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入夜,侯府回荡着未散去的欢声笑语,江苒独自一人坐在喜床上,房中灯火葳蕤,红烛轻曳。
经历那么多事,一下子做了陆荣的新娘,江苒恍觉一切不可思议,又莫名理所当然。
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有点紧张呢。
江苒以前都不知道古代人成亲是在黄昏,人们认为黄昏是吉时。思绪乱飞时,一会儿觉头顶的冠有点沉,身上的霞帔有点重。又感慨醒来的那段日子,陆荣日日亲自伺候,按医书给她调养身体,如今都养得有点儿小胖了,否则估计都撑不起这身喜服。一会儿想着陆荣做的东西真难吃,以后得锻炼下他的厨艺。一会儿又开始紧张起来。
坐在这旖旎的房间里,等着新郎来揭头纱,江苒总忍不住去想接下来的洞房花烛夜。
更紧张了。
“……别把人灌醉了,潇白兄今夜还得上朝呢。”门外传来嘈杂人声越来越近。
“大喜之日上什么朝,这夜黑风高的,段兄怕不是喝高了。”
“段兄可没喝高啊,潇白兄今夜不得做臣子。什么臣?裙下臣……”
门外传来阵阵哄笑声。
又过了一会儿,丫鬟恭敬道:“侯爷,这是老夫人备下的合卺酒,这是挑新娘盖头的玉如意,奴婢这就伺候您和新夫人——”
“不必了,退下吧。”
轻微的合门声之后,江苒抬眸,透过薄薄的绯纱,看到朝自己走来的高挑身影。
“苒苒……”
许是微醺,陆荣嗓音低哑性感。
绯纱被挑开之后,江苒对上一双盛满欢喜和情潮的深邃黑瞳。
一室绯色中,两人红着脸喝下了合卺酒。
江苒害羞,陆荣也好不到哪里去,耳根和脖子都泛了红潮。可还是情不自禁又贪婪地凝视自己的新娘,觉这世界前所未有的圆满,喜悦。
“辛苦苒苒了,累吗?”
想说累啊,好想快些脱掉这身繁琐嫁衣,摘掉冠冕,但江苒不好意思,会显得迫不及待……
陆荣似看穿她的心思,亲自动手,一点点地,颇生涩地为她除去负累。
手却突然滞住了,停在江苒雪色的亵衣之上,靠心口的位置。
赫然垂着一枚色泽清透的绯色指环。
这枚指环是陆荣曾在西城「苒苒」时,怀着悸动又微妙的心情,让小妹转赠给江苒的。打的幌子是恭贺食肆开张,实则饱含了少年情愫。
一度以为她不喜欢,所以从未见她戴过,却原来一直在她心口最近的位置。
终于娶到她,名正言顺拥有她。有那么一瞬,陆荣眼眶湿了。也再无法维持什么男儿风度,汹涌的恋慕和疼惜让他屈从于本能。
如同抵达往后余生,陆荣实现了幼时梦想,将予心爱的女子忠贞不二,至死不渝。
他的苒苒,心上从来只有他,一直一直都是他。陆荣以身 | 体一寸寸交付自己的情,自己的慕,自己的贪恋,和只于江苒才有的满腔热血,爱恨痴妄。
安宁月夜,窗外的木槿花热烈盛放,暗香袭人。
月光倾泻于大地,撒下淡淡银辉。风过时,枝头夏花乱颤,在地上留下绰绰光影。
陆荣从未觉得,这世间如此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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