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似主导的过程真的很不舒服,这一点也不适合新手。玻璃上有船只行至狭窄的小溪,入侵者掀起的波痕弥漫在潮湿的河岸。
掌舵的人汗涔涔。
林恪看见一双湿润的眼眸,紧张又煎熬,此刻温柔和勇敢好像都无法使用恰当,犹豫中反而更加折腾。
探路的节奏也是乱的,像两个实实在在的感受派,不讲道理也没有章法。不过再艰难,也没人想让旅途终止。
浓墨重彩的火花喷射后,卓尔整个人都是懵的,像激烈的钢琴曲断在一场暴风雪里,余音和风声混在一起,从极热烈到极平静,满足感在一瞬间降临。
林恪不停地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脸,亲吻她的眉心和头顶,她在内心的寂静中稳稳地抓住一根绳索,因为她只从气息就可以感知,钢琴家的野心并没有停歇,而风雪也会再次弥漫。
第二次、第三次,就是“变好”和“很好”的体验了。
从前卓尔只是清楚他们在精神上很有默契,身体也能有默契感属实是一种惊喜。她也在身体主动接纳时承认,她确实从十八岁开始,就对这个男人的样貌、身材、皮肤、五官,甚至是味道,有天然的好感。
对,她就是颜控加好色。二十三岁才敢承认也很有种。
三个夜晚,很多个回合,他们乐此不疲、筋疲力尽。看片的快乐不及实操的亿分之一,他们轮流做了小狗,依次摇晃尾巴,他们在荒野里奔跑,也在果园里偷窃。
他们是没有缰绳的马和快乐至上的牧马人。
他们的身体,先学会用力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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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的这一天,橘子在卓红怀里哭,在周子童的肩头哭,在候机厅哭,在飞机上默默地流泪。卓尔哄到崩溃,急需机器猫直接送上一个时光机,好让林恪立刻接手小哭包。
飞机终于落地,哭包又在等行李时化身复读机,一遍遍问到底还有几分钟才能见到爸爸。
“爸爸——”
终于看到林恪的那一刻,卓尔的天亮了。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需要他。
父女情深的画面比想象中还要令人头皮发麻。橘子又在林恪的颈窝里哭了好一会儿,哭着说是如何想念他的,哭着说再也不要离开他。
卓尔想,这绝对是一个超强力的橡皮泥公主。
林恪抱着橘子,希望卓尔也能像橘子那样对他送上一个亲密的见面吻,可卓尔却躲在一边无所事事地挠她的头发,像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他只好先凑过去亲了她一口。
“妈妈香吗?”橘子问林恪。
“很香。”
卓尔耸耸肩。她都没机会在飞机上洗脸,哪里就香了?
深夜,林恪像巨大陨石坠入地球,把柔软生物撞击地四分五裂,他的鼻息落在卓尔洗后半干的头发里,说她就是香的。
她是有香气的毒果子,汁水有迷幻效果,让人上瘾,无法戒断。
“想我没?”
有人想说情话,有人故弄玄虚,“我吃了xx记的米粉,排队喝了xx的奶茶,还有小龙虾、螺蛳粉、烧烤……”
“你是猪!”
“做猪真幸福,我要是八戒绝对只惦记蟠桃不惦记嫦娥,”卓尔汗涔涔地伏在浴缸边缘,摸到林恪额角的汗水,“可惜,回来之后就只能吃你了。”
越是正经的眼睛说荤话时越是迷人,林恪觉得卓老师才是无师自通的高手,他又谄媚地吻上去,“那你好好吃,一口也别错过。”
身上的液体总也干不了,就干脆没回卧室,在镜子前,在浴缸里,在盥洗台上,来来回回地涌入和吸纳,用肢体语言和身体表情交换快乐和满足。
舌头寻觅到新大陆,体验感上了新台阶。顽皮的蜥蜴在雨后苔藓里觅食,露水的甘甜是最好的前菜。
一起洗澡的夜晚被无限拉长。
后来卓尔翻到林恪在她本子上的那段批注,他写下超大一行汉字——
一百分的卓尔是林恪的好老婆!九十分的林恪认识他老婆六年了。
第25章 25
卓尔在社区大学旁听社会实践课,觉得挺有意思,报名了一周八小时的社工活动。她和邻居一起去宣传环保理念,和不同种族的居民交流,口语表达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她问林恪,她现在的程度是不是可以申请到当地大学的短期课程,比如社会学或者心理学相关的成人教育学科。
林恪问她:“想读书了?”
“做长期计划嘛。”
“那如果我告诉你,计划有变,你会不会想打我?”
卓尔早有预感,但没想到这么快,冷漠地说:“我现在就想打你。”
西雅图分公司有了一个职务空缺,职级比林恪现在的职务要高两级,这是短期内林恪能拥有的最好晋升机会。如果他能顺利通过考核,前途不一定百分之百光明,但他们略显紧张的经济现状可以立刻得到缓解。
卓尔就再也不必熬夜做兼职。
卓尔问:“你要调岗?”
“多考两个证书还是有用的,我还是主要做法务,但会兼顾两个顾问工作。”
“顾问?听上去是年资很久的职位。”
“只是叫的好听,本质上就是做技术咨询和内部体系维护。”
“那你有多大把握?”
“百分之三十吧。”
“百分之三十?那你怎么说的像找个机会唾手可得似的。”
“有百分之五十的不确定因素……”林恪突然拉住卓尔的手,“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的想法同样重要。我不能总是一意孤行,总让你围着我转跟着我走,我知道你跟橘子都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突然换一个环境……”
“我们会换一个带院子的大房子吗?”卓尔看着林恪的眼睛。
“会,你知道我们员工福利的。”
“那幼儿园呢?”
“附近有两所可以挑选。”
“西雅图的冬天会冷吗?”
“雨季很长,也会下雪,城市里能看到雪山,我们可以在院子里堆雪人。”
“那我想上学的事情,还有办法可以办到吗?”
“我现在就去打听。”
卓尔点点头,认真说道:“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是现实主义,比起安逸我更需要dollar。”
他是愿意为家庭牺牲的野心家,想上进肯定不全是为了他自己。
这就是老婆是好朋友的巨大好处,关键时刻,她永远给他底气。
林恪心里很感动,说:“你再深思熟虑一下,我们也需要跟橘子好好谈谈。”
齐心协力有商有量的生活,没有成员会计较家庭话语权的分配比例。他们这个小家和万千个普通家庭一样,都行驶在想过好当下也展望更美好明天的坎坷之路上。
卓尔和林恪分阶段地跟橘子谈起搬走这个话题,小孩再小也懂思考,在她的逻辑思维里,搬家或许不是大事件,但离别一定是。
林恪的自信从来没有在大事上翻过车,几个月之后,调令下来,他带着复杂的心情跟橘子和卓尔分享这个有些忧伤的好消息。
橘子皱眉:“我真的再也见不到Susan和Danie了吗?还有Penny……Penny做的千层面和鳕鱼,你们俩可做不出来。”
“对不起宝宝,爸爸的选择让你为难了。”
橘子嘟了嘟小脸,立马话锋一转,“外婆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去哪里都一样。我做礼物送给他们吧,还有Karen,她现在也喜欢熊猫。”
孩子太懂事会让大人感到心酸,卓尔和林恪对视一眼,心中都有小小的迷茫在蔓延。卓尔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总是搬家,但每一次卓红都会带她去到更好的环境。可是小孩,需要的到底是稳定环境带来的安全感还是变动中跃进的所谓品质更高的生活?
新手爸妈又有新的育儿课题了。
西雅图雨季漫长,冬季“致郁”,自然美景多过摩登建筑,新年伊始,一家三口开启对这个新版图的探索,迎来令人慌张又兴奋的适应期。
小崽子越大会越好带,卓尔和林恪永远平视她,说“……更好”比“不要……”的次数要多,比起她看不懂的博物馆,他们更喜欢带她在大自然里疯玩。
四岁的橘子站在了新的成长台阶上。她喜欢上雪山和河流,喜欢上植物和昆虫,喜欢越野自行车和轮滑鞋,也喜欢攀岩和做手工。
她的一张小脸也从肉嘟嘟变成了小瓜子。她的眼睛越来越像小梦姐,话不多的时候又是活脱脱的小周哥。
只要她健康快乐地活着,不管在哪里,都好像那两位朋友从来也没有离开过。
有一天,橘子突然说,她不想当普通的公主了,公主裙会影响她翻跟头,皇冠只是漂亮,不是武器,她要学中国武术,像花木兰一样骑马射箭,和花木兰一样坚定勇敢。
卓尔和林恪对他说,女孩子可以是任何样子,无论她是穿公主裙还是运动裤,都不会妨碍她爱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