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同他硬碰硬?”应不悔甩甩尾巴,“千年前吃过分身的亏,如今竟还要再上一次当,这样的脑子,怎么当得了神?”
我们重汇于半空,见遍地硝烟尽弥散,流动的地浆静止了,大地呈现出可怖的深灰色。
如今祭乐已死,执念尽灭。恨也好悔也罢,尽随长风去,消隐囚笼间。
我看着应不悔,应不悔看着我,倒影在彼此金色的竖瞳间。
他说:“结束了。”
我说:“结束了。”
应不悔的尾巴尖儿缠上我的,问:“走么,秦三响还等着呢。”
“走。”我顿了顿,“话又说回来,秦三响本是你我眷属。被镇锁的千年里,它去了哪里?”
“它受禁令桎梏,早将你我全忘干净了。”应不悔说,“不过每一世,我都会把复生的秦三响送到你身边。”
空间消隐,城已不复存。我和同为人形的应不悔走出,见跛脚狐狸远远躲在灌丛中发抖,分明怕极了,却仍没有离去。
我停下脚步,拦住应不悔。
“今生你把狐狸送过来,是什么时候?”
“七岁那年,你离开故乡。一个人冻毙于雪原,瞧着多可怜呀。”应不悔说,“小恩公,我怎么能忍心?”
我听他讲今生、讲往事,已经不再隐隐难过了。七岁时雪原中刺目的碎红纸,和净隐、祭乐一起死在了囚笼里。我不想直接看他的记忆,只想听他亲口一点点转述,像描摹一幅遥远又朦胧的画卷。
于是我继续问:“这么说来,你自从那时起,就能重新感知到我了么?”
“是也不是。”应不悔想了想,“我冒险将秦三响送到你身边,触发了镇印,痛得我昏死过去,许久后才醒。”
我捏捏他的腕骨,以示慰藉。他得寸进尺地握住我的手,我们就十指相扣,彼此间距离更近一点。
“醒来后,已经过了许多年?”
“醒来后,天正大寒,白雪千里。”
应不悔声音很轻,我们安静地对视,在这雪羽飘飞的尘世。
“秦三响为你披上羊皮毡之后,”应不悔说,“我对你的感知才终于恢复。”
“我见一人一狐如蜉蝣曳海,隐入茫茫天地间……”
“为我而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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