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先是躯干然后扩散到四肢,不善武力的他,妖力控制本就不像青云那样得心应手,更别提此时还受到了毒性的影响。
哪怕再不能打的妖怪,对付一条小狗还是绰绰有余的,别说把它从身上薅下来,就是徒手拧断它的狗头都不在话下,可他能感受到,体内为数不多的妖力,正逐渐汇聚于脚上的伤口,更该死的是脚上的孽畜不知道为何,竟能汲取他身上的妖力。
没想到区区一个医女能把他逼到如此境地,针尖大小的毒素就能克制他的行动,一只不起眼的小狗仅吃了她几个丹药,竟能变成如此大的助力。
工具都在房内,他必须要尽快的把这只狗处理掉。
慕含秋在监工位能清晰的看到青狐慢半拍启动石门的步骤,她捏着袖中顺来的钥匙,并不打算跟上前去。
况且手上唯二的两根保命银针皆已用完,虽说青狐已受大创,但难保他还有什么后手。
再说每个妖特制不同,对毒的抗性也会有所差别,虎妖是中毒后不以为意,仍使用妖力催动了毒性,所以才会那么快毒发身亡,而这狐狸用妖力先抵挡了一部分,剩下那一点还不至于在短时间内放倒一个妖怪。
慕含秋是一个务实的人,比起青狐不确定什么时候就会恢复的妖力,还是先去救人更加保险。
她目送青狐一瘸一拐的身影走进了石门中,她起身抓起未用过的红色药丸,按照记忆中的顺序,按动了面前这道青色石门——通往地下石窟的大门。
好在,这两道门机关是相同的。
石门慢慢升起。
丘依依迫不及待躬下身子,刚要钻进去就被一只大手拽住胳膊。
“小心些,我先进。”
陆扬把她拽到身后,左手握住换到左腰的官刀刀柄。
紧随其后的丘依依挤进了屋内,手肘抵了抵站在前面不动弹的陆扬:“陆大人?”
话音刚落,身子被老黑和小龙拥着往前,最前面的陆扬也被推的一个趔趄。
“都堆在门口干嘛呢这是。”老黑浑厚的声音在小屋内炸响。
这声音吸引到了另侧的一道视线。
最后进来的老黑顺视线越过他们的头顶看去,对面还有道白色的石门,门边上提着手斧的白狐正与他们面面相觑。
说时迟,实则对视也就一息不到的时间,下一瞬手斧从白狐的方向脱手,直直劈了丘依依的面门。
身形不稳的陆扬来不及抽刀,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斧子飞来,“小心!”
此刻她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惊呆了,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紧盯狐狸,准确的说是紧盯着他腿上的那死不松口的小狗。
千钧一发之际,小龙朝她的肩膀狠狠撞去,将自己脆弱的脖子暴露在斧刃下。
“噗嗤!”
血腥味伴随着尖刃入肤的声音在四人之间弥漫。
丘依依这才回过神来,迅速拔掉没入小龙左肩上的斧子,顺势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赤蚯血滴入他的伤口。
动作利落到小龙都没来得及拒绝,血液侵染伤口,血肉疯长的声音和她的低语同时传达:“对不起。”
丘依依丢下这句话,拎着斧子就冲向了慌忙逃窜的白狐。
绝对不会错,那被拖拽着的小狗身上有她熟悉的气味,混杂着独特药草和灵猫香的气味隐隐的附着在它身上。
而被它缠住的妖怪更是证明了这一点,右眼肿胀异常,眼眶周围泛紫,身上的妖力更是薄弱,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他中了乌毒。
陆扬在她忙着给小龙治伤之时就已恢复了状态,等到她追到石门边上时,妖案司特制的金刀已抵在了白狐脖颈上。
“没事吧。”见她双目通红的样子,陆扬忍不住问道。
除了眼前的白狐之外,其他的音画都被丘依依自动屏蔽。
她一步步的走向瘫坐在地的狐狸,声音从喉间挤出:“慕大夫在哪?”
“你先...哈...先把这狗...给我拿走。”白狐不像被刀指着,倒像是失去了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
“我问你话呢!慕大夫在哪?!”
“嗡!”
手斧带着凌厉的风声劈在耳畔,白狐侧目看去,斧上还带着因他而存的血迹,远处的蛇妖正面色不善的盯着他看,“在门里面...”
“开门!”丘依依拽住他的衣襟,将人一把扯起抵到门前。
陆扬收起官刀朝姗姗来迟的两人问道,“小龙没事吧。”
“没有大碍,”蛇妖扯开衣领展示正在愈合的伤口:“就是有点痒。”
陆扬点了点头,紧接着朝门口望去,“小蚯蚓这是怎么了,相当反常。”
“不清楚,可能那狐妖有古怪?”
“狐妖?”人类主事愣了一瞬,不确定的又打量了他一眼。
天底下怎么会有妖披着自己同类皮做的衣服?
老黑拍了拍他的肩膀,“门开了,陆大人走了。”
前面丘依依已经押着狐妖踏入了品味低下的“炼丹房”,死咬着狐腿不放松的小狗一踏入这间屋子便放开了他,朝着另一扇石门跑去,紧随其后的还有一路随行的狸花猫。
“慕大夫在哪,死到临头了还诓骗我们?”小龙一个箭步上前,照着他左眼就是一拳。
从狗嘴里挣脱出来的左腿妖力刚要聚集,就被猝不及防的打散了。
顶着一对“熊猫眼”的白狐欲哭无泪,“我真不知道啊!”
小彩蛋:“你说...(吸吸吸)这玩意...(吸吸吸)怎么这么(吸吸吸)好喝呢?”——来自铁包金的窃想。
第 80 章
气喘的牛和抽噎的鹿在安静的石窟内吸引了大部分妖的目光。
“小梅花,上面发生了什么?”猞猁扒着栏杆探头问道,“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对面的羚羊用特有的死羊眼瞪了她一眼,“问问问,没看她情绪不好吗。”说罢又小声的隔着玄龟安慰起了梅花鹿。
玄澜出声道:“没有外伤,看样子是吓着了,上面有小含秋在应该不会让他们太过分。”
灵芝妖嗤笑一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不善的语气,“你这老王八白活这么多年了,真是天真。”
“你怎么说话呢?”玄澜还没应声,猞猁似是被戳到软肋一般跳起来为他撑腰,“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尊老爱幼?”
“哦我忘了,你们灵芝一族大都熬不到化形成人就被拔去炼药了,没人教也很合理。”
“你!”灵芝妖阿火气的直抖菌盖:“那还不都是可恶的人类干的?要我说你们这些动物妖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被人耍的团团转,还跟在人屁股后面汪汪叫!。”
“你才汪汪叫,你全家都汪汪叫!”猞猁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犬科,尤其是见了面就吐着舌头冲向她的那种,光是想想就感觉自己脏了。
“呵,”阿火转移目标,冲着水牛的方向:“既然你们那么信任那人类女子,那你们解释解释水牛这新添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见众人都哑了火,她挺直了菌柄继续喋喋不休:“不要被骗了,你们没听白狐说吗,她是被‘请’过来帮着做事的,而我们是被他们‘做’的。说不定她现在正吃香的喝辣的呢,还会想着来救你们吗?”
“是真的吗?”羚羊妖放低声音询问着所成一团的鹿妖。
梅花鹿埋在蹄中的脑袋摆了摆,旋即又微不可察的上下点着,“...我也不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你上去都看到什么了?”猞猁又恢复了精神,渴望从她这里能获取反驳灵芝妖的观点,哪怕一点也行。
“我...被带上去后那白狐要剖我的肉取我的血,是她制止了白狐。”还没等羚羊和猞猁高兴,又听到她说:“可后来她在白狐要杀掉我时,用银针刺入了我的心脏,后面还告诉白狐,隔几天能取一次....她说...她说这样取出的血值钱。”
梅花鹿垂下头盯着自己被刺入的位置,虽说针孔早已消失在毛发中,可被刺入时的那抹孔距还在她心间打转。
“你们看吧!”阿火的大嗓门拔地而起:“我就说这女人有古怪!”
身边的柏树妖忍无可忍,抖了抖叶子:“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就算让你说中了,她站在白狐那一边,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我...”
“轰隆隆”
石门传来的声响再一次起到了解围的效果,灵芝妖识时务的闭上了嘴,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
此时从门内走出的不是穿着同类皮毛的妖怪,而是身形单薄的人类。被带走时的一袭青衣,此刻像块破抹布一样摇摇欲坠的挂在身上,在她身侧蹲坐的一猫一狗皮毛也被血色浸透。
恰逢门后一束微光正好打在她指尖悬挂的钥匙上,这一幕看上去诡异又神圣,深深的烙印在灵芝妖心中。
“这都是什么眼神?我身上有脏东西?”慕含秋扯起一个笑容,缓步走向石窟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