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览一手上被塞了个橘子，看着常诩扭身压根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眼底露出些笑，掰了一瓣放进嘴里。
嘶——
沈览一牙根被酸了一下。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电视里的音乐还在吵闹。方以行兴奋地搓手：“哇哦，现场Live。”
沈览一放慢速度，继续解决酸橘子。
很快，脚步声传来，常诩拿着一把木吉他下来了。
他走到客厅中央，拖了张高脚凳坐下，试了几个音。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常诩有些羞涩，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眼神便变得平静，多了种沉浸式的专注。
“唱首我自己写的歌吧。”他声音低了一些，低下头，额前碎发落下，遮住部分眉眼。
修长的手指按上琴弦，一个舒缓的分解和弦流出，像是月光下温柔起伏的海浪。
前奏过后，他开口唱。声音比他平时说话要低沉沙哑一些，像裹着细沙的海风，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歌曲从星星的视角，讲述了它和地球上一个小女孩结交的故事，叙事感很强，旋律并不复杂，但情绪层层递进，描绘着一种被吸引、无法挣脱又甘之如饴的宿命感。
沈览一靠在沙发里，姿势看似放松，目光却牢牢锁在常诩身上。
看他微蹙的眉头，低垂轻颤的睫毛，偶尔滚动一下的喉结。
看他拨动琴弦的细长手指。
最后落到常诩偏淡的唇上。
常诩完全沉浸到音乐里，副歌部分，他的声音多了一份力量，不再是低吟浅唱，情感喷薄而出。
吉他扫弦变得激昂，又很快回落，像是浪潮拍岸后温柔的退却。
最后一段，常诩声音渐渐放缓，变得无比温柔，最后一个音符从他指尖轻轻溢出，缓缓消散在空气里。
他按着琴弦，止住余音，然后慢慢抬起头，眼神还有些恍惚，脸颊因为投入和闷热泛着一层薄红。
客厅里静了几秒。
“哇——！！！”方以行啪啪啪鼓掌，“太好听了，常诩你好厉害。”
宋晓政也用力鼓掌：“绝了，如听仙乐耳暂明。”
林夏生眼中满是欣赏：“真的很好听，词曲唱都很棒。”
宗观年颔首，言简意赅：“专业水准。”
常诩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那点舞台上的气场瞬间消散，又变回平常模样。
他下意识舔了一下有点干的嘴唇，放下吉他：“谢谢，你们喜欢就好。”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寻找，掠过其他人，最后落在沈览一脸上。
沈览一没有鼓掌，他只是看着常诩。他的眼神很深，像是沉淀了什么情绪。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接。
常诩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沈览一忽然站起身，朝厨房走去。没过一会儿，他拿了一瓶矿泉水回来，瓶盖已经拧开。他径直走到常诩面前，把水递给他。
“润润嗓子。”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一点。
常诩看着那瓶水，又抬眼看看沈览一，接过：“嗯。”
他仰头喝了几口，水流过喉咙，缓解了干涩，却好像让心跳更快了。
【我没了！！真的好好听。】
【直接递水啊啊啊！】
【其他人都在夸，就他直接行动！】
【这首歌会放到下一次的专辑里吗，很喜欢。】
气氛被常诩的演唱推到了一个小高潮。又聊了一会儿，大家陆续起身准备回房休息。，
第84章 4.9
常诩没马上回房间，拿着手机，推开露台玻璃门走了出去。
海岛的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他脸上残余的燥热。远处是漆黑的海面，只有零星渔火和岸边路灯的光晕在水面摇曳。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带着点背景音的嘈杂，像是在处理工作。
“哥。”常诩叫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凉的金属栏杆。
“嗯？节目录的怎么样？”常诩的哥哥，也是这档恋综的总导演常峪，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把控着节目的总舵，这几天嘉宾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常诩和沈览一之间的波动。
用他姨钟怡的话讲，就是喜闻乐见，开明的很。
“挺好的。”常诩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大家都挺好相处的。”
“脚呢，怎么样了？”常峪的语气严肃了些。
“早没事了。”常诩立刻回答，下意识动了动脚踝，“小问题……哥……”
常诩犹豫了好几秒，尾音拖长。
“怎么？”
“今天约会分组……你故意的吧？”
常峪回答：“节目效果嘛，观众就爱看这种复杂拉扯。’
“那……节目后边的流程……”
“你有想法？”常峪那边传来敲键盘的声音，猜到他想说什么，笑着提醒道，“事先声明，别想我给你开后门。”
“不是。”常诩急忙否认，声音拔高了一点又赶紧压低，怕被人听到，“我就是……随便问问。”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低，“哥，你觉得，一个人如果突然觉得另一个人很特别，是因为环境吗？因为就这些人，所以注意力容易集中？”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剩下敲键盘的嗒嗒声。然后常峪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玩味明知故问：“遇到让你纠结的人了？”
常诩没吭声，耳根却悄悄红了，幸好没人看见。
“小诩，”常峪的声音放缓了些，“综艺是节目，但感觉是真实的。环境会放大某些东西，但不会无中生有。你自己分得清是好奇、是好感、还是别的什么。跟着感觉走，但别丢了脑子。”
“我知道了。”常诩低声说，视线望向天边。
这里的光污染没有市中心那么严重，越往海上远处，星星越明亮，一闪一闪的。
“知道就好，别有压力好好放松地玩就好了。”
常诩挂电话前，常峪补充最后一句：“放心，后边的活动都凭嘉宾自愿，不会再像今天这种随机了。”
“嗯。哥你忙吧。”怀着被看穿心思的羞涩，常诩握着手机又在阳台站了一会儿。
常峪的话没给出明确答案，却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沉淀了一些。他抬头看了看别墅里透出的温暖灯光，深吸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转身走了回去。
推开房间门，沈览一正靠在床头看手机，听到开门声，他抬眼看来。
“回来了。”
“嗯。”常诩应了一声，反手关上门。
房间里的空间似乎因为只有他们两人而显得有些逼仄，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属于沈览一的洗漱用品的冷冽香气。
常诩在行李箱里翻出一套新的睡衣，走向浴室：“我去洗澡。”
“好。”沈览一重新拿起手机。
浴室的水声哗哗响起。沈览一边回消息，边听水声的变化。
水声停了，是搽沐浴露和洗发露，水声又起。过了一会儿，水声又停，这回是洗好了。
果然，浴室门打开，常诩带着一身湿热的水汽走出来。
沈览一随意一瞥，随即愣住。
只见常诩头发半干，换了宽松的白色无袖背心，下边配灰色短裤，露出的手臂和小腿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和前几天严严实实的睡衣截然不同，现在倒大胆不少。
常诩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身体乳，胡乱抹了抹手臂，睫毛不断颤动。
他偏头偷瞟沈览一，却没想和他对上了视线：“……怎，怎么了。”
沈览一收回停留在常诩手臂肌肉线条上的眼神，笑道：“没事，我也去洗。”
“你还没洗过吗？”一问出口常诩就后悔了，沈览一穿的衣服没变，显然是没洗漱过的，这问的也太傻了。
沈览一没觉察：“刚刚在回消息，所以还没洗。”
“啊，你快去吧。”常诩爬上床，拉过被子盖到腰间，拿出手机似乎要看什么。
沈览一走进浴室，关上门。浴室里还弥漫着湿热的水汽和常诩沐浴露的味道。他快速冲了个澡，换上睡衣，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
常诩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手机，但屏幕是暗的，他似乎只是在无意识地滑动。
沈览一走到自己床边，拿起吹风机：“要吹吗？”他问常诩。
常诩像是被惊醒，摸了摸自己半干的头发：“不用，快干了。”他顿了顿，看着沈览一熟练地打开吹风机，嗡嗡的声音瞬间充满房间，隔断了两人之间可能存在的任何对话。
暖风鼓动，沈览一的头发被吹得微微晃动，发梢滴落的水珠瞬间被热风蒸干。常诩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动作，看他修长的手指穿过黑发，看他微微仰头时露出的脖颈线条。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房间陡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