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忍安抓着她手腕的手向下滑落,就势牵住了她的手。
温热的触感纠缠进乔咛的手掌心。
她瞳孔微微放大。
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牵在了他宽厚的手掌里。
他右手指腹间细细的茧磨着她细腻的皮肤。
带来温厚真实的安全感。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自然地牵着她一样。
可是现在,性质却完全变了。
谢忍安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牵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没有质问,没有疑问。
他情绪淡的看不见。
乔咛心底那阵失落感又翻山倒海地漫回来。
可手心却不争气地在出汗,她活动了一下手指,却被谢忍安抓得更紧。
像是生怕她会再一次从他身边逃走似的,他索性张开手指,一点一点用力对进她的指缝里,强|迫她与自己十指紧扣。
直至扣得严丝合缝,紧的不能再紧。
乔咛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和谢忍安十指紧扣。
感觉……有点奇怪。
谢忍安不说话,她只能看见他挺括的后背。
黑色衬衫像浓稠的夜色,路灯打在他们两人身上,落下一前一后两个影子。
乔咛边被他带着不由自主地往前走,边忍不住猜测他此刻心里会在想什么。
但她失败了。
她什么也猜不出。
一路进了电梯。电梯徐徐上升,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乔咛低着头,不动声色地盯着被他紧紧牵住的手。
严丝合缝到没有一丝空隙。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
别墅里没开灯,只有一圈微弱的壁灯灯带。
谢忍安绕过灯带,继续牵着她往前走。
乔咛很不习惯这样的黑,也就没留心脚边,被磕着绊了一下。
“当心。”谢忍安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乔咛感觉到他牵着自己的手在发力,不然自己定是要摔了。
不过她心头稍微舒畅了些。
原因无他,只是刚刚一直沉默不语的谢忍安忽然说话了。
这让她心底熄灭的火焰又重新跳亮了。
至少这能证明,谢忍安嘴硬心软,其实还是在乎她的。
哪怕一点点,对于乔咛来说,也就足够了。
她从小就是个不贪心的人。
从没想过要单独去占有某样不属于她的东西。
所以,某些时刻只要存在过,那么对她来说,就是一件足够她开心好久的事情。
她启齿,试图打破这僵局:“哥哥,你去哪里……”
刹那间,她整个身体忽然就着墙边被狠厉抵住。
也就在这时,谢忍安终于开口说话了。
只不过,并不是严厉的质问,更不是生气的责骂。
而是一句平淡的陈述句。
音色很哑,猜不透情绪。
他说——
“你和他,挺亲密的。”
第17章 情书乔咛,你不要我吗
乔咛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黑暗里,她被他抵在墙边。
能感觉到他炽热的呼吸交错在她头顶。
即便看不清谢忍安的脸,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他的目光一定焦灼地笼在她身上。
她受不了他的目光。
她慌乱地侧着脖颈,试图躲避他的目光。
一边接上他刚刚带有质询的话语,下意识回答道:“楼述他人很好。”
话音刚落,她忽然听见谢忍安低笑了声。
那笑声像是无奈,擦着她侧着的颈部皮肤,一点一点往她心尖尖上挠。
又酥又痒。
烧的她皮肤发烫。
乔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躲开他。
空气僵持着凝寂了好几秒。
许久,她听见谢忍安又问:
“那我呢,我不好吗?”
他声音很轻,带着酸涩的哑。
乔咛心脏被重重敲了一下。
——谢忍安又怎么会不好呢?
她很快摇头否认:“不,你很好,我、我没说哥哥不好。”
她不过是夸了楼述,但也没有否认谢忍安对她的好。不知谢忍安怎么会又曲解她的意思。
“乔咛。”谢忍安叫了她一声。
他很少这样认真正经地叫她的名字。
乔咛放大瞳孔,喏喏地应一声。
目光却还是别着。
下一秒,她感觉到下颏被人轻轻抬起。
谢忍安强|迫她抬起头。
他修长的指节抵在她的下颏,带着命令的意味,逼迫她抬起头来直视他坦诚的目光。
“你不要我了吗?”
谢忍安嗓子哑得厉害。
他很少会这样。
乔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人揪在一起,使劲地揉搓着,痛得发胀。
她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与其说是她不要谢忍安,倒不如说是谢忍安不要她了。
她像个累赘一样,总是拖累他。
从小到大,如果没有她,妈妈就会过的更轻松,谢忍安也不会莫名其妙要为她生很多气。
她是个没人要的拖油瓶。
被人甩来甩去,最后碎成一片一片很小的玻璃。
谁要是捡起她,就势必会被扎的满手鲜血淋漓。
可是谢忍安是第一个朝她走来的人。
他很寡言,总是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要去保护她。
乔咛眼睛酸的发胀:“是哥哥不要小咛了。”
话音在发
颤,一想到他是那样耀眼,离自己是那样那样远,她就心酸。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被笨拙地按进某个怀里。
谢忍安的手很大,很轻地护着她。
乔咛跌进他怀里。
谢忍安的怀里还像从前那样宽厚温暖,这样一个冷脸的人,怀里却有着世界上最让人心安的气息。
眼泪不争气地滚下来,打湿谢忍安黑色的衬衫前襟。
她听见他的声音,他说:“傻瓜。”
眼泪砸下来,越来越汹涌。
她缩在他的怀里,哭的很难看。
“你总是喜欢不告而别……”乔咛呜咽着,话语糊在眼泪里。
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的时候会很害怕啊。
谢忍安垂着眼睑,没有辩解,只是很笨拙地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
再见面,他觉得自己似乎对乔咛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情。
看见她哭他会发了疯一样难受。
看见她对别人笑他心脏会好疼。
从前那个一板一眼总是跟在他身后的乖乖,现在长大了。
他总以为她还小,可是拥抱后才发现,她不知不觉中已经快要长到他的肩膀。
她头顶的发丝一摇一晃,擦着他凸起的喉结时,会很痒。
痒到他会忍不住将抱紧她的力度加紧、再加紧。
他厌恶一切向她靠近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而且这种感觉随着年岁增长,不断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五年前,赵锐明目张胆的骚扰让他心里悬起了一根针。
所以后来在赵锐继续骚扰乔咛的时候,他选择和他对上。
为了乔咛,他可以连命都不要。
他放在心尖尖上保护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能被其他人觊觎。
所以那次过后,赵锐伤的很重,进了医院,徐新雅被吓到不敢来上学。
而他嘴角带着淤青,垂着眼睛,手上带上了银色的镣铐。
这件事闹得很大,最后也惊动了谢思涴。
那时候她在国外发展,事业又重新周转回来,隔着冰冷的铁窗,她坚决不同意谢忍安再在这儿待下去。
当然,要不是她回来执意把谢忍安带走,谢忍安也许会惹上大麻烦。
离开的那一天,是个暴雨天。
飞鸟岛的冬天很少下大暴雨,那次是个例外。
他像往常一样,哄着胆小的乔咛,给她讲她爱听的故事。
所有不安的后果他宁愿独自一人承担。
这一切乔咛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谢忍安走的第二天,飞鸟岛下了她记忆里最大的一场冬雪。
所有人都只看见他的耀眼。
而他却愿意为她,放弃所有的耀眼,哪怕变得有多不堪。
“没有不告而别,”他声音很冷静,有种冷静的疯狂,“小咛,无论我去到哪里,我都会回来。”
回到你的身边。
回到任何你需要我的地方。
他伸手将乔咛揽的更紧,话锋一转,语气陡然森冷:“妹妹,我看见你和他说话,我很不高兴。”
乔咛情绪被他牵动,下意识摇头道:“我们……什么也没有,我和楼述只是很好的朋友。”
“我知道,”谢忍安满意地点头,语调缓和不少,但仍然步步紧逼,“这不怪你。”说着他轻轻捋了捋乔咛耳边散落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