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那就好好过,不要闹着玩。”
荀练之:“我从不闹着玩。”
荀薇点了点头。
荀练之:“那你还要拉着我相亲吗?”
“你都谈上了,还相什么亲?”荀薇把脸埋在手掌间,深呼吸了一下,“从前我催你,是想你过得好。现在你过得好,我还有什么好说。”
“嗯。”荀练之说,“她和她的家人都是很不错的人。”
“……是。”荀薇说,“只是刚刚回来的路上,我一查那个陆大明,吓了一跳,她那孩子瞧着也像是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你自己留点心,别被人欺负,被人欺负了也别忍着,该分就分,遇到难处……也记得找我,虽然我不如别人的妈有用,但我也不会看着自己孩子被欺负。”
荀练之怔愣片刻。
荀薇起身:“我去洗一洗。洗手间在那边?”
“……对。”荀练之说,“冷热水有标志,有事叫我。”
浴室门一关,客厅内安静了下去,只剩下淅淅沥沥的水声。
荀练之安静地做了很久,如梦方醒。
她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走进主卧,慢慢合上主卧的门,在离门最远的窗前坐下,拨通了和陆茴的通话。
电话被秒接,陆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怎么样怎么样?”
荀练之正打算开口,突然想起她俩在楼下还约定了“暗号”:“……”
“嗯?嗯嗯嗯?”陆茴的声音听着非常轻快,隔着手机也能感觉到她的愉悦和期待。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荀练之无奈道。
“知道什么,什么知道?”陆茴说,“暗号暗号呢?”
这声音听着都快摇尾巴了。
“我……”荀练之卡顿了一下。
“什么?”陆茴说,“要我卷被子过来爬床吗?我来了我来了。”
荀练之:“……你不许过来。”
“啊,”陆茴说,“不是这个暗号啊,那是什么呀?”
通话陷入漫长的沉默,只能听见对方轻微的呼吸声。
“我……”荀练之将手挡在麦克风和唇前,轻不可闻道,“……我爱你。”
通话对面,方才还吵吵闹闹的声音消失了。
陆茴一时没有应声,片刻后,也用很轻的声音说:“我也爱你。”
【正文完/20250728】
第41章 番外:倒带
……
……
……
荀练之昏昏沉沉地合上了眼,脸颊陷在了医院的枕头中。
不得不说,应付同事的探望的确耗费精力。
或许科研院的那个孩子说得对,她之后还是尽量拒绝为好。
想到那个学生……
半梦半醒间,荀练之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她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她,荀练之漂浮的梦境中,那个学生的样子开始逐渐清晰。
荀练之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可她的身体透支得太厉害,不足以让她清醒过来。
她看到自己坐在那个学生的车上,而那个学生坐在驾驶座上,正转头注视着她。
……奇怪。
这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吧?
荀练之的确坐过她的车,但她不记得有这么一段。
有些荒谬。
这个孩子现在在开车才对,怎么可能转头这样看着她?
这不符合常识。
不过梦境一向不讲道理。
荀练之在梦中和她对望,等着看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要和她说话?
要过来帮她系安全带?
等了很久。
那个学生什么也没做。
就在荀练之有点百无聊赖的时候,梦中那个学生的身影突然动了——
她朝她慢慢倾身过来。
荀练之睁大了眼,看着她越靠越近……
“笃、笃”。
“笃、笃”。
梦境碎了。
荀练之在病房中睁开眼,看向门口。
一个穿着保洁制服的大姨站在门口,姿势拘谨,双手捧着一个礼盒样式的东西。
保洁:“不好意思哦妹,打扰了。”
“……你好。”荀练之刚醒,说话的声音很细微,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请问?”
保洁将盒子往前递了一下:“妹,我想了想,这个我还是不能收,这个太贵了,还是还给你……”
睡梦戛然而止的后遗症还在,荀练之一脸空白地盯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地反应过来——
哦,保洁大姨的意思是,这个盒子是她的?
“这……”荀练之说,“抱歉,但您大概走错房间了,这不是我的东西。”
“啊?可她们说这就是你的,没走错啊?就刚刚,这么高的,”保洁比划了一下,“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妹,她拿给我的。她说是……哦,仇人送的,不想要了,你……不知道吗?”
荀练之一下接收了这么多的信息,虚弱的气血供应不过来,搅得她本就跳动的额角愈发有些发疼。
她伸手揉了揉:“什么黑衣服?”
保洁忙朝门外招手:“什么黑衣服?”
门外很快进来了一个面露尴尬的护士,看样子是正在门外看热闹:“嗯,就是从您这儿出来的那个女生,大概半小时前刚走。”
……是她?
荀练之:“黑风衣?”
护士:“对对对。”
那的确是她。
荀练之问:“您刚刚说,‘仇人’?我没听错吗,是仇恨的那个仇?”
保洁也有些不确定:“对啊,不应该听错。”
荀练之:“这个盒子是谁送的?”
保洁又茫然地看向护士。
护士:“一男的。”
荀练之脑袋更晕了。
护士补充:“呃,挺骚气一男的……不是,我是说打扮得挺……外放张扬的一男的。”
荀练之沉默了。
她维持一个姿势一个神情维持了太久,又许久不说话,保洁大姨和护士面面相觑,大概觉得她是生气了。
保洁:“你看这……早知道当时那妹给我的时候我就该立即退给她,都怪我反应慢。”
护士:“怪我怪我,我看那个女生和您挺亲近的,以为她说的也是您的意思,就没阻止,早知道应该当时就来问您的。”
保洁:“您看看您有空再联系那人解释一下?礼物我给您放床边儿上……”
“您拿去吃吧。”荀练之说。
保洁:“……啊?”
“您放心收下吧,”荀练之说,“她的意思确实是我的意思,我和她说好的,不让外人探望,她的确是在帮我推拒麻烦。巧克力您拿着,我实在不吃这个,刚才有一盒都拿给我那个朋友了。”
保洁:“啊?这样啊。”
荀练之:“嗯,不然白白浪费,多不好。”
保洁看了看巧克力,又看了看她,不禁喜笑颜开:“诶,那谢谢您哦,正好我孙女儿周末要来,我拿回去给我孙女儿。”
……
病房内重归安静。
荀练之看着空白的天花板,沉沉地闭上了眼。
但奇怪的是,她突然没什么睡意了。
这件突如其来的怪事在她的脑海中窜来窜去,搅得她神经活跃不堪。
荀练之重新睁开眼,摸向了枕边的手机。
刚才,她得知那个学生私自处理了别人送给她的礼物后,沉默了很久,但并不是像保洁她们想的那样在生那个学生的气,而是单纯地感到迷茫,想不通那个所谓的“仇人”是谁。
荀练之打开聊天软件,看到一溜烟的未读提示,都是得知她出事的客气问候。
她没有精神回复,先点开了朋友圈,试图寻找一点踪迹。
无果。
荀练之对着屏幕眨了眨眼,点开了黑名单。
她滑动着那一串名字,锁定了其中一个,把它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再退回朋友圈,这次就看到了。
“去看心上人啦,住院了,好心疼~~【玫瑰】。”
荀练之看着这串虚伪矫情的文字,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只觉得荒谬,还有些可笑。
配图的右下角,俨然就是刚才保洁端着的那个巧克力礼盒。
是这个人啊,她记得。
三番五次打着追她的旗号,在人文院外大张旗鼓地摆出肤浅廉价的示爱仪式,摆明了是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不管是否会她下不来台。
但这些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她出事从海上返回后,这个人始终没有出现过。
呵……
不知道今天又发什么疯,跑来表演深情的戏码。
荀练之看完,又一次把他拉进了黑名单,放下了手机。
可是那个学生……
是叫陆茴吧?
……什么叫“仇人”送的?
那个二世祖顶多算她的仇人,和陆茴能有什么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