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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听到她的声音,他艰难的张口答应。
  他勉强的睁开眼睛,明明看不清她的脸,却还是坚持盯着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宋辞,对不起……还有……”
  “别说了,别说了,祁宴礼,你答应我的,你不能睡。”
  祁宴礼扯了扯唇,没有听她的话,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他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说了。
  “还有……我爱你。”
  轰——
  又是剧烈的爆炸声,祁宴礼紧紧抱住她,在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对宋辞说:“别怕,宋辞……你会活下去的。”
  话音刚落,厂房彻底坍塌,尘埃弥漫,火焰吞噬了一切。
  第400章 噩梦
  宋辞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浓稠的黑暗。
  她看到宋骁站在高架桥边缘,大雨打湿了他的头发与衬衫,可他却回头冲她笑,笑容里带着她读不懂的疲惫,“阿辞,哥走了。”
  话音未落,他脚下的桥面突然断裂,整个人就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猛地坠落。
  “哥,不要,不要!”
  宋辞瞪大了双眼,伸手去抓,却只捞到了刺骨般冰冷的风。
  下一秒,画面骤变,变成了废弃工厂。
  宋长国躺在地上,腹部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他看着宋辞,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爸爸……爸爸,我求你,你别走——”宋辞踉跄着,想走过去抱住他,指尖刚触到他的衣角,父亲的身体却瞬间化作粉末,从她指缝漏得一干二净。
  宋辞只能抱紧自己,眼泪顺着脸颊大颗跌落,喉咙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空间扭曲,一片混乱中,宋辞感觉腹部传来撕裂般的痛,她猛地捂住肚子,低头便看见鲜血顺着大腿往下淌,染红了白色的裙摆。
  无论她如何想要呼救,喉咙口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丝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液不断流淌,感受着肚子里的生命在逐渐消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张无形的网,紧紧笼罩着她的鼻腔,宋辞才从一片挣扎中睁开了眼睛。
  她的胸腔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病号服,贴在背上冰凉刺骨,视线起初是模糊的,连带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都晕开了一圈刺目的光,让她不由又闭上了眼睛。
  宋辞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平坦依旧,却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悸动,是孩子还在的证明。
  随着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去,她才慢慢找回呼吸,喉咙里的灼痛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可梦里的血色太真,亲人消失的触感太真,失去一切的绝望像是藤蔓一般,勒得她眼眶发酸。
  半晌,宋辞感觉缓过来后,才睁开眼睛,看清了趴在床边的身影,在看清的瞬间,宋辞的睫毛不由颤了颤。
  是李晴天。
  宋辞轻轻动了动手指,输液管顺着手背传来冰凉的触感,手背上青紫的针孔在苍白的皮肤下格外显眼,喉咙里则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感。
  “你怎么在这里……”宋辞的嘴唇翕动半天,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阿辞,你终于醒了!”尽管声响细微,床边的李晴天还是惊醒了过来,见宋辞睁开眼,眼眶不由泛红,手掌小心翼翼地虚抚在她冰凉的手背上,声音带着哽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昏迷了整整两天……”
  “我连着两天给你打电话发现都没有人接,后面打给林叙才知道你出事了……”说到这里,她吸了吸鼻子,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宋辞望着她,本想再次开口说话,却不曾想喉咙里的刺痛骤然加剧,逼得她不由得蹙紧了眉头,甚至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你是不是不能说话?”李晴天见状立刻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摁下床头的呼叫铃,“你先别急,我这就叫医生来。”
  没等多久,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便带着护士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步履匆匆的霍九。
  不同于以往,霍九的西装外套此刻皱巴巴的,原本洁白的袖口沾着已经干涸许久的暗红色血迹,眼下布满青黑。他看到宋辞醒着,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只站在医生身后,将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见医生走进来,李晴天神色带着几分焦急,开口道,“医生,她好像说不了话,你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闻言,医生拿起喉镜凑近,冰凉的金属探入喉咙时,宋辞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病人是因为爆炸中吸入大量浓烟,导致声带和喉部严重水肿,暂时失声是正常现象。”医生仔细检查片刻后,便收回了器械,语气还算平稳,“之后我会安排雾化治疗,配合药物消肿,好好休养一周左右就应该能恢复了,不过期间不能情绪激动,也不能强行发声,否则可能留下永久性损伤。”
  闻言,李晴天舒了一口气,“好,能恢复就好,谢谢医生。”
  下一秒,医生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宋辞的小腹上,“另外,检查显示胎儿有轻微出血点,胎儿情况不太稳定,万幸是胎心还算稳定,接下来必须卧床休息,避免运动,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否则很容易引发流产。”
  听完医生的话,在场的三个人都不由得愣住了,视线齐齐落在宋辞的腹部。
  宋辞的瞳孔不由收缩了一下,敛下眼眸,下意识地抬手抚上小腹。那里平平坦坦,却不仅仅承载着一个小小的生命,更是这场灾祸中,她仅剩的唯一的牵绊了。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开了新的医嘱,便带着护士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李晴天和霍九,还有空气中挥之不去的凝重。
  半晌,宋辞沉默着,吃力地坐起身,李晴天见状连忙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她偏过头,目光落在李晴天身上,轻轻抬起手,做了个拿笔的手势。
  “想写字?”李晴天立刻会意,从包里拿出了纸和笔。
  宋辞轻眨了两下眼睛,算是回应。
  李晴天旋即将纸笔递给她,宋辞刚握住笔,指节便开始控制不住地发颤。
  墨迹落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像她此刻正七上八下,不平静的内心。
  她写了几个字,递给了李晴天。
  “我想喝温水。”
  李晴天看了看她干裂的嘴唇,轻轻点了点头,“好,我去给你倒,你等着。”
  她起身时犹豫了一下,看了眼霍九,终究没说什么,很快地收回了视线,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
  门合上的瞬间,病房里的空气便仿佛凝固了。
  半晌,宋辞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爆炸的轰鸣像是还在耳边回响,祁宴礼最后那句“我爱你”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烫得她攥着笔的手不由发紧,指腹都泛着白。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抬起眼,看了一眼始终站在角落的霍九,紧接着低下头,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霍九会意,走到了病床前,宋辞将纸递到他眼前。
  他的视线转向那张纸,上面只有短短五个字。
  “祁宴礼在哪。”
  霍九盯着那五个字,神色带着几分复杂,迟迟没有说话。
  病房里静得像是能听到输液管里药液滴落的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
  宋辞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微微发颤,几乎要捏不住那张薄薄的纸。
  “霍九。”她在心里无声地催促,喉咙里的灼痛仿佛又加剧了几分。
  终于,霍九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声音低哑,“祁总……还在手术室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从昨天下午进去后,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宋辞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好像停滞了一秒,捏着纸的手指下意识收紧,纸角被攥得发皱。
  昨天下午……
  刚才醒来时,李晴天说她已经昏迷了两天,也就是离爆炸发生已经过了两天。
  这么算来,祁宴礼显然是又进了手术室,而且在上面躺了十几个小时。
  她想起最后那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想起压在身上的重量,想起落在额头上的温热液体……那些画面像碎片一样扎进脑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腹部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坠痛,宋辞下意识地按住小腹,脸色瞬间白得像纸。
  不能慌,不能慌……
  她在心里默念着,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会的,祁宴礼他会活着的,不会有事的。
  宋辞呼出一口浊气,紧接着抬眸看向霍九,眼底带着几分执拗。
  她重新拿起笔,纸张在手下微微发颤,墨迹划过纸面,留下深深的刻痕:“带我去手术室门口。”
  霍九微蹙眉头,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宋小姐,医生说您需要静养,祁总……也不会希望您现在折腾自己。”他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些,“您放心,只要祁总一出来,我第一时间就带您过去,绝不会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