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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书院 > 综合其它 > 王者 > 第177章
  “我当时就该来见陛下的,我一来洛阳,就该里见你。”赫连翊微侧过身,凝视着皇帝,他说话时宝石般的目光闪烁,那目光中有一片赤城,“陛下,我跟他认识已有十年,我们已有十多年的情谊了,这一路也多亏了他帮我,我们才能找到你。我想陛下明白,这世上能有一个好朋友,是多么珍贵的事。”
  皇帝的筷子在半空中顿了顿,他那一刻,似乎想起了许多往事,也或许在掂量赫连翊手中的筹码。之后,他格外凝重地看了赫连翊一眼。
  “陛下把他赏给我,我保证,从此两国永修为好,绝无战乱。”
  皇帝听闻,笑出了声:“听你的意思,我不答应,你还要硬抢不成?”
  “只是恰好天时、地利都在我这边。”赫连翊对此胸有成竹,他不紧不慢地对皇帝说,“陛下,你还要回京,你的卫队明日便会抵达这里,可你依然需要我,你需要我护送你回京,以显陛下天威不减,从而安抚民心,清扫京城内别有用心之人。”
  先平外患,再定内忧,他现在,就是皇帝的东风,皇帝必须要给他个面子。
  不出赫连翊所料,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
  威胁的话说完了,赫连翊的话也软了下来,他也跟着叹起气来:“少宸他原先在京城被歹人迫害,这一路上屡屡受伤,再在京城里住着,也未必开心。因而,不如让他随我回澜沧城。”
  皇帝不客气地发问:“他在那儿就会开心?”
  赫连翊更不客气地回击:“陛下连他死活都不顾,这会儿倒是关心他开不开心来了。”
  皇帝一时无语,闷闷不乐地夹了块鱼肉。
  “他跟我在一起,不会不开心。”赫连翊笃定地回答,“他需要我。”
  皇帝欲言又止,皇帝永远不会需要谁,因而在听到旁人对他这样说时,一瞬间答不上话来。
  “好吧。”
  这辈子也就这一回了,连皇帝自己也觉得好吧这两个字是如此的陌生,竟然会‘从他的嘴里跑出来。
  “朕不能真的让他去当你的人质。”皇帝放下筷子,语气沉沉,“你们既然是朋友,他就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去帮助你,否则我不答应。”
  赫连翊暗暗在心里埋怨皇帝,你怎么会觉得我会亏待他?
  “自古只有公主去和亲,朕可从来没听说过,本国的王侯公爵,跑到别国去待着的。”皇帝自己把自己说笑了,调侃道,“莫非,你要封他做皇后吗?”
  “皇后可不是他想要的。”赫连翊笑着摇摇头,“他是个有志气的人,我来帮他实现他的抱负就好。”
  皇帝略一挑眉,等着赫连翊说一个,比皇后更合适的名分。
  “也并非无可对照的先例,阿史那社殿下在京城是怎样的地位,我同样给他就是了。他跟我回澜沧城,我让他做我的亲王,他得到的,绝不会比在京城里少。”
  阿史那社殿下,拥有半朝銮驾,赫连翊想,他按这个规制给裴静就好了。他在澜沧城生活,得到的只会更多,不会少。除了礼制上该有的,裴静还可以得到自由、幸福,还有他全心全意的爱。他们还可以一起去看冬季和夏季牧场,看夜晚数不尽的繁星,他们可以做很多幸福的事。
  “这就是你今晚提给朕的要求……”
  赫连翊点点头。
  “朕如果不答应呢?”
  不答应?那我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走吧!再见!
  赫连翊想,反正大不了,直接把裴静带走呗,就算真要抢人,他也不怕,反正这会儿皇帝势单力薄,又拦不住他。
  赫连翊相信这话他不直说,皇帝也清楚,皇帝需要借他的力重回王座,这一点小小的请求,皇帝无论如何都会答应的。而且赫连翊也说了,绝不会亏待裴静,这笔买卖,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陛下,这件事于你、于我,于天下,都没有半点坏处,我想不到你拒绝的理由。”赫连翊嘴角轻轻上扬,他对带走裴静胜券在握,甚至不觉之中,调侃了一句皇帝,“陛下,我知道人在做出抉择的时候,总会挣扎,会为难,哪怕是以前淡薄的兄弟情分、真到了这时候,也变得难以割舍起来。可我相信陛下心中装着江山和百姓,区区一个人,不足挂怀。”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笑容里有一丝惆怅:“让朕考虑一晚上。”
  赫连翊听得出来,这是皇帝最后的让步,就算皇帝同意,也不肯一口答应的,那就思考一个晚上吧。反正等明日,卫队也该到了。
  赫连翊一番话,说得皇帝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刚好,赫连翊将那条新鲜的鱼带走了,拿回了裴静的房间。
  他端走鱼的时候,察觉到皇帝一直紧盯着自己,他被盯得有种做贼的心虚,不顾盘底还热得烫手,赶紧端着盘子溜了。
  这才过去半个时辰,赫连翊就匆匆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特地给裴静顺了条鱼回来。裴静那会儿正孤独地吃着晚饭,虽说总督大人给他也准备了一大桌,但一个人吃饭总归冷冷清清的,至少,赫连翊看着冷清。
  赫连翊一进屋,就把那条鱼放桌上了。放下鱼的时候,汤盆在桌上轻轻一碰,发出叮咚一声,就好像一锤定音,方才的事已经有了结果。他心情大好,虽然皇帝勉为其难地表示,还要考虑一晚,但赫连翊并不担心什么。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裴静的意料之中。
  第258章 好风凭借力
  可裴静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既然赫连翊高兴,他也跟着高兴,毫不客气地夹起鱼肚子上的一块肉,一口塞进嘴里。
  他在京城已经“死了”,被假皇帝陷害而死。虽然死人复活,历朝历代也不是多稀奇的事,可裴静却觉得,这未必不是个溜之大吉的机会。
  他厌倦了京城的生活,他生长在那里,禁锢在那里,恪守礼仪,从不僭越。他的身份既不允许他靠近王位,也不允许他亲近平民。而一个早慧的孩子,从出生起便知晓了自己的命运,一步步按照世人所期许的样子长大,与他的皇兄、与他的子民都保持着该有的距离,而那微妙的分寸,都是他一步步熬费心血算出来的。
  他觉得很累,至少人累的时候,该去外头吹吹风,或是在草原上骑马,而不是关在方寸宅邸之间,将自己管束起来。
  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除了赫连翊能跟他一起打打闹闹,鲜少有别的快乐。这一路上,他们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充满了惊喜和意外,因为不曾虚度,所以谁也没提过以后分开的事。
  相隔得实在太远,见一面要靠一腔热枕,翻越千山万水,简直比牛郎织女见面还要困难,可凡人一生不过须臾,他还是打算,一辈子留在所爱之人的身边。
  赫连翊不能永远留在中原,但他可以过去,他可以永远都陪着赫连翊。
  他还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你很快就可以回到京城!”赫连翊尽量平静地开口,可却实在是难掩言辞之间的激动,说罢却又一顿,故作感伤,“不过,你恐怕无法在京城待得太久。”
  裴静深谙做戏之道,没有惊讶地放下筷子,只是略抬头,犹豫又充满期待地看着赫连翊。
  “你要跟我走,跟我去澜沧城。”赫连翊的声音忽然低下去,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又复述了一遍,“你,要跟我回澜沧城。”
  裴静假装没听见,靠过来问:“你说什么?”
  赫连翊面对这样一双温柔多情的眼睛,重重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脸红了:“我说……”
  正当他要严肃地再说一遍时,门被哐哐砸了两下,皇帝如同鬼影一样,恐怖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赫连翊吓得赶紧抬头,眼疾手快地将裴静推开,双手端正地摆在膝盖上,腰背挺直地坐在凳子上。皇帝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地扫视着屋内,目光幽暗,将今夜的月色都衬得清冷了几分。
  裴静慌忙站起来,道了声恭迎陛下,起身时以最快的速度拢了下衣衫。他先前一直装病,衣冠不整,唯一披着的衣服也没扣好,此时看着正像是刚从床上下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他尚未来得及给皇帝磕一个,皇帝已摆摆手,示意不用。
  皇帝大概是有点怨气。他一路在外,当着正人君子,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以免他日留下什么把柄。他弟弟倒好,在外放浪形骸,没来由地就一股怒气窜上心头。
  人都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皇帝也不例外。
  皇帝冷峻地丢下一句:成何体统!之后就快步离去。
  “不好。”裴静还假惺惺地爬起来追到门口,张望了几眼,担忧地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我皇兄怕是生气了。”
  “这样也好,你就只好跟我一起回去了。”
  裴静还是装作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当我的皇后吗?”
  赫连翊大声说了一句,就像山林间有雄鹰呼啸了一声,一时万籁俱寂。门外廊道尽头,忽然发出花盆碎裂的声音,想来是刚走到拐角处的皇帝,听见了这边大吵闹声,明明是刚才自己调侃过的话,可赫连翊真这么问,皇帝还是气急踢了一脚花盆,将盆给砸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