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沐睁开眼，微微转回脑袋。
池汐低着头，用手背轻擦着眼角。
池沐站了起来，想用聂以筠的身份安慰池汐，但她双腿像是钉在了地上一步都抬不起。
她到底不是聂以筠，她是池沐，她终究做不到去靠近池汐。
“小汐。”
走廊另一边传来了一道焦急声音，池沐看了过去。
是父亲老妈和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风尘仆仆，一看就是刚下飞机直接赶了过来。
“小汐，”奶奶小跑着凑了过来弯腰抱住了池汐，“小沐怎么样了。”
“奶奶。”池汐清了清哽咽的嗓子，说，“她术后感染了，医生说要隔离，观察两天。”
奶奶一听变了脸，凑到门上往里面看着，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池沐’她倏地就哭了出来。
爷爷也凑到她身边，两个老人都红了眼。
父亲和老妈也同样凑过去，四个人挤在门口，只能看见‘池沐’带着呼吸机躺着。
“大过年的，怎么就这样了。”奶奶哭着道。
池沐往奶奶那边走了一步又停住了，池汐扯了扯爷爷奶奶，说，“爷爷奶奶，这位是池汐女朋友聂医生。”
爷爷奶奶回头看着她，他们早就在儿子儿媳通知下知道了大孙女谈了个Alpha女朋友，对于聂以筠的申身份并不奇怪。
“好孩子，”奶奶抓住池沐的手，“你是医生，小沐她是什么情况。”
池沐顿顿，将医生说的复述了一遍。
奶奶落了泪，抓着池沐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池沐有些走神儿，很多事情都和她以为的不一样，爷爷奶奶是非常古板严肃的人，这么多年她跟个废物似的活着，没少被爷奶教训。
见到她爷爷奶奶几乎没有好脸色，不是批评就是教育。
一场车祸，她似乎看明白了很多，她的家人都很在乎她。
有了家人陪伴池沐没有那么的空落落，但担心总是折磨着她。
聂以筠观察了两天退了烧，情况一切良好，解除了隔离。
爷爷奶奶第一时间凑到病床前对着昏迷的人说个不停。
池沐等了好久才有机会凑近，发现自己的身体这么躺了几天，明显瘦了些。
好在呼吸机已经拿走了。
她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手。
不行了，池沐受不了这样的等待，她宁愿躺着的是自己。
趁着病房好不容易只有自己，池沐快速地凑过去亲了亲聂以筠。
不过是嘴唇轻轻触碰，脑袋涌上了熟悉的头疼。
池沐心中一喜，赶紧拿出兜里的手机握在手里，坐着床边，接着就陷入了黑暗。
聂以筠下意识抬起手揉着太阳穴，她睁开眼，入目是一脸苍白躺在床上的池沐。
她怔愣两秒，走到床尾看了眼病人信息。
重新坐回病床边整理自己的记忆，她的记忆停在开车和池沐回家，路上发生了车祸她扑过去护住池沐，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点开握着的手机，一解锁是自己的一张脸出现在屏幕里。
是一个视频。
聂以筠点开视频播放，自己的脸说了话。
“王八蛋，我也不确定昏迷的状态下我们能不能互换，总之要试一试，你看见这个视频说明我们俩换回来了，首先别急着换回来，你是医生，你好好地使用你医生的身份，我留着也没用，”池沐顿了顿，眼睛微微泛红，“王八蛋，谁让你救我的，你是不是故意的，用我的身体挡灾，你看给我头发剃的，我跟你说，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你算的！行了我不说了，你可要好好把我救好，等我醒了，我要剃光你头发！”
聂以筠这才注意到池沐头发剃掉了一部分，很怪异的发型，却根本不影响池沐的颜值。
她附身在池沐额头上亲了亲。
第 44 章
哗一声，病房门被推开，池汐和常欣手牵着手站在门口。
三个人都很尴尬。
反倒是聂以筠很坦然，她对两人笑了笑。
“聂医生，”常欣打破尴尬，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桶，走到她身边，“高姨做的饭菜。”
“谢谢，”聂以筠接过保温桶，“那你们陪着，我先回一趟办公室。”
池汐对她点了点头，看着聂以筠的背影微微觑眉。
“怎么了。”常欣问。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聂医生和之前几天不太一样？”池汐问。
常欣疑惑，“有吗？”
池汐也疑惑，这几天的聂以筠话不多，但是笑也不多，见到她们总是有点距离。
今天的聂以筠好像…礼貌了些？
“大概是姐姐情况好了点，聂医生心情也好了点吧。”常欣说。
池汐想想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聂以筠没有回自己办公室，而是去了池沐的主治医师刘医生的办公室，将池沐的病情具体了解了一番。
后脑受伤最严重，内部有淤血压迫了神经，这几天淤血消了一大半，但关键的小一半正是压迫神经的地方。
聂以筠很快判断出，池沐有植物人的可能。
如果那一小半短时间内不消除，神经一旦被压坏，就是植物人。
“赫尔森的团队建议二次手术……”刘医生说。
聂以筠看着他，“赫尔森团队？”
“是池汐请过来的医疗团队，你不是知道吗。”
赫尔森团队聂以筠听过，是国际上很厉害的脑科团队。
她点点头，“知道，这几天太累了没在意。”
聂以筠看着CT报告，说，“二次手术风险很大，虽然有治好的可能，但不小心就会脑死亡。”
刘医生说，“是，我也是这么说的。”
“池沐家人怎么说？”聂以筠问。
“他们比较害怕手术带来的风险，认为如果植物人比脑死亡要好。”刘医生说。
聂以筠可以理解，脑死亡在医学上就是死亡，而植物人则还有苏醒的可能。
这是一个很难的选择。
回到自己办公室，聂以筠这才一阵后悔。
当时护住池沐完全是她的第一反应，只是不想池沐受伤，完全忘记了自己在池沐身体里。
现在反而让池沐受了这么重的伤。
聂以筠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万千情绪。
几分钟后，她睁开了眼，眼尾泛红，她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找到了赫尔森团队，与他们在一起研究还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方案无非就两个，手术与保守治疗。
保守治疗战线长，一个不小心就会植物人，手术治疗风险大，不小心就是脑死亡。
聂以筠和团队研究手术方案，确保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
池沐醒来时她正坐在会议桌前，面前的笔记本上写着一句话。
【我正在和赫尔森团队研究你的治疗方案，手机在录音，回头我会听完这次研究会议。】
抬眸，面前坐着好几个外国医生。
她听不懂，又心急如焚，但为了录完全部，她只好全程干坐着。
手术方案她知道，在还没有和聂以筠换回来之前赫尔森团队就已经来医院对她进行过治疗，也和父母说了手术风险。
父母对于手术所带来的风险很害怕，目前不同意手术。
池沐一直就想听听聂以筠的意见，现在看样子聂以筠比较偏向手术治疗。
那她就相信聂以筠。
只是……
池沐打了个哈欠，好累，好想睡觉。
交换的这四十个小时聂以筠是不是又没睡觉！
池沐听的云里雾里的，眼皮沉重，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每一分都是煎熬。
如坐针毡似的坐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结束，池沐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出了手术室。
回到病房，池汐正坐在病房的沙发里，面前的小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忙于工作。
见到她池汐关上笔电，说，“会议结束了？怎么样。”
池沐眨了眨眼睛，什么怎么样，她压根啥都没听懂。
“呃…”池沐想了想，会议里最后几句话她是听懂了的，“还没有个定论。”
池汐有些失望，瞥向病床，“拖的时间久了，她真的会成为植物人吗？”
池沐瞪大眼睛，什么玩意儿？
植物人？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会变成植物人？
大脑在高速飞转，池沐面上尽量保持镇定，她轻咳一声，“现在什么都说不好。”
她现在需要的是赶紧和聂以筠换回来，让聂以筠来面对这个棘手的情况。
池沐坐到病床边，摸了摸聂以筠的脸。
池汐在她不好意思亲。
池汐非常有眼力见，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嗯，好，”池沐对她点点头，看见她双手撑着桌子很小心地站起身，下意识说道，“你小心点。”
池汐笑笑，“没事儿，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