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Mickey哥大骂胡放一通,说最近原本还在帮他争取一个广告代言,还好还没走到签约那一步,不然还没开始就亏损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和公司交代,而且他说,胡放是他带过最差的艺人,没有之一。
每一句责备和讽刺,都像一把刀插在了胡放的心脏,血淋淋的。
胡家也跟着乱了套,突然来了很多记者要求采访,还要拍胡紫馨的照片,还好胡紫馨平时住在外婆家,李娇凤及时通知吴美莲,吴美莲马上收拾行李带了孙女回了老家妹妹家,吴潇潇继续呆在学校,迟早也会被发现的,于是让吴潇潇随后也到她老家小姨妈家汇合。
吴潇潇回去的路上,不停打电话给胡放,没人接,她留言也不回,她既伤心欲绝,又担惊受怕,作为平凡人从未面对过的危机,正一波一波地袭来,让她措手不及。
胡放把自己关在了宿舍里,他不敢面对任何人,甚至产生了幻觉和幻听,他好像听到别人在议论他的家庭,好像有狗仔又追查到他的过去,发现他根本不是什么本科生,只是一个中职生,到处宣扬他学历造假了,然后顺蔓摸瓜又查到他的父亲曾经是杀人犯。
他看着手机,就莫名其妙会把一些无关紧要的评论,看成是骂他的评论,说他的基因不好,父亲是杀人犯,儿子也迟早酿出大祸的。还把一张普通的情侣合照,看成了徐诺曝光的他们俩的床照。
胡放尖叫着把手机丢去了一边,捂着耳朵,闭上双眼,不敢看,什么都不敢看;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
躺在地上三小时后,他突然起身,在家翻箱倒柜地找现金,左拼又凑的,找到了1641块,接着他拿了身份证,手机也没有带,家里钥匙也没有带,就出门了。
第二天,Mickey哥发现联系不上他,跑去宿舍找人,敲门也没有人应,他只好回公司找管理宿舍的行政人员要备用钥匙,进去后一看,发现家里没人,手机就丢在沙发上。
发动人找了一圈,问胡放有没有联系他们,没有找到,公司只好再联系了胡放的家人。
吴美莲和吴潇潇带着胡紫馨回了向下避风头,还不知道胡放失踪找不到人的事,胡家人也乱了套,胡放微信不回,手机没带,找人也无从下手,只能报警了。
虽说大的交通工具类似飞机、高铁的能查到大概去向,但要是后面走了包车或者摩托车,就难找人了,他又是公众人物,肯定会特别注意隐藏踪迹。
十天后,胡婉收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让找胡海成接听,一个胡海成想不到此生还会再碰面的人。
——
胡放往北走了,去到山东威海的东墩村,他想去散散心,选择去这里是在威海下了飞机后,路过一家旅行社门口,看到玻璃窗上贴的广告后临时起意的。
结果去到那里发现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身上手机没有,钱包没有,身份证都丢了,彻底成为黑户一样的存在。
胡放饿得慌了,去了一家早餐店要了一笼小笼包,店子里墙上挂着一台电视机,正在播放娱乐新闻。
“……曾经魅力男生比赛的亚军获得者胡放陷入脚踏两条船的丑闻,还有了私生女的事,在网络上炒得沸沸扬扬,这些天也不见当事人出来回应,只有经纪人被娱记拦下过,回复‘这是胡放的私事,无可奉告’……”
胡放听到这些事后,暗暗压低了帽檐,其实他倒不必太担心,因为几天没洗澡,又是风餐露宿的,他现在头发结球凌乱,面部也黑黢黢的,甚至身上有些汗馊味。
早餐店的老板盯着他看了很久,总觉得这人怪怪的,一副谨慎惶恐的样子,又脏兮兮的,怕是个乞丐。
胡放身上没有钱,还真是进来吃霸王餐的,他瞟了一眼老板,老板马上回头看向别处,就是觑着这个当口,胡放撒丫子疯跑出店铺外,一旁的客人都愣住了,老板大喊:“喂你还没给钱啊!”
老板追了半条街就没追了,心里想着真是晦气,不过一笼小笼包也就五块钱的事,算自己倒霉吧……
胡放使劲儿跑,确认老板没有追上来后才放缓了脚步,这辈子都没这么落魄丢脸过,心跳得很快,他非常害怕被人认出来,这样拼命跑后,几乎把刚才吃的小笼包又消耗得差不多了……
路上有人不时向他抛来注视的眼神,他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脸。
他去了个人少的巷子坐在路边,有几个小孩拿着糖葫芦经过,嘻嘻哈哈地追逐,他痴痴看着那些孩子的糖葫芦,还有天真的笑,眼中泛起泪花。
有个小女孩经过,停下脚步,她的身高和他坐下时差不多,她把糖葫芦举到他面前,“哥哥,你要吃吗?”
胡放朝她笑了笑,摇头,他正要说谢谢,突然眼前一黑,躺倒在一旁的地面。
“哥哥……”那女孩呼叫起来。
小女孩叫了大人来,把胡放送到了村子的卫生站,卫生站的医生初见到胡放时吓了一跳,这是送了个叫花子来?
他给胡放测了血糖和血压,发现是低血糖所以晕倒了,医生给他吊了葡萄糖水,补充点营养,另外让护士给他擦了把脸,整理一下头发,终于能看出点原来样貌了。
护士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后面又把医生也叫进来,说:“您看看他,有没点眼熟?”
医生把老花镜戴上,仔细瞅了瞅,点头:“是很眼熟。”
“是不是很像那个谁……”
医生把眼镜放低到鼻梁下,商量似的说:“嫩是说像‘聚来’的小江吗?”
“对!小江弟弟,真的好像啊。”
他们翻过胡放的身子,没找到任何身份证件,他们嘴里说的小江,是东墩村一个叫‘聚来民宿’老板家的儿子,今年十岁,全名江凯河。
护士打电话给‘聚来’的前台,一个女的接了电话。
“喂,是琴姐吗?”
“哎,您哪位呀?”
“俺是卫生站的护士,是这样,俺们上午收了患者,晕倒了,现在还没醒,他瞅着跟你家小江很像咧!嫩要不过来瞅两眼?俺都怀疑是嫩的亲戚!”
“啊?那俺过来看看,等着。”
许素琴挂了电话,心想,谁啊,跟我儿子像?她匆忙赶去卫生站。
“琴姐,嫩来啦!”护士见到她后笑道。
“哎,对,嫩说的小孩在哪?”
“在里面躺着呢!”
许素琴走进观察室,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她惊了一下,怎么会有和她这么像的孩子?
她走过去拨开了他的头发,胡放感觉痒,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睛和许素琴对视:“你是谁?”
许素琴小腿颤抖,后退了一步。
第143章 落叶归根
胡放醒来后,大家都问他叫什么,他死活不肯说,身上又没有钱,许素琴就给他交了诊疗费和药费,和他说:“要不小伙子你跟我回去吧,我是开民宿的,现在旅游淡季,免费给你住些日子。”
胡放知道这些人都没认出他的身份,答应了面前这位阿姨的好意。
她带着胡放回到聚来民宿,这里的房子都是具有威海地方特色的海草平房,外观古朴,墙壁是石头堆叠的,屋脊由蓬松的海草铺成,海草上还裹了一层渔网。
胡放住进了其中一间客房,刚坐在柔软的床铺边,外面一个男孩举着一柄玩具枪,眯着右眼走进来,对着胡放呼喊:“哒哒哒哒哒!”
许素琴走进来,呵斥江凯河,“出去,别在这闹。”她端了一杯开水进来,递给胡放。
他连忙双手接过:“谢谢。”
她的手在裤子两边蹭了蹭,欲要开口说话又闭了闭嘴,最终还说了:“那个,你可以叫我琴姨。”
“嗯,琴姨。谢谢你。”
“之前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不说呢?有什么不方便的吗?”她试探着问。
胡放撇过头:“是有些不方便。”
“没事,你说吧,我不会跟别人讲的。”
胡放还是不说。
许素琴不想逼迫他了,站起来欲要走出去,又绕了回来,忍不住问了:“你……是广泽市人吗?”
胡放马上盯着她,她又问:“你是姓胡吗?”
胡放愣住:“你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许素琴并不知道他的认出指的其实是他是艺人的事,许素琴只知道,面前这个孩子,大概是她20多年前曾经抛弃了的那个孩子……
“你是故意来找我的吗?”许素琴突然掉了眼泪。
胡放懵了,这个阿姨怎么回事,问他是不是来找她?
“阿姨,我不认识你。”
许素琴估摸自己大概会错了意,抹了抹眼泪走了出去,在自己住的屋子中一个抽屉里,翻出了一本通讯录,她看了看本子,还是把它先放回去了。
当晚,许素琴做了一大桌好菜,有白菜炖粉条,蘑菇炖鸡,锅塌豆腐,手工白菜猪肉饺子和炒青菜。
她邀请胡放上餐桌,江凯河也跟着上了桌,他看着满桌好菜,问:“妈妈,你做这么多菜干吗?爸爸去爷爷奶奶家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