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脸颊蹭着对方胸前的衣料，安睡了一整晚，甚至熟练地把自己的腿卡在他两腿中间，手也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摆。
席清的大脑宕机了几秒。
昨夜所有的记忆碎片瞬间回笼。
所以为什么昨天明明他在床边睡的，醒过来会发现两个人缠绵地抱在一起？
席清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清晨的灰白光线，以及陆行舟的睡衣前襟，和他隐约露出来的精壮的胸膛。
他几乎能感觉到陆行舟平稳的呼吸拂过他的头顶。
席清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上头顶，脸颊和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就想挣脱这个过于亲密的怀抱，身体刚一动，横在他腰间的那条手臂却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了一些，甚至无意识地在他腰侧轻轻摩挲了一下。
席清腰间一痒，一动也不敢动。
他能感受到陆行舟似乎还在熟睡，呼吸均匀绵长，所以……这是陆行舟睡梦中的无意识行为？把他当成了大型抱枕？
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呼唤：“陆行舟？”
陆行舟没有反应。
席清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瞬间消失。
他浑身僵硬像块石头，心里天人交战，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睡意的喟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发丝。
陆行舟似乎被他轻微的动静扰醒了。
席清瞬间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在睡。
他能感受到陆行舟的身体似乎也僵了一下，那条横在他腰间的手臂肌肉微微绷紧，显然也意识到了此刻的状况。
空气凝固了足足十几秒。
席清能清晰地感受到陆行舟的呼吸停顿了，然后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他似乎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情况。
预想中的立刻松手和退开并没有发生。
陆行舟的手臂依旧松松地环着他，只是从那种无意识的、紧密的力道换成了更温和的、近乎留恋的环绕。
他的下巴轻轻地、克制地蹭了蹭席清的发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满足又隐约无奈的叹息。
席清紧闭着眼，睫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讨厌这个拥抱。
在这个念头刚刚产生的瞬间，他隐约感觉到，陆行舟低下头，轻轻地、轻轻地，在他头顶落下一个吻。
……
……
席清全身的血液凝固，随即又以更汹涌的势头奔流起来，冲击着他的耳膜，心跳声鼓噪到他几乎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
他揪着陆行舟衣摆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陆行舟……亲了他？
在以为他还在熟睡的时候？
席清彻底不敢呼吸了，生怕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会打破现在这个脆弱而又旖旎的假象，让身后的人意识到他已经醒来，从而仓皇逃离。
陆行舟似乎也因为这个情不自禁的举动而愣神。
席清能感觉到陆行舟胸膛里传来的同样乱糟糟的心跳声，与他的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也或许只有几秒。
陆行舟慢慢地松开了环抱。
席清听到他掀开被子的窸窣声，穿拖鞋的声音，和走向浴室的脚步声、关门声，然后里面传来了压抑的、低低的咳嗽声，似乎怕吵醒他，又很快被水流声掩盖。
席清这才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着，仿佛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
他抬手，指尖颤抖着碰了碰自己的发顶。
他……不讨厌。
席清缓缓坐起身，抱着膝盖，将发烫的脸埋进臂弯。
过了好一会儿，浴室的水声停了。
席清瞬间抬头，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睡皱的睡衣和凌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努力装作刚刚醒来、睡眼惺忪的模样。
浴室门打开，陆行舟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走了出来，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你醒了？”
他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更不必说心虚和紧张。
席清愣了一下。
他点点头：“嗯啊，你感觉好点了没有？还难不难受？”
陆行舟望向窗外，目光并不直视他：“好点了。”
席清看着他这副故作镇定、实则漏洞百出的样子，心里那片酸软忽然就膨胀开来，带着一点微妙的、报复性的促狭。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赤脚踩在地毯上，慢慢地走到陆行舟面前。
席清仰起脸，看着他，清晨的光线在他眼底跳跃，他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陆行舟的额头。
陆行舟表情诧异地看向他。
“好像……不怎么烫了。”席清收回手，语气听起来平静又自然，仿佛只是在进行例行的关心，“你还咳嗽吗？”
陆行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微微低头，看着席清的脸，灯光下他的脸毫无瑕疵，因为前不久刚刚红温过，他的脸颊热度很多，连嘴唇都是嫣红色的。
他掐了掐掌心：“……好多了。”
“嗯。”席清朝他点头，不再看他，“那收拾一下去吃早餐？然后看看是回家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补充：“我记得你咳嗽了很久了，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
他转身去收拾行李。
他背对着陆行舟，所以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后，陆行舟骤然亮起的眼睛，和他嘴角压抑不住的笑容。
席清蹲在地上，假装整理行李，耳根却红得彻底。
*
他们最后决定还是先回家休整一下再去医院。
离家太久，还没打开门，小白猫就隔着门开始咪咪咪地扯着嗓子叫。
席清有点意外：“不是送江奇那去了？”
陆行舟说：“知道我们今天回来，江奇把它送回来了。”
席清喔了一声，他站在门口没急着进门。
陆行舟知道他想看猫，于是打开门。
门刚开，小白猫咪呜咪呜地就冲出来了，先在陆行舟腿上蹭了蹭，紧跟着又奔向席清的腿边，一边叫一边抬起身子在席清的裤腿上磨爪子：“咪咪咪！”
磨完爪子就开始在他脚边打转，尾巴高高翘起，发出满足的呼噜声，用脑袋和身体一遍遍地蹭着他的裤腿。
席清叹气，他蹲下身，伸出手指挠了挠小猫的下巴。
他抬头问陆行舟：“你是不是一直没给它起名字？”
陆行舟点头：“暂时没想好叫什么。”
席清抱起小猫，掂量了一下：“好像胖了，江奇是不是喂得太多了？”
“可能吧？”陆行舟走上前也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它最近很能吃。”
“另外。”他看向席清，“你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席清微怔，他想说这是你的猫，为什么要我取名字。
话还没出口，他就自己咽了回去。
他当然知道陆行舟的意思。
许多念头在席清脑海中闪过，他想起了这场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旅行，想起了早晨陆行舟的那个吻。
最终，他垂下眼睫，指尖轻轻地点了点小猫湿润的鼻头，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叫它……瓜子吧？”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席清自己的心也轻轻颤了一下。
向日葵成熟以后结出的瓜子，他下意识地想起了陆行舟送给他的那束向日葵。
陆行舟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名字。
他整个人顿住了，看着席清低垂的、泛着柔和光晕的侧脸，看着他怀里那只那只现在叫瓜子的小猫，胸腔里那股酸涩温热的暖流再次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几乎用尽了全力，才忍住了自己拥抱他的冲动。
“好……”
就叫“瓜子”。
“瓜子。”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品味席清取这个名字时的心意，嘴角的弧度再也无法抑制。
“嗯。”席清低低地应了一声，依旧没抬头，只是耳根红了一点。
陆行舟看着在他怀里重新舒服地打呼噜的小猫，声音里带着笑意：“它好像挺喜欢这个名字。”
席清终于抬起头，飞快地瞥他一眼，正撞上他微微含笑的目光，又立刻移开，嘟囔：“它只是喜欢有人挠它下巴而已。”
陆行舟低笑出声，不再逗他，他很自然地伸出手，不是去抱猫，而是接过了席清脚边的行李箱拉杆。
“先进去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站门口像什么样子。”
他把自己的行李放进玄关，又看着席清开自己家的门，因为是出远门，所以没有带钥匙，而是按了密码锁。
陆行舟看着他熟练地输密码。
门打开的瞬间，他忽然说：“我的密码一直没有改。”
席清愣了一下。
陆行舟用下巴点了点密码锁：“房门的密码，还是原来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