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随着米迦勒节的临近,另一个惊人的消息也传到了浪博恩。
彬格莱先生将回到尼日菲尔德花园,同行的,除了达西先生之外,还有两位公爵,一位是王位第一继承人克拉伦斯公爵,另一位则是剑桥公爵。不同于克拉伦斯公爵,剑桥公爵是个三十左右、很讨喜的年轻人,完全符合“高、贵、帅”的择偶条件。
浪博恩的人们沸腾了。咖苔琳就跟玛丽私下里讨论过,虽然克拉伦斯公爵年纪大了一点,可是如今的国王陛下年纪已经很大了,又没有合法的继承人,下一任的国王自然是从他的兄弟们当中选择。如果葛朗台小姐选择了克拉伦斯公爵,那么,她就是未来的王后。虽然,剑桥公爵年轻又帅气,可是一旦他的兄长中的某一位迎娶到出身极为高贵的妻子的话,那么,葛朗台小姐将来也不过是一位公爵夫人而已。那样的话,葛朗台小姐就危险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尼日菲尔德花园的舞会开始了。
跟传言中的一样,年过四十的克拉伦斯公爵因为多年的不如意,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一点,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而他的弟弟,剑桥公爵却收拾得很体面。彬格莱小姐虽然一心想跟达西先生攀亲,可面对剑桥公爵,依旧殷勤备至。没错,剑桥公爵虽然没有达西有钱,可是剑桥公爵是位王子,伦敦等着做剑桥公爵的情妇的贵族小姐们可多得是呢。
坐在壁炉边上的沙发上,葛朗台小姐,新任的巴尔哈拉女侯爵一脸笑意,坐在她的两侧的分别是玛丽·班纳特小姐和莉迪亚·班纳特小姐。而剑桥公爵站在女侯爵的侧前方,风趣地说着他在军队里的故事,而克拉伦斯公爵则靠在壁炉边上微笑地听着。
彬格莱小姐酸溜溜地道:“这下子,班纳特家的姑娘们可出头了。”
她的姐姐点点头,却没有说什么。以彬格莱一家的身份,当然还没有这个资格得罪两位公爵殿下中的任何一位,而女侯爵则是连国王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得罪的人物。
壁炉边上的人聊着聊着,就说起了那个远东的国度,当剑桥公爵说,那片大陆上根本就不是什么圣人王统治的乐土,完全是未开化的野蛮人,让姑娘们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眼睛。
玛丽·班纳特道:“哦,玛格丽特,真不敢相信,我们的英勇的士兵居然说那片土地上都是未开化的野蛮人。”
葛朗台小姐平静地道:“这我早就知道了。”
“可是,那里不是圣人王的国度吗?《马可·波罗游记》上写的都是假的吗?”莉迪亚很吃惊。
葛朗台小姐道:“马可·波罗也没有说谎,不过,他看见的也不是真正的圣人王统治下的乐土。”
“什么?!”几乎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还记得上帝之鞭吗?那些鞑靼的铁骑一直打到多瑙河的下游,鞑靼们花了多久?你们可知道,在那片土地上,那些圣人王的臣民靠着几座城池,将鞑靼们的军队挡在自己的家园之外足足五十年。因为众多的族人死在城墙下,鞑靼的领袖非常恼火,他们采用了非常残酷的种族灭绝计划。在水源里投毒、传播瘟疫,等等等等。原本圣人王有超过一万四千万的子民,居住在相当于英国四十倍的广大土地上,可是,经过鞑靼们的种族灭绝计划之后,不但圣人王和他的家族没有一个活下来,就连跟随圣人王的一些传承了几千年的家族也消失了。最后,鞑靼得到了圣人王的土地的时候,圣人王的子民就只剩下了不足三千万。“
“怎么会?”
“据说,鞑靼们攻打圣人王的国土的时候,往往都是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被烧掉。不要说人口的锐减,很多珍贵的书籍、字画、古董也被毁掉了,甚至鞑靼们不许那片土地上的人继续读圣人王留下的书,有一段时间,在那片土地上,只要识字的人,都会被处死。”
宴会上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好半天,才听见莉迪亚的声音:“那么马可波罗笔下的国度是……”
“那是失去了圣人王、失去了百分之八十的同胞、绝大部分的财富被毁于战火的,曾经繁华的圣人王时代的最后的残像。”
传言
宴会上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玛丽·班纳特迟疑了半天,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片土地又多富饶?那里出产金子吗?”
葛朗台小姐道:“不,圣人王的土地上不出金子。”
“那是出产珍珠和宝石喽?”
“也没有。我记得出产金子最出名的地方,不是圣人王的土地,而是与之隔海相望的一片海岛上,据说那里的金子多到可以拿来盖房子,而且那里的珍珠也很有名。至于宝石,最有名的地方是印度。不过,还有一个地方,就是与我们隔着汪洋大海的西印度,那里的黄金和宝石也很有名。”
“可是,既然圣人王的土地不出产这些,那么为什么失去了那么多的子民和财富之后,呈现在马可波罗眼前的还是那么美丽富饶。”
“圣人王之所以是圣人王,那是因为他不借住黄金宝石这种外物,就能够让他的子民过上好日子。我们的土地,种了葡萄就不能种棉花,种了棉花就不能种植小麦,种了小麦就不能养牛羊。可是圣人王却不一样,同样的土地,到了圣人王领导下的子民的手里,却能够发生奇迹。当你走进他们的院子,发现他们的屋子被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包围,你会以为那是花园,可是回头房子的主人会告诉你,院子里的树是果树,果实很美味,树叶还能够用来造纸,攀附在树上和墙上的藤蔓也不是空好看的,开出来的花是一种香料,叶子是药材,下面的根茎还可以酿酒。土地的虫子还能够养鸡。屋子后面也不是野草,那是每年可以结果两次的稻米。稻米的茎秆在很多地方都用得上。而稻田里还能够收获鱼虾、放养鸭子,稻田边上的草还能够做美味的点心,……”
伴随着葛朗台小姐的话语的是一阵阵的惊叹。这时候大部分的西方人还处在对东方的盲目崇拜之下,对于东方的一切,总是会引起他们的惊叹。舞会上也没有人跳舞了,男男女女们都三三五五地讨论着东方的一切。让包括剑桥公爵在内的有数的几个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错,英国就是乡村,轻快欢乐的乡村音乐才是浪博恩这种地方的舞会的灵魂,可是为了欢迎两位公爵大人,这次的舞会居然用了宫廷舞会的音乐。原本轻快欢乐的调子不见了,每个跳舞的女孩子都顶着羽毛,像牵线的木偶一样在舞池里走动,看了就让人觉难受。偏偏这里又没有宫廷的气氛,那种僵硬死板的感觉,更让葛朗台小姐不舒服。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位公爵自然不会下去跳舞,反而围在葛朗台小姐身边大献殷勤,尤其是剑桥公爵,他半是抱怨半是哀叹地道:“哦,真是太让我伤心了,我尊贵的女侯爵,你为何不回应我呢。”
“因为我明年二十三岁了。”
四周的人一下子都呆住了:“这跟您的年纪有什么关系呢?”
“在我的家族之中,无论男女,二十三岁都是个禁忌。就好比我的姐姐,她在二十三岁的时候,遇见了她的心上人,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要嫁给他,并私自与恋人做了约定。然后,不幸就追随着我的姐姐,先是爱人远离,音信全无,苦苦等候了八年收到的第一封信件,就是分手信。我的姐姐被人抛弃了,最后不得不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满以为从此能够获得平静的生活。可是那个爱了我姐姐十多年,又苦苦守候了我姐姐十多年的人却先一步离开了人世。最后,我的姐姐也因为难产而过世,连孩子都没有保住。历数每代祖先,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在二十三岁的时候,不论刚刚完成神圣的婚礼,还是刚刚定下口头的约定,反正只要有类似的行为,那么结果肯定不会好。所以,我不会在禁忌的关口回应任何一个人。”
“哦,天哪。真是太不幸了。”
好吧,这样的理由也说得过去。英国和其他国家也不一样,尤其是什么小仙子、小精灵之类的故事从来都不少,加上女巫之类的传说,英国人也能够接受这样的理由。
前奏
宴会结束后的隔天,克拉伦斯公爵就独自拜访了葛朗台小姐府上。当然因为米迦勒节和寒冷的天气的关系,葛朗台小姐没有出门,正好在家,这才没有让公爵大人扑了个空。
“抱歉,巴尔哈拉侯爵,我今天来,是关于前天您在宴会上的言论,您似乎有很多话,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继续往下说。您知道,我也是个军人,难免的……”
“没关系,公爵殿下。我之所以不往下说,那是因为那是舞会,不适合政治话题,而且,我是个女人,说得不多,可以当做是个人对东方的崇拜所以做了研究。说得太多,那就不好了。您说是吗?”
“难道您对现在的东方……”
“公爵大人,我想我们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可以吗?对了,说起来,剑桥公爵是第三位明确对我表示好感的王室成员了。只是,我有些奇怪,不是说嫡庶不为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