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子迈退开半步，看着他满脸的湿润，用最冷漠的声音说：“我最怕看到我的澈澈哭，可是你却把他惹哭了。”
许斯年知道自己完了，他连墨镜都来不及戴，擦着脸上的泪水给罪魁祸首打电话，“咱们都完了！把厘子迈惹毛了，你知道我的资源都是靠江洵拿的，现在我把厘子迈得罪了，江洵肯定要收拾我。”
杨彦宁不紧不慢地回话：“你做事之前都不动脑子吗，知道他这几天心情不好，你还往枪口上撞。”
许斯年气得发抖：“不是你说把程澈解决了，就可以趁虚而入的吗！”
“我没说解决程澈的话，解决程澈有什么用，厘子迈又不会回头，你自求多福吧。”
“你...”
还没等许斯年骂完，对面就挂了电话，他再打过去已经忙线了。
许斯年踹了一脚车盖，杨彦宁是真的心机婊，动动嘴皮子就把他和程澈踢出局了，什么跟车、什么照片都是杨彦宁干的，他完全被对方当枪使了，现在连饭碗都保不住。
三人群里——
【杨明希】：他俩真的分手了吗。我看澈哥没啥异样啊，该睡觉睡觉该上课上课。
【周旭茂】：厘子迈这边确定是分手状态，他现在已经处于自我怀疑阶段了。
【杨明希】：有没有方法补救？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
【顾维】：你确定程澈没有异样吗。
【杨明希】：没有吧，感觉他就是起得比较早，很早就出去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很正常。
【顾维】：什么时候出去的？
【杨明希】：大概六点多一点。
【顾维】：去哪里你问了吗。
【杨明希】：问了，他说他去图书馆，他以前也经常去图书馆。
【顾维】：你们学校图书馆六点过就开门了？
杨明希悟了，图书馆六点开个屁的门，六点连寝室楼下的门都没开。
杨明希决定探个究竟，他定了个六点十五的闹钟，趁程澈走了立马跟上去。
程澈是从一楼的晾衣平台那儿翻出去的，杨明希手脚不灵活，翻了半天才翻出去，差点脚崴了，心想程澈是属猴的吗，动作这么敏捷。
好在大清早人不多，杨明希很快跟上程澈，他看见程澈进了一家面包店，又是跟着卸货又是摆件的，折腾了两个小时，直到早餐店迎来接客的早高峰。
等程澈从面包店出来又直奔左老师的工作室，这算是正常操作，杨明希没跟了，直到下午，杨明希碰到左老师工作室的一群学长，问学长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学长说这段时间左老师出差，工作室一般下午就没人了。
杨明希顿觉不对劲，立马问：“那程澈呢？程澈下午在工作室吗。”
学长回道：“不在啊，他上次生病之后左老师就不让他坐班了，开会来就行，平时他手脚快，东西很早就做完交上来了，我们最近也没怎么看到他。”
杨明希又跟了程澈一天才搞明白，程澈居然丧心病狂的打了五份工，除开在面包店的、工作室的，还有在酒吧、在菜鸟驿站，在餐馆的，他还要上课学习做作业，每天就睡四个小时不到。
杨明希在群里求助：【他完全是把自己往死里熬啊】
【顾维】：跟子迈说了吗。
【周旭茂】：我哪儿敢说啊，厘子迈现在天天窝在家里课也不去上，就盯着手机发呆，我看他好几次消息都发出去了又撤回，我提一嘴子程澈他就开始自闭，问今天第几天了。
【顾维】：你得告诉他一声，上次程澈生病你也看到了他什么反应，照程澈这样熬下去，身体得垮。
【杨明希】：要不攒个局，你们把厘神带上，我把澈哥带上？
【周旭茂】：我能把厘子迈带上，就看你能不能把程澈带上了。
第67章 出柜
程澈进来看见厘子迈转头就走，周旭茂和杨明希在旁边打哈哈，“好巧，你们也在这儿吃饭。”
厘子迈没说话。
这是一个星期以来他第一次见到程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程澈瘦了，脸色难看得像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见程澈要走，他拉住对方解释道：“不是我叫的，我也是来了才知道的。”
周旭茂和杨明希连忙点头，“真的是偶遇。”
他们飞快地离开了是非之地。
静下来的空间里，流淌的是令人窒息的冷漠寂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谁都怕这片刻的平静被硬生生的撕裂。
厘子迈站在那儿，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有他们正式恋爱那天的亲吻，有程澈窝在他怀里掉眼泪，有他低头去看程澈眉心的那道疤。程澈最喜欢捏他的脸，最爱吻他的鼻尖，他明明清楚地爱着厘子迈，却又狠心地不要他。
最后是程澈打破了平静，他像交代公事一般冷静地对厘子迈说：“我会找时间来公寓拿剩下的东西，如果你要回寝室，提前在群里说一声，我会出去。”
“你只想跟我说这些吗。”
厘子迈的声音很哑，透着无奈和难过，“要这么迫不及待地跟我撇清关系。”
程澈不吭声，似乎要斩断跟厘子迈所有的联系，那么决绝地离开他。
厘子迈眼睛红了，红得什么情绪都遮不住，明明来之前他想好了要跟程澈好好谈谈的，谈程澈以为的矛盾，谈他最不想提到的人，可到了这步，他看到程澈冷漠的脸，却说不出口了。
他只能用最贫瘠的语言解释，又像在安慰自己：“那天许斯年去找你了，你知道了是吗，知道我瞒着你联系你不想联系的人，所以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程澈打断他，“我只是想跟你分手，你明白吗。”
时间像是静止了，如果不是窗外沙沙的风敲打着玻璃，他们都能听见对方又缓又沉重的呼吸。
“...真的要跟我分手吗。”
厘子迈问了好多遍，每一遍都在乞求程澈收回他的狠话，要程澈回来，要他们像之前那样相爱，可是程澈怎么也不回头，他用沉默表达着决绝，怎么也不肯回头了。
厘子迈笑了一声，他感觉心脏被什么又沉又重的东西压着，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你从来没想过跟我长久是吗。”
“什么不想见前男友、不想见朋友，不想在大街上被人指点，都是借口，你根本...根本没想过跟我长久...”
“如果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就不会这样对我了，不会遇到问题就逃避，我怎么问你、你都不说，你让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他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哽咽，“我不过就是不想你难过，我做错了什么...”
程澈还是沉默，厘子迈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从前最喜欢从后面抱程澈，将他整个人都揉在怀里，程澈再转过头来吻他，他们明明不久前才那么美好的，为什么程澈非要分手，非要对他这么狠。
“澈澈，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分手...不要跟我分手...”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因为他看清了程澈回头看他的眼神，那么冷，好像根本没爱过他一样，他的澈澈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程澈说：“你有空了，列个清单给我，我会把钱还你，以后程立家再给你打电话，不要接。”
“...厘子迈，我们就这样吧。”
他怎么能用这样冷静的语气说我们就这样，这样是怎么样，是永远跟他分手、永远不会回头的意思吗，厘子迈从来没有过这样深的恐惧，他固执又害怕地抱住程澈，不让他走，丢了所有骄傲求他，“澈澈，不要分手，不要分手好不好...”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程澈的脖颈流了进去，厘子迈不该是这样，他是天上的月亮，是最漂亮的花，怎么能因为程澈哭呢。
“你非要这样吗，非要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变得这么难堪吗。”
程澈不去管心里某处已经裂开的口子，平静又残忍地说，“能不能好聚好散，我不想以后回忆起来，你是这种模样。”
周旭茂再进去包间，厘子迈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吃饭，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厘子迈，对方的眼睛红得吓人，明显是哭过了，周旭茂认识厘子迈这么多年没见他哭过，这回是真伤心了，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慰这样的厘子迈。
“你能出去吗。”厘子迈说。
周旭茂颤颤巍巍地劝：“你、你别忍着，你想哭就哭，我不笑话你，真的。”
厘子迈气笑了，“我哭什么，分个手而已，别担心。”
你现在可不是“而已”的状态啊，周旭茂在心里吐槽。
没过一会儿，厘子迈吃完了，依旧斯文地擦嘴擦手，末了拿出手机戳了几个字，才对周旭茂说：“不想看见我再被甩一次，就别搞这种事了。”
周旭茂连忙点头，这事办的，费力不讨好，爱咋咋地吧。
他们结了账走到地下车库，厘子迈问他：“送你回去吗。”
周旭茂看他挺正常的，便回道：“我叫司机来接吧，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