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重要。
郎文舟,郎文舟……
这个姓在全国不多见,而能让众人想起来的郎姓只有一个。
——[等等,是我知道的那个郎吗]
——[应该是吧,救命,我打字的手在抖]
——[不对,不对,文舟不是说他的家庭很普通吗,他的采访,他出道时的采访说了他的家庭情况,也就是比普通人好一些的程度啊!]
——[楼上你知道你现在发疯的样子有多自欺欺人吗]
——[听我的,大家都冷静一下,先随我一起下跪拜见郎少爷]
——[大家都冷静一下,我记得有一个已经退网的揭秘号爆过料,说郎家的兄弟姐妹很多,且每一个单拎出来都很厉害,不亚于当初康熙的九子夺嫡,可文舟的大堂哥只是一个医生啊]
——[(默默举手)如果你说的是中心医院那位院长兼整个医院控股人的话,那我知道,我是这家医院的护士]
——[不对,文舟的三堂哥在国外]
——[是啊,郎家有一部分产业在国外]
——[那文舟那个跳舞的五堂姐……]
——[大剧院的芭蕾舞首席]
——[搞艺术的六堂哥……]
——[目前享有盛名的青年画家,哦,画的还是国画]
——[公务员七堂哥……]
——[***……打这几个字的时候我都怕把我的号封了]
——[楼上的,你打的字被和谐了……]
——[还好,八堂姐只是一个学生]
——[还好?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你知道他八堂姐的学校有多难考吗,更何况还是保送,研究生也是保送,读博的时候整个学院的教授都在抢她,你们知道她读的是什么专业吗,看来你们不知道,你们又怎么会知道呢,物理,她读的是物理啊!]
——[感受到楼上的激动了,请问你是……]
——[一个普普通通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的研究生罢了]
——[泪目了……]
——[那没有工作的亲哥哥……]
——[登上国际周刊的野外摄影师]
——[亲姐姐……]
——[目前郎家国内真正的话事人]
——[所以,豪门少爷竟在我身边!]
网上的人全都炸了。
郎文舟的粉丝炸了,曾经和他合作过的艺人炸了,还有他曾经的对家以及公司通通都炸了。
而7008抬头看了眼海上飞向远处的海鸥,又低头看向站在海滩上接吻的天无和郎文舟。
它发出一声看破红尘的叹息,随即化作一道流星飞向天空。
就不必要道别了。
现在的郎文舟没空,它也没那个意思。
更何况它什么也没有做,连黑化的事都因它是个正道统而半路夭折。
就这样吧。
它要去加班了!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
它一定要帮下一个宿主实现心愿,它说的!
第137章
1
看来这次任务终究还是没办法完成了。
一个死人又怎么会有心愿呢。
7008沉默地看着靠在石碑上的男人, 又抬眼看向那座半人高的石碑。
古朴厚重的石碑仿佛历经了百年的时光被遗留在这座废弃的山林中。
它安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也在看着7008。
算了。
7008叹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79号浑身是血地靠在石碑上, 他知道, 他就要死了。
作为一个雇佣兵和一个杀手,他这辈子注定只是一个拿刀的工具, 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完全是咎由自取。
这是他既定的宿命。
他以为他已经接受了。
可直到这一刻, 他才发现, 他并不想死。
哪怕他手染鲜血,哪怕他杀人如麻, 哪怕他活着也身在地狱,他还是不想死!
对生命的渴求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
但他的心脏破开了一个洞, 那是他背叛组织也背叛同伴的代价。
他全身的力气都在随着血液流失,这个废弃的山林荒无人烟,只有一两声鸟叫挂在树上,却也像是乌鸦的葬歌。
而这个破旧的山洞, 更是像极了敞开入口的坟墓。
这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
曝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是他的归宿……
不, 他不甘心!
心脏破开的洞灌进一阵凉风。
他用力喘了一口气,却难以留住更多的空气。
或许他已经死了, 只是一只凭借着执念寄居在这具空壳里的腐虫。
突然, 他的眼里迸发出一道极为刺目的光。
他不想死!
他想活着!
他不停地喘着气, 转过头看向那座安静伫立的空碑。
此时此刻,空白的墓碑好似等着他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地上那些干瘪枯烂的供品也在他的眼里变成了鲜血淋漓的羊头。
他一只手捂着自己渗血的心脏,眼里带着执着又耀眼的光,充满渴望地伸出了手。
这一刻, 这座碑仿佛是他的墓碑,又仿佛是他求生的门。
若这里有神明,是否能垂下慈悲的眼看他一眼。
以前的他不信神不畏鬼,曾在执行任务中见过一双又一双恨极了的眼,他们的眼中似乎沁着血,祈求神明能垂怜,又诅咒他不得善终。
现在,这一切似乎都要应验了。
他这辈子做了太多孽,杀了太多人,他应当要去地狱赎罪。
可此刻他信无可信,求无可求,也成了那些可怜虫,开始祈求神魔鬼怪的垂怜。
或许正是因他杀了太多人,他才觉得死亡到来时是如此可怕。
纵然再不愿,死亡的走马灯还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但他想起来的却只有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再无其他颜色。
唯一一晃而过的亮色是一株黄花,天地广阔,小小的野花一脚就可以碾碎。
那时他驻足了片刻。
也只有片刻。
下一秒,鲜血就淋湿了花瓣。
那唯一一点纯真的亮色也消失了。
回顾这一生,他手上有着数不清的人命,却已经忘了他为什么会成为一个雇佣兵。
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为了活着。
最终,他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摸上了满是灰尘的石碑,但他眼里的光彩也彻底熄灭。
他就这样睁着眼,死死地看着那座空碑,手上的鲜血化作粘稠的溪流从碑上滑落,将碑上的灰浸湿浸透。
许久之后,空中响起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慢慢的,碑上出现两个被鲜血浸染的字。
——永思。
——
他睁大眼睛,猛地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坐了起来。
生命垂危的濒死感还在,强烈的恐惧感让他一阵心悸。
他抬起手臂看了眼自己,又摸向自己瘦削冰凉的脸颊。
突然,他想到什么,连忙拉开自己的衣领,只见他的心口被一针一线地缝了起来。
伸手一摸,他毫无血色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是蜘蛛丝。
随后他转头看向那座碑,古朴厚重的石碑依旧被浓灰覆盖,唯有那两个被鲜血染红的字鲜明又深刻。
血红的两个字像是通往地狱路的警示,又像是神明真的睁开了眼。
永思,永思……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随后他抬手摸上自己的心脏,没有感受到任何跳动,却能感觉到破碎的心脏还在。
他闭着眼,仰头笑了起来。
不知道在笑谁,更像是在笑自己可笑的人生。
很快,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空洞洞地看着前方虚无的黑暗。
他居然真的活了。
濒死的恐惧感还在,却也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喜悦。
这一刻,他只有无尽的麻木与疲惫,还有对前路的茫然。
空洞的感觉就像他那颗用蜘蛛丝缝补起来的心脏,伤口缝好了,可心脏却再也不会跳动了。
风吹动树叶,在这个浓黑的夜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无论如何,他终究还是活了。
他闭上了眼睛,仰头靠着石碑,坚硬冰冷的温度好像靠着另一个死去多年的人。
——
79号从未睡过这么长的觉。
当他醒来时,外面响着清脆的鸟叫。
放眼望去,荒废的山林空无人烟,却也有树木花草的清香。
他双目无神地靠着石碑坐了一会儿,随即起身,踏着清晨的阳光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他拿着被水浸湿的外套走了回来,沉默地擦着被血染红的石碑。
那些厚重的灰全都被擦干净,唯有那两个字上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掉,鲜红的血好像融了进去,成为了刻在里面的痕迹。
他站在原地看了片刻,弯腰捡起了那些早就干瘪的供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