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用灵气垫高了一条路出来,不至于一脚深一脚浅的踩进淤泥里。
宋听婉翘了一下唇,姐妹俩没闲聊,抓紧时间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除了枯枝就是淤泥,毫无线索。
云雾灯都似黯淡了几分。
“难不成是有什么机关?还是我们没有触发机缘。”
宋听婉拢了眉,自己运转了灵气,走到一棵枯枝旁,防备的罩了个结界,才动手将枯枝折了。
没反应。
宋司遥挑眉,剑也不用,意念未动就将眼前一片枯枝给轰成了粉末。
宋听婉后退半步,“怎么一下给毁了。”
“排除是阵法的怀疑。”
“倒是有理。”
可真当排除之后,剩下的便只有惨不忍睹的淤泥了。
宋司遥连枯树都毁了,顺手将淤泥地给掀了。
宋听婉站在安全距离之外,瞧见也无异常之后,这下是真没辙了。
“莫非…要用功德浇灌这片枯树?”她脑洞大开。
宋司遥放眼望去,“那这世间不用救了,将树复活咱们等死吧。”
宋听婉好笑的看她一眼,不信邪的取出了那么一丝丝的功德,弹到方才她折下的枯枝上。
瞬间,枯木逢春一般恢复生机。
甚至是沾染了功德,即便只有那微不可察的一点,但它也染了因果。
“它有意识了。”宋听婉将树枝微微举起来,示意阿遥看过来。
宋司遥感受了一番,还真是。
她们得天道三番五次开挂,与天地万物皆亲近。
宋听婉闭上眼,将她们的着急传递了过去。
它意识刚开,懵懂无智。
迷茫了很久。
直到宋听婉有些失望的准备收回神识时,它微弱的回应了一下。
像是个念头在宋听婉脑海中划过,转瞬即逝。
宋听婉却牢牢将其抓住。
从它空洞的念头里,翻出了一丝线索。
“这附近应该有别的活物。”
会动的东西。
这是树枝告诉她的。
虽瞧着无人迹,可淤泥遍地,也将痕迹尽数遮掩。
“咱们御剑去寻?”宋司遥询问阿姐的意思。
此地宽阔,若非她们神识强悍,在黑夜中视野不明的情况下,或许都会觉得遇上鬼打墙了。
宋听婉颔首应下,走之前想了想,将树枝埋进了泥里。
又捏碎了丹药洒到它身上。
树枝的气息更强了几分,由这蔓延开一阵微弱的植物清香。
宋听婉点了点它最细的顶端部分,转身与阿遥离开。
它会活下来,成为枯树中唯一活着的小树枝。
荒芜中的生机,该给这片地方带来希望。
而她的剑道魁首妹妹,亦是能打破黑暗的唯一的光。
两人离开,显然没看见在她们离开半晌后,艰难挤出来一片小嫩叶的树枝。
它会努力的。
宋听婉两人再次御剑而去,这回低空飞行着。
一天一夜。
几乎将整片地方看遍。
毫无踪迹。
但二人都没泄气,依旧细致的一块地方一块地方的走。
直到,将她们的气息传遍每一棵枯树。
……
“咱们再回东偏南的方向瞧瞧?”
宋听婉回忆了片刻,开口。
宋司遥勾唇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地方与别的地方都不太一样,微不可察的微妙不对劲。
两人飞了半日。
回到那处她们探查了三遍的地方。
淤泥依旧只是淤泥,枯树也只是枯树。
“这一处的感觉给人不太一样。”宋听婉轻声蹙眉。
宋司遥绷着脸忽然回头挥剑,剑气杀气腾腾的扫荡而去。
有什么扑通一声被击倒在地。
等她们迅速而去时,瞧见被打倒的瘦弱老人眼窝深深,一声不吭的爬起来。
身形消瘦,与骷髅架差不了多少。
他站起来之后,淤泥脏了麻布衣。
他迟钝的抬头,深深凹进去有些可怖的眼睛看着她们,嗓音因长时间不说话,嘶哑如鸦叫,没什么起伏的道:
“终…于、将你们,盼来了。”
第220章 镇守最后的天梯残块
“…这位前辈,我们为寻——”
“天梯遗落碎片。”
宋司遥抱拳打算直截了当的开口,话还没说完,便被老者嘶哑的声音打断。
面容七分相似的姐妹俩猛然抬头。
宋听婉盈盈福身,“听前辈所说,像是在等我们?”
老人家仿佛如木偶,瞳孔麻木直视他们。
宋听婉有一瞬间,怀疑这位前辈难道如竹阿叔那样?
可生机表明并非如此。
从前不得功德,来自神界的傀儡能瞒过所有人。
可如今宋听婉与宋司遥已然不同。
天地万物皆能感知,又如何辨别不出是傀儡还是真人。
黑暗中。
仅靠宋听婉提着的云雾灯幽幽亮着。
三人无声行走在黑夜中,欲为天下苍生走出一条光明的路。
可老者行走的动作僵硬,走了好一会,宋司遥回头看去,发现也才走了一小段距离。
她开口提议道:“您给我指方向,我御剑载您与我阿姐如何?”
老者佝偻的腰挺直了一瞬,僵硬麻木的脸上,露出了她们很难察觉的笑意。
“…好。”
宋听婉提裙,率先踏上了将自己降得很低的离光身上。
她站稳后,扶了一下老人家的手,而宋司遥更是双手搀扶着,将老者站上了剑。
“我会让我的本命剑飞慢些,您放心,不要怕。”
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老人家宛如一个木偶一般,表情动作皆僵硬,可莫名让人想要对其敬重。
老者站在她们姐妹中间,宋司遥很少这般贴心的伸出胳膊,让老人家方便扶稳。
闻言,老者并无动静。
她们没看见的苍老眼底,闪过一丝极淡极淡的笑。
“右。”
“左。”
“……”
简短的发音。
但一次又一次,像是长久不说话的人缓过来似的,老人家嗓音只剩下了沙哑。
“您喝灵饮吗。”
身后端出来一青玉盘,盘里摆着一杯闻着便清润的灵饮。
那双素手而上,是女子温柔贴心的笑。
“…吾名唤乾谛,来自万年前。”
乾谛不急不慢将灵饮端起来,慈目而道。
一前一后的姐妹俩闻言,心中莫名一惊。
这样的名字…
“万年前——”宋司遥重复一遍,疑问道。
而宋听婉沉默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为何觉得这名字这般耳熟了。
“您…是丹祖的好友?”
乾谛饮茶的动作一顿。
风似将她的目光吹得一顿。
“…是。”
乾谛将冷荷琉璃杯放回她手中的托盘上,如枯树皮一般的脸转了回去,探究的上下打量宋听婉一眼。
“故人之后?”
那老头,还能有这般貌美出尘的后辈?
没等宋听婉解释,乾谛扫了她一眼便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你是丹修。
若非他的子孙后代,他这古怪又吝啬的老头,定不会将一身丹术外传。”
宋听婉失笑。
她看过丹祖前辈的炼丹笔记,继承他的丹术,玉兰院内有一间屋子,便是她用来供奉丹祖的。
如今逢春丹派更是给丹祖立了庙,受烟火供奉。
宋听婉也不知,丹祖是什么样一个人。
可她从笔记言语中,那些写写画画胡乱的痕迹里,能读出一分性格的可爱。
宋听婉不欲争辩,她只出言解释了自己落入丹祖秘境的事。
顺手给前面竖起耳朵听的小家伙指了指方向,乾谛扭头盯着宋听婉看。
“他固执了一辈子,丹术一道的确无人能敌,旁人让他收徒传承丹道,他却扬言道,要收天上地下六界里,天赋最好的那个。”
“若你没入他的眼,没合他的缘,什么天命之女、天崩地裂、世界毁灭,那个小老头都不在乎。”
谁也别想强迫他干不愿意的事。
乾谛说起丹祖,语气是自己察觉不到的愉悦。
宋听婉听得一愣。
“竟是如此吗?”
难道不是天道给她开的挂?
前边的宋司遥回头,“我阿姐的炼丹术,也是如今的六界第一。”
乾谛想笑一笑,可面部僵硬极了,他弧度很轻微的笑了一下,“不愧是他的传承人。”
想当年他们…如何如何的风华绝代。
可惜啊。
他还活着,那老东西都不知道死多久了。
他也成了行将就木的老人。
真是…怀念从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