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晏宣朗拿起几样东西，出了门。
陆容负责指挥，辅助，晏宣朗负责粘贴。区分好上下联，陆容后退几步检查位置，指挥晏宣朗调整。位置确定后，他利落地剪下胶带递过去。
五分钟后，新的春联端端正正地贴在大门两侧。
“你好厉害呀！”陆容拉起晏宣朗的手，“连贴春联都这么整齐。”
晏宣朗勾起唇角，脑海中闪过很多个陆容说他厉害的时刻。哪怕是简单的小事，但陆容每一次的语气都溢满惊喜与真诚，令晏宣朗无比满足。
“还是小陆老师指挥得好。”
陆容一听这个称呼就感到耳根发热，飞快地另起话头，“都出门了，刚好你录个指纹。”他调出指纹锁的管理模式，催促还在旁边发呆的晏宣朗，“快来。”
录入成功后，陆容关上门，让晏宣朗试一次。
“欢迎回家”的语音，在晏宣朗食指触碰到感应区的下一秒响起。
陆容失忆期间，在南安屿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吃过饭没一会儿就困了。
晏宣朗陪他上了床，但他自己平日里并不午休，偶尔工作太饱和了只会去休息室小憩十五分钟，所以并无困意。
陆容睡着得很快，晏宣朗就这样凝视着他，他觉得自己好像怎么也看不够。明明陆容的相貌已经深刻地印在他脑中，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忘记，但他还是想多看一眼，再一眼。
时间不知不觉流淌过去，一个小时后，陆容睁眼，对上晏宣朗直直的视线。
他朝晏宣朗的方向凑了凑，轻声说：“像做梦一样。”
“我梦到过你。”陆容的声音带着刚醒来的哑意，“几乎每天都会。有时是在别墅，有时在其他地方，梦里大部分时间，你都对我很好，陪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但也有一些时候，你变得很凶，你说我不听话，让我滚。”
晏宣朗理陆容头发的手一顿，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陆容继续说：“不过醒来后我就知道那只是梦了，你虽然说过不要我了，但你不会骂人。”
晏宣朗瞬间记起因为陷入失而复得的喜悦中而被自己遗忘的一件事，他还欠陆容一个郑重的道歉。
“我说不要你是气话，是我当时没能控制好情绪，对不起。虽然现在解释起来很混蛋，但我真的从来没这样想过，也不会这样做，如果你没有恢复，我会养你一辈子。”
他顿了几秒，“晏宣明的事情我也要代他向你道歉。你离开后，他跟我说了自己做过的荒唐事，他那些话……”晏宣朗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晏宣明的确是有意的，他找不出任何理由向陆容解释。
“我知道。”陆容早已不计较了，“没关系，如果我哥哥突然多了个弟弟，我也会不开心的。”
“之后我会让他亲自向你道歉。”
“再说吧。”陆容结束了这个话题，很迅速地跳到另一个话题，“你玩过Switch吗？我们等会儿玩游戏吧。”
晏宣朗摇摇头：“听说过，但没玩过，你教教我。”
躺在床上面对面互相看着，陆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晏宣朗是一个很帅的人。
他是那种很周正的长相，眉毛是标准的剑眉，比普通人要浓密些，鼻梁高挺，薄唇。因为眉骨高，更显得眼窝深邃。
如果不了解晏宣朗的人第一次见到他，肯定会以为他是一个严肃的、不近人情的人。
大概是陆容的视线太直白，晏宣朗跟他对视一会儿，忽然绽开一个笑。
他一笑，眼下便聚起两道卧蚕，让陆容很想伸手摸一摸。
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软软的，带着温度，微微颤动，就像陆容的心脏。
晏宣朗眨眨眼，睫毛扫过陆容的食指尖，陆容被烫到似的收回手。
“我去看看我的卡带落灰了没。”他扔下这样一句话，急匆匆起身下了床。
第42章 我喜欢的人
距离真相揭开已经过去两天半了，晏宣朗似乎依然飘忽在梦中。
和陆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无疑是幸福的，只是这种幸福有些空，偶尔会感觉不那么真切，心脏在半空中游荡，始终无法安稳着陆。
因为他不确定，这样的时刻还会持续多久。
他和陆容谁都无法给目前的关系下一个明确的定义，兄弟？家人？朋友？都不像。
对于现在的状态，晏宣朗已经足够喜悦，但他内心深处跳跃着的、燃烧着的火苗，依然在祈祷一个叫作未来的永久。
如何潜移默化地转换身份，如何追求陆容，他要一步一步，做好计划。
“在想什么？”一只手在眼前挥了挥，晏宣朗猛地回神，被拉回现实。
眼前的一切又聚焦起来，正前方琳琅满目的货架提醒着他这里是超市。昨天前天在家里待了整整两天，趁着今天天气放晴，两人便出来买点新鲜的水果蔬菜，顺便透透气。
“在想……”晏宣朗说，“你要吃草莓干吗？”
“骗人。”陆容嘟囔一声，顺手拿了包苏打饼干放进推车，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住，“差点忘了，我们等会儿还得去楼上商场给你买两身睡衣，总穿着T恤也不舒服。”
晃晃悠悠逛了很久，推车被塞得满满当当，陆容随口问：“几点了呀？”
晏宣朗掏出手机，“十点四十。”
“你没戴表吗？”陆容吃惊地扶起晏宣朗袖子摸了一下，才发现他的手腕处空荡荡的。
前两天他并未注意到这件事，但他在江市时就知道，晏宣朗的手表从不离身，只有洗澡、健身和睡觉时才会摘下。
“忘记戴了。”晏宣朗淡淡道。
过年期间他过得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是哪天卸下了手表，就再也没戴上过。看表对他来说变成一件艰难的事，时间变成了陆容离开的刻度，清楚而又深刻地提醒着他这一事实。头一次，晏宣朗开始厌恶手表的存在。
陆容听了他明显躲避重点的回答，没有说话。只是攥着晏宣朗的手，在自己大前天留下的抓痕上，一下一下摩挲着。
睡衣店里，晏宣朗挑了两身，让陆容帮他选择。
陆容看看他左手的黑色真丝睡衣，这套符合晏宣朗的气质，又看看右边的条纹棉质睡衣，这身和自己的条纹睡衣能凑同款，纠结一秒后，目光又落在营业员背后那套上，面料看起来就很舒服。
最后他大手一挥，指着后面，“这两套还有后面那套，都要。”并且不顾晏宣朗的劝阻强硬地抢着结了账。
拎着袋子往出走时，陆容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先是听对方说了什么，然后下意识瞟了晏宣朗一眼，走到稍远些的地方，小声说：“现在不太方便，稍后我给你回电。”
饭后晏宣朗陪陆容睡午觉，但他知道，陆容并未睡着。
呼吸声和醒着时一样轻缓，陆容眉头微蹙，似乎有什么心事，晏宣朗不确定是否和自己有关。
刻意避开的电话，匆忙吃完的午饭，还有未换的睡衣，都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不到二十分钟，陆容就悠悠转醒。
他假装打了个哈欠，坐起身开始穿外套，“我突然想起来有件很重要的东西忘记买了，你继续睡，我去买。”
“我和你一起。”晏宣朗也坐起来。
“哎呀不用，你在家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陆容迅速走出房间并带上卧室门，“你睡一会儿。”
半个小时过去，陆容还没回来。
他离开后，晏宣朗就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紧锁着门，等待它下一秒被推开。焦灼蔓延到各处，他没忍住打了个电话——正在通话中。
晏宣朗像被钉在沙发里，哪怕大脑中的自己已经在焦虑地走来走去了，现实中的身体却一动不动。
十分钟后，陆容的电话回拨过来，他说自己刚才接了个工作电话，现在正在回家路上。
隔着听筒，晏宣朗听到了压抑的鼻音。
指纹解锁的提示音响起，晏宣朗几乎是同一时间站了起来。
陆容进门后看到他，先紧急避开了视线，又突兀地顿住，慢慢转过头来。他眼眶泛红，见晏宣朗注意到了，便主动解释是刚刚在外面时眼睛进了东西，用手揉成这样的。
晏宣朗看了看他眼里的红血丝，要去买眼药水。
“别去。”陆容拉住晏宣朗的胳膊，“没关系，过一会儿就好了。”
晏宣朗的目光这才滑向陆容空空的双手上，他明明是以买东西为由出的门，却没有带任何东西回来，晏宣朗心知肚明那是借口。
“继续看电影吧。”陆容指了指他背后，幕布上显示着暂停的电影画面，昨晚看到一半，两人就困了。
坐回沙发里，晏宣朗对着幕布，一帧也没有看进去。
陆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但是并不愿意告诉他。要怎么开口问呢？他思索着，眉头不自觉拧起。
过了一会儿，陆容轻声叫晏宣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