喂药太快,差点把自己噎死,又怕皇后一个不高兴给药里加点别的料,每次喝药之前都得先找人试毒,分外疲累,好说歹说才把人劝走了。
一想起邱贵妃就头痛欲裂,梁帝唤了最娴静的琴贵人来照顾自己,怒火才渐渐平息。
梁帝恨极了旁人背叛自己,尤其那人还是自己最钟爱的贵妃,他给了她堪比皇后的尊荣地位,得到的回报却是她和其他男人私相授受,牵扯不清!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对帝王威严的蔑视!
派出去的暗卫回来禀报,原来邱贵妃与钦天监的监正乃是青梅竹马,两家原本有结亲的打算,后来因为邱贵妃选秀入宫,两人的亲事便再没人提过。
最重要的是,二人当年的确互有情意。
梁帝怒而摔裂了药碗,双目瞪得滚圆,好似凶兽。
琴贵人连忙上前安抚,语调轻柔:“陛下别气坏了身子,保重龙体要紧啊。”
“传朕的旨意,将穆霖押入刑部,秋后处斩。”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老太监领旨而去。
“至于邱贵妃……”梁帝躺在病榻上,双目微阖,“朕该如何处置邱贵妃……”
琴贵人弯月眉轻轻蹙起,求情道:“陛下,邱贵妃伴驾多年,又诞下两位皇子,还是从轻发落吧。”
提到皇子,梁帝的神情骤然一变,帝王的疑心令他不得不谨慎,倘若邱贵妃一直与人有私情,皇子的血统是否纯正?
老二谢羽桐自小文质彬彬,擅长诗书,与他没有半点相像之处,反倒是钦天监的穆霖,也是同样的才华横溢,擅观天象,年纪轻轻便身居要职,前途不可限量。
梁帝感觉胸腔淤堵,一股无名火难以宣泄,脑子里全是邱贵妃背叛他的场景。
越想疑心越重,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蔓延。
琴贵人还在小声求情:“陛下看在宣王的面子上……”
“住口。”梁帝声音沙哑。
琴贵人立马抿唇,不再多言。
梁帝下定决心,对小忠子说:“去传旨,邱贵妃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求情。”
“奴才遵旨。”
这时有侍卫匆匆来报,说宣王殿下正跪在殿外,求见陛下。
他还有脸来求情!
梁帝的怒火瞬间点燃,连带之前的疑虑交杂在一起,冲昏了头脑。
“削去宣王的亲王爵位,圈禁府邸,无旨不得出!”
小忠子赶紧领旨,步履匆匆走出大殿。
殿外长跪不起的宣王谢羽桐见到小太监出来,连忙问:“父皇可愿见本王?”
小忠子叹息:“陛下已经下旨将贵妃娘娘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求情。”
“不可能,本王要见父皇,”谢羽桐素来温润的脸变得狰狞,宛若吃人的豺狼,“父皇绝不可能如此狠心,你进去通传,就说本王要求见圣上!”
小忠子眼皮耷拉,语气含着怜悯:“二皇子请回吧,陛下已经下旨削去你的亲王爵位,没有旨意之前,不得踏出府邸半步。”
谢羽桐目眦欲裂。
怎么可能,为何连带他的爵位也被削去!
如此一来,他便再没有继位的可能。
细想之下,谢羽桐仓惶明白过来,能让父皇做出如此心狠的决定,必定是他的身世遭到了怀疑!
一环一环,紧紧相扣,令他们有口难言,只为治他于死地。
如此心机谋算,连圣意都能揣测得如此精准……除了那个人,他想不到别人。
都怪他疏忽大意,竟然让他从自己母妃身上找到了破绽!
谢羽桐突然站起身,欲图冲进大殿。
御前侍卫持刀拦住他,谢羽桐在殿外拼命大喊:“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父皇,你被谢玉庭骗了!他才是背后的始作俑者!父皇,儿臣冤枉啊!”
“谢玉庭害死了三弟,如今又要来害儿臣和母妃啊,父皇!”
“谢玉庭是个奸诈小人,无耻至极!”
他的声音激昂愤慨,如同疯了一般。
几个侍卫拼命拦住他,不让他靠近大殿半步。
殿内的梁帝卧在榻上,眼底青黑浑浊,听着外面嘈杂如吠的声音,头痛难忍。
“那个逆子在喊些什么……?”
梁帝头一回发现素来文雅的谢羽桐,竟然也有狂怒不可理喻的时候,简直吵得屋顶都要掀起来。
难道平常都是装出来的好脾气吗。
他的几个儿子,怎么就没一个好东西……
琴贵人替梁帝轻轻按揉太阳穴,柔软道:“二皇子说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的阴谋,要陛下处置太子。”
“什么?”梁帝感到匪夷所思,又问“你没听错?”
“臣妾只能听见这些。”
梁帝不明白谢羽桐为何突然针对太子,谢玉庭跟他有何过节不成,但还是问了一句:“太子这几日可有来侍疾?”
琴贵人默默摇头。
“那他在做什么?”梁帝皱起眉头。
琴贵人小声说:“太子前几日荡秋千摔了下来,眼下在宫里养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