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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咽喉处的皮肤忽地一凉,丁篁下意识皱起眉。
  梁嘉树低沉的声音随着气流吹拂到耳边,丁篁听见他对手机那端的人说:“确认好了吗,告诉你,别想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说着,梁嘉树手上稍一用力。
  丁篁能感觉出他拿的应该是把匕首,那片锋利的金属陷进自己皮肉里,微微划出一抹痛意。
  梁嘉树阴测测地低笑了声,语气透出危险意味,他慢条斯理道:“不然我可以让丁篁一直留在这里,而你,一辈子都别想再看见你的小竹老师。”
  丁篁在刀下绷紧身体,一直没有吭声,他微微侧着耳朵表情专注,仿佛在仔细地听着什么。
  对面谈霄语气不再玩味,声音沉冷严肃地警告梁嘉树:“把你那把破刀拿远一点,说定了,零点南郊仓库,我不迟到,你也别想偷跑。”
  “放心,”梁嘉树眯着狭长双眼微笑说,“别逃跑这句话我也同样送给你。”
  说完,梁嘉树挂断电话,起身向房间外面走去。
  丁篁还被封着嘴巴蒙住眼睛,他仔细听梁嘉树走远的脚步声。
  结合他们两人刚才单独在房间内里呆了那么久,屋外都没有响起任何其他的动静,丁篁猜测公寓内目前可能只有他和梁嘉树两个人,而那些梁嘉树雇来的人手,大概都被他安排去了仓库那边。
  眼前一片昏暗,丁篁静下心,仔细复盘刚才在电话中听到的内容。
  首先谈霄说藏身地点不在海东市,明显是在诓梁嘉树的,而他这样说的目的,是想要争取更多的时间吗?
  可拖到零点再见面是为什么,明明他的身体应该不剩几个小时了……
  一想到这件事,丁篁忍不住心里升起淡淡的焦躁。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回忆刚才听到的异常。
  当时谈霄和梁嘉树对话期间,背景音中若有似无地夹杂着几声微弱猫叫,如果不仔细听并不会注意到。
  但丁篁蒙着眼,听觉变得分外敏感,他一下子认出那是肉松的叫声。
  肉松其实平时并不爱叫,除非有人拿着零食或者玩具逗弄。
  丁篁感觉很奇怪,通过之前梁嘉树和人打电话时透露的消息可知,监视华昭的人并没有发现她与谈霄有在现实中碰面,那电话中的背景音为什么会出现肉松的叫声?
  除非……
  丁篁眉头骤松,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谈霄是在给梁嘉树打电话时,同时也与华昭保持通话,并且让她在那边故意将肉松逗出声来。
  这样做,明显是在刻意向自己传递什么消息。
  可是,猫叫声代表什么意思呢?
  房间外,梁嘉树大概又在和他雇的那些人通电话,但是距离太远丁篁听不清。
  他将注意力收回来,屏息凝神开始在脑内发散联想一切与肉松有关的信息。
  记得自己被绑架前,还专门回别墅看了看肉松。
  当时他给肉松剪了爪子,玩了一会逗猫棒,还给它梳了梳毛……
  等等。
  丁篁身体下意识坐直起来。
  梳……毛?
  一刹那,仿佛霹雳贯通天灵盖,丁篁想起来了。
  当时他为了给肉松梳开脖子上的毛结,特意将它的定位颈圈摘下来随手揣进外套兜里。
  恰好,那是一个隐蔽的暗兜,丁篁希望梁嘉树没有趁他昏迷时给他搜过身。
  而现在,自己虽然没有穿着外套,但丁篁在之前被梁嘉树摘下眼罩时观察过房间环境,记得自己的外套就披在桌前的椅背上。
  咚咚咚咚。
  黑暗中,丁篁心脏开始加速跳动起来……
  “哇靠,我心跳得好快。”
  隔着手机屏幕,看到对面青年挂断电话,华昭深呼出口气。
  收起逗猫棒,她蹲下身把肉松抱进怀里,表情略带担忧地看着镜头问:“你说丁篁能察觉到我们给他的提醒吗?”
  谈霄耸耸肩:“不确定,但我相信小竹老师的耳力。”
  当然他们也不能全部寄希望于丁篁能够想起他带走了定位器,所以暗中找人的行动还要继续。
  谈霄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显示剩余三个多小时的数字。
  他的时间不多了。
  之前即便梁嘉树报出了见面的地点,但谈霄知道,这很可能也是对方给他设下的圈套。
  于是他和华昭商量的策略是兵分两路,华钊那边偷偷派出人手潜伏到约定地点,同时借用警方力量继续搜寻丁篁的下落。
  而谈霄之前白天出门目标太惹眼,现在终于可以趁着夜色戴上口罩和帽子单独行动。
  根据梁嘉树把见面地点定在海东市,给华昭打电话的时间和约定见面的时间相差不过三个小时,他分析对方藏身处很有可能也在市内。
  而且谈霄把刚才和梁嘉树的通话视频从头到尾都录屏保存了下来,他调到最大亮度,一帧一帧寻找蛛丝马迹。
  尤其在梁嘉树移动手机对准丁篁的过程中,镜头匆匆一扫,短暂收录到背景墙壁的样子。
  尽管室内没有开灯,谈霄还是辨认出墙壁上贴的一块块的东西是吸音棉。
  难道是梁嘉树以前在海东市的家?
  谈霄暗暗猜测着,可看了许久那些吸音棉的排布形状,总觉得莫名有些眼熟。
  海东市内的房子,会让他感到眼熟的空间……
  蓦地,谈霄想起之前丁篁来海东市照顾骨折受伤的大学音乐老师时,自己曾假扮梁嘉树的样子来找他。
  而那一晚,丁篁带他回了当初他与梁嘉树准备组合上节目前,一起合租住过的公寓。
  夜空上寒星闪烁,谈霄拉高衣领站在路边抬手招停一辆出租车。
  循着记忆报出那栋公寓的地址,望着窗外飞速向后掠去的霓虹街景,冥冥之中谈霄有种预感。
  这次他找到了正确答案。
  ……
  丁篁听到梁嘉树打完电话又回到房间,但没有给他摘下眼罩。
  脊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因为想起外套口袋里的定位器,丁篁感到自己身体在兴奋地微微发热。
  眼前视野虽然一片漆黑,不过丁篁能察觉出对面梁嘉树正一直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这样下去,他根本没有机会拿到自己的外套。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把梁嘉树支开。
  丁篁直起身清了清嗓子,还没出声,对面随即响起脚步声朝他走过来。
  “怎么了?”
  梁嘉树蹲在丁篁面前,伸手取下他脸上的眼罩和封嘴胶布。
  丁篁抬眼对上男人关心的目光,开口语气虚弱道:“我好像有点低血糖,你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梁嘉树摇头说没有,他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让丁篁选想吃什么。
  丁篁选了附近距离最近的店,随意点了份套餐,配送大约半小时。
  他刚留意到手机屏幕上方的时间,已经将近十点了。
  在沉默又焦心的等待中,丁篁终于听到梁嘉树手机铃声响起。
  因为他们所在的这套公寓有门禁,配送员无法进入,所以梁嘉树让他直接放在楼下,自己穿上外套戴好帽子,出门去取外卖。
  机会来了。
  听到防盗门沉沉闭合的声音,丁篁立刻曲起两腿变成跪姿,再艰难地靠墙站起来,一蹦一蹦地跳到桌子旁。
  外套就搭在座椅靠背上,他半弯下腰,用脸颊去贴了贴衣服内侧的暗兜,感受到一块质地坚硬的异物。
  定位项圈还在里面!
  丁篁大喜过望,双眼泛着亮光,利用肩膀隔着衣兜布料抵住项圈,然后埋下头张开嘴,用牙齿一点一点将项圈叼了出来。
  心跳在加快,丁篁靠着桌腿坐下来,松开嘴让项圈掉到地板上。
  借着窗口透进来的淡淡月光,他看清定位器背面的开机键,随即半转过身,用背在后面的双手抓起项圈,拇指精准按住凸起的按钮,用力下压——
  “滴滴”两声,开机的提示音和玻璃窗被人从外拉开的声音同时响起。
  丁篁愣愣地望过去,看见一抹高挑身影从窗口利落地跳进来。
  下一秒,对方抬起头,五官暴露在月色中,丁篁双眼微微睁大。
  “阿霄……”他喃喃出声。
  谈霄穿着一袭黑衣,抬起食指竖在嘴唇中间,动作很快地走到丁篁身边。
  他先是上下将丁篁打量了一通,确认除了脖颈处一道浅浅的划伤外,没有其他伤痕。
  丁篁看着他语速飞快地小声说:“梁嘉树刚刚出门去取外卖了,你怎么上来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嗯,”谈霄点点头,掏出把小刀一边割捆在丁篁脚腕上的绳子,一边说,“我猜你可能在这套公寓里,想着先过来看一下,刚才在窗外我已经给华昭发过信息,她在仓库那边,现在正带着警察赶过来。”
  丁篁闻言思索片刻,曲起两腿没让谈霄再继续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