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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不听吗……”他喉咙发紧地艰难开口,“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
  然而下一秒,丁篁抬起头,看到眼前青年身体正在逐渐变得透明。
  “不好意思,我的无敌期好像失效了。”
  躺在地上的人朝他露出一抹虚弱笑容,接着换上郑重口吻道:“我叫谈霄,之前一直隐瞒身份和你相处并非出于我本意,真的对不起。”
  丁篁眼睫颤动,猛地捂住嘴,两行清泪淌过手背。
  谈霄抬手想给他的小竹老师擦擦眼泪,但是看到自己的手太脏了,都是血。
  他视线平移,落到丁篁小臂上。
  那块心形红斑烙印在自己眼底,谈霄受到吸引般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地描摹轮廓。
  他沉默许久,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丁篁,我喜欢你。”
  没等面前的人有所反应,谈霄继续道:“我以前说谎了,我对你远远不止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
  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笑了笑:“其实在海东大学,曾经跟你一起落水的那个人工湖边,通过这块红斑认出你的第一眼起——”
  认真盯着那双丹凤眼,谈霄一字一句地说:
  “丁篁,从那时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寂静空气中,最后一个尾音轻轻落下。
  青年融融含笑的目光在丁篁眼前彻底消散,化为乌有。
  他怔愣半晌,低下头——
  小臂上心形红斑旁边,是用鲜血勾勒出的、与他相互依偎着的,另一颗心。
  瞬间,丁篁泪如雨下。
  第73章
  “叩叩”两声,华昭敲响影音室的门。
  她推开一条缝隙,探头进去。
  里面环境昏黑幽暗,只有悬挂在墙壁上的投影幕布荧荧亮着,正在投放电影。
  华昭望着幕布前,那道扬着脑袋专注看电影的单薄背影,清了清嗓子语气故作轻快地问:“今天外面天气很好,要不要去院子里面走走?”
  对方闻声转回身,一双丹凤眼目光如深潭般宁邃沉静。
  丁篁直视华昭,微微勾起唇角,但态度明确地摇了摇头,然后拿出手机按了几下。
  随即华昭收到消息:【你今天也不用去公司吗?】
  华昭:“……”
  自从丁篁不再写歌,华昭也淡出了作词圈,近几年她接手了家里华氏娱乐的一部分管理工作,每天理应是要去上班的。
  但因为前不久,丁篁刚出了那档子事,她实在不放心所以请了长假一直在家里陪着。
  【你去吧,我没事的。】
  手机嗡嗡震动两声,华昭看完消息,又看到丁篁朝她安抚性地笑了笑。
  心里下意识想反驳:你没事个屁。
  都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瘦成什么样了……
  投影幕布的白光将眼前人的身形勾勒得越发削瘦,华昭不忍再细看,转身留下一句“我去厨房看看中午吃什么”,便匆匆走了。
  路过客厅落地窗前,外面明透清亮的天光落进来,在棕木地板上汇集成一片流金光泽,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可丁篁只愿意把自己关在黑漆漆的影音室里,一遍又一遍看那些谈霄出演的电影。
  谈霄……
  一想到这个人,华昭忍不住两眼放空——
  记得那晚她跟着警方冲进公寓时,看到丁篁正跪坐一片血泊之中,哭得不能自已。
  而一旁梁嘉树倒在地上,肩膀扎着匕首,房间内除了他们两个人,再没有第三人的痕迹。
  之后没等警察问出什么,丁篁晕了过去。
  他在医院里整整昏迷了两天,再醒来时,嗓子就发不出声音了。
  和很多年前的那次急性失声一样,医生检查一通说没有发现器质性的损伤,判断可能是由于心理原因,以及精神受到过大刺激导致的暂时性失声。
  当时丁篁刚醒过来,情绪十分不稳定,一直想拔掉手上的输液针,仓皇不定地闹着要出院。
  趁警察还没赶来的空档,华昭稳住丁篁问他出院去做什么,丁篁抓起手机按出两个字:谈霄。
  华昭疑惑皱眉,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丁篁为什么会突然那么着急地想去见他。
  直到看了丁篁后面的解释,华昭才知道,原来那个借用梁嘉树年轻身体回魂重生的青年,竟是圈内曾红极一时的大满贯影帝谈霄。
  没记错的话,对方是在半年前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时间能够对上,华昭不禁问:“那他人呢?”
  丁篁直直望着眼前地面,呆了两秒才缓缓打字道;【消失了。】
  “梁嘉树的身体消失了,那他本人呢?”华昭追问。
  闻言丁篁空寂灰败的双眼蓦地一亮,他飞快点开搜索页面,输入谈霄的名字按最近时间查找新闻,但浏览一圈并没有看到任何有关“醒来”的字眼。
  刚刚支挺起来的脊背又希望破灭地塌陷下去。
  见状华昭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微俯下身按住丁篁两肩,认真看着他双眼说:“等会警察可能要来找你问话,梁嘉树绑架你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天飞了,现在这种情况你也没办法单独出门去见谈霄,先把眼前这摊烂事解决掉,等风头平息了我再和你一起想办法怎么去见他,好吗?”
  和华昭沉定有力的眼神对望着,笼罩在丁篁额面上的消沉迷雾逐渐散开,他默默咬住下唇,点了点头。
  “我和警察那边说的口供是看到了宠物定位器的信号才知道你的位置,”华昭加快语速向丁篁同步着信息,“仓库那边是我让人向警方举报怀疑有人在那里聚众斗殴,在他们就要撤走时被一锅端了。”
  说着华昭凑近丁篁耳边低声叮嘱:“之后是梁嘉树他们互相扯皮的事,和你没关系,你只需要说清楚自己被绑架迷晕的过程就行了。”
  华昭和那晚青年对他的叮嘱大同小异,丁篁心里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于是在面对警察陈述时对方也没有太过深究。
  如今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警方传话次数越来越少,丁篁猜想也许快要结案了。
  虽然整个案件中还有些存疑的细节,经过检查公寓现场,警方发现有打斗的痕迹,但来来回回只检测出了梁嘉树自己的指纹与血迹。
  而梁嘉树那边的说辞丁篁不甚了解,只偶然听到一次华昭带回来消息,说梁嘉树好像一直没有配合警方的审讯,也没有供出仓库那批人的身份背景。
  华昭猜梁嘉树也许并不安全,身边可能有人在暗处盯着他,毕竟能用金钱驱使那些手沾人命的危险分子,自然也容易受到反噬。
  丁篁听完没什么反应,他只想梁嘉树受到应有的惩罚。
  之前烂尾楼的案子和这次绑架犯罪加在一起,足够让梁嘉树在监狱里待上很多年了。
  但丁篁更希望他能血债血偿。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可阴差阳错,杀人者并没有落得应有的罪名。
  只有他一个目击者知道梁嘉树做了什么,被杀的人死无对证,徒留满地属于梁嘉树自己的血。
  丁篁明白这份罪行或许注定在现实层面得不到揭露的一天,甚至根本无法成立。
  但这件事始终沉沉压在心里的感觉,让丁篁一夜一夜的失眠变得越发严重。
  因为只要一闭上眼,他脑海中就会闪回那一晚的画面。
  闪着锋利寒光的匕首刺破皮肤深深捅入血肉里,在他面前扭打翻滚在一起的身影,青年最后逐渐变得透明的苍白面容,弥漫充斥着整个房间的浓重血腥味……
  每当这时,丁篁都会因为窒息感而惊醒过来。
  不过因为在华昭的坚持下,他有持续接受心理疏导,结合药物的作用丁篁觉得最近内心平静许多。
  而想念仿佛变成了石头,当湍急的情绪逐渐退潮,便一颗颗安静地从河床里裸露出来。
  不知不觉沉甸甸压满他整个心脏。
  所以丁篁开始从各种谈霄出演的影像中寻找自己熟悉的影子。
  他搜罗与谈霄有关的任意信息,将青年过往二十多年的经历,钻研得比铁粉还要透彻明晰。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三月下旬的某一天。
  距离轰动一时的“绑架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网络上的关注度在慢慢冷却下去。
  这天午饭席间,华昭捧着碗冷不丁地说:“那个叫刘寅棋的导演你知道吗,谈霄的朋友。”
  丁篁停住筷子,愣了愣,拿起手机打字问:【知道,怎么了?】
  华昭抬起头,犹豫几秒道:“他没有你的联系方式,让我问你有没有兴趣接个写电影宣传曲的活。”
  丁篁闻言沉吟片刻。
  这是绑架风波后第一个在业务方面联系自己的圈内人,恰好还是谈霄的朋友。
  丁篁回忆之前在八卦网站上看到的谈霄个人信息汇总,据说他和刘寅棋相识多年,谈霄年仅二十一岁时,入行拍的第三部电影拿了国内外双料影帝后,他推了商业片大导的邀约,转而接了刘寅棋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