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切都在胡瑟依去了苏家一趟,见到苏妈妈后改变了。
那是胡瑟依第一次见苏妈妈,她看起来温婉又有力量,说话也不大声,但却让你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吃饭的时候,曾经问到胡瑟依家庭的情况,了解她的父母亲是做什么的,苏宇承觉得既然已经把胡瑟依当成自己未来的妻子看待,没有必要隐瞒父母,而且有的事迟早是会知道的,就说了胡瑟依的家庭情况,胡瑟依以为他的父母也会像他那样没有顾忌的接纳自己,可是事情并不是她想的这么简单。
当时吃饭时没说什么,但她察觉到苏妈妈的表情并不好,苏建林倒是有些许诧异之外没什么太多表示。
后来,苏妈妈私底下约了胡瑟依出来见面,表态她不能接受胡瑟依的家境,她不能接受自己媳妇的父亲是有那么严重的人生污点的人,也不能接受她背后复杂的家庭关系,苏妈妈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娶门当户对,家庭背景干净的女孩为妻子。
苏妈妈问她需要什么补偿,胡瑟依当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自尊心被人丢在地上摩擦着,她咬牙,说:“我不需要任何补偿,我会离开你儿子,不打扰他的光明前程。”
胡瑟依回去后,和苏宇承微信提了分手,马上拉黑,电话不接,人也躲着不见。
苏宇承心碎到无处可说,他甚至不明白胡瑟依为什么突然这样,他那段时间痛苦到差点毕业都成问题,毕业论文也没好好处理,再那样下去,甚至会影响他出国进修的事。
苏妈妈看到儿子这副模样,找他谈话,坦白了是她让胡瑟依离开的。
苏宇承和苏妈妈大吵了一架,甚至扬言要断绝母子关系,苏建林不断在两边调和,他其实对胡瑟依印象很好,也不是那么刻板的人,如果儿子真的喜欢这个女孩,嫁进来也不是问题,但苏妈妈不答应,还说如果两人结婚,她就去死,事情闹得很僵,谁也不肯让步。
胡瑟依听闻了苏宇承的事,终于和他见面了。
苏宇承一见到她就奔溃地抱紧:“小依!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离开我!就因为我妈那几句话?”
胡瑟依心是空的,眼中早已无泪可流:“你觉得那只是‘就几句话’的事吗?那是对我整个人,我的出生,我的所有的否定!她根本不管我是谁,我是怎么样的人,我做过什么事,她就已经否定了我了,她觉得我根本配不上你!”
“小依,你听我说,我妈是我妈,和我过一辈子的是你,你配不配得上我,不由她来定!我从没觉得你配不上我!”
“但是你知道吗?就连我自己,也早在和你在一起之前,就深深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有好的家境,伸手即可得的资源与人脉,有强力的家人作支撑,而我,只有我自己……我们几个姐弟妹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出成绩的,在深坑里的我们,没有人能拉我们出来,只有我们自己爬出来才能看到光明……我们俩真的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吗……”
“就算起点不同,现在一样了呀!你和我一起去留学,一起工作,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这不就够了吗?”
“苏宇承,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我们结婚,我就是你家庭的一份子了,我避不开面对你的父母的,难道你希望我和你母亲永远有着隔阂,难道你能为了我跟母亲老死不相往来吗?我们以后会有很多矛盾,无数解不开的矛盾,而我也要时刻提防着自己的自尊心会被人踩在地上……那种日子是如履薄冰的,我不想过那种生活,我有我的骄傲……”
胡瑟依想推开他,但他还是死死抱住她不松手。
“宇承,放我走吧,能遇见你,我不后悔,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青春里最温暖的的时光,我们一起进步,一起学习和切磋,每天都是很充实完整的。我很感谢你来到我的生命,就算我们最后没走到一起,我也希望你幸福,你一定要幸福。”
苏宇承听出她语气中的决绝,急得像被人鞭笞疾行的马,却又找不到前行的路在何方。
“小依……你真的决定了吗?”
“真的,我决定了。我不会和你出国进修了,我会留在国内发展。”
苏宇承缓缓松了手,胡瑟依马上转身,他又赶紧拉住她的手腕:“我可以最后亲吻你一次吗?”
胡瑟依缓缓转身,抬头看着他,苏宇承好似捧着名贵陶瓷一样,轻轻落下一吻,胡瑟依轻眨眼,泪水就从两侧脸滑落,悄然无息,轻若薄羽的,落在地面。
就像这段美好的初恋,戛然而止。
到了苏宇承准备出国去机场那天,两人也没再见面,其实她偷偷去了,她看着苏宇承拿着登机牌和行李,在过安检处四周张望,而她躲在梁柱后不敢踏出去,送别爱人这种事,太不舍和心痛了,苏宇承目光落寞地转身,从安检门过去时,刚好有一道光打在头上,模糊了他的背影。
胡瑟依再次回想起来那段时间,胸口还是隐隐作痛,看向天空,眼泪不自觉在眼眶打转,她抹了抹眼角,重振精神,准备回医院的实验室做研究工作。
——
“您有一张新的美团外送订单,请及时处理。”
吴潇潇点击了接单后,开始准备花束,这张单订的是生日花束,向日葵玫瑰满天星组合花,她从冰柜拿出花朵,剪裁好,插进花泥里面,做好造型后再用花纸包装起来。
等她手头上的花束整理完,外面胡放也刚骑了小电动回来。
吴潇潇转头说:“你回来了,刚好,又有新的两单,你可以一起去送了。”
“好。”胡放干脆没有摘头盔,就在一旁等着。
平时如果忙得过来,就胡放一个人送,忙不过来,会叫美团外卖员送单。
吴潇潇毕业后开了一家花店,胡放在隐退重新做回普通人后,来帮吴潇潇一起打理花店。
胡放拿着两束花绑好在电动车脚垫处,出发送货。
他来到一个小区,跑着坐电梯上了5楼,来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胡放把花递给她:“您好,花束到了。”
“谢谢!”她笑着看胡放,忽然皱了皱眉,“等等,小哥哥你长得好像我以前喜欢的一个歌手呀!”
“谁呀?”胡放装作不知道。
“他叫胡放!唱歌可好听了,可惜因为一些事后来被经纪公司雪藏,已经很多年没出来了。都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女生满脸惋惜。
胡放笑道:“他可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做自己了吧!花你收好哦!祝你妈妈生日快乐!”
女生笑着:“谢谢你!”
胡放转身,女生喊住他:“小哥哥,要不加个微信?”
他怔了一怔,笑道:“不了。”
胡放快速赶去送下一单外送。
等两单跑完,他回到花店,吴潇潇正在打理冰柜里的花,给它们盆水,剪枝。
胡放背着手拿了一束玫瑰花,有99朵。
趁着吴潇潇没留意,他把花束摆到她面前,给她一个惊喜:“潇潇,我爱你。嫁给我吧!”
吴潇潇看了眼玫瑰花,撇撇嘴:“又来啊!我们家开花店的,你还在外面买?”
胡放从背后抱着她:“那不一样,女生都喜欢惊喜,要是在我们店里准备就没有惊喜了。你看看里面有什么?”
她终于抿着嘴笑了下:“能有什么,戒指呗!我都熟门熟路了。”
之所以熟门熟路,是因为这是胡放第七次,也是第七年向她求婚了,他每年都求婚一次,直到吴潇潇愿意原谅他,嫁给他。
胡放知道自己年轻时不懂事伤害吴潇潇至深,后来解约了,他便一直留在她身边,算是赎罪式陪伴,大多数时候会在花店帮忙,不忙的时候,偶尔在晚上去酒吧驻唱,他去驻唱从来不脱口罩,没有人知道这个驻唱歌手就是曾经的胡放。
胡放贴着她的耳畔,细声问道:“今年愿意嫁给我了吗?”
“哼,我再考虑考虑。”
“好嘞,等你。”
“妈妈、爸爸,你们在干吗?”正当两人你侬我侬时,胡紫馨放学回来了,两人马上分开,胡紫馨已经读三年级了。
胡放笑道:“妈妈刚才说眼睛痒痒,爸爸在给她吹一吹。”
吴潇潇配合道:“是呀,眼睛现在还痒呢!紫馨你给妈妈吹一吹。”她揉着眼,蹲下身,胡紫馨跑过来真的认真吹起来。
胡放在一旁偷笑。
胡紫馨看到玫瑰花束,夸赞道:“哇!好漂亮的玫瑰!这么多花呀!”她眼尖看到里面有个小盒子,就伸手去拿,“妈妈,你看,这有枚戒指!”
“你放回去!”吴潇潇说。
“不要!好好看的戒指,妈妈你不要我拿来玩啦!”胡紫馨取出来戴在大拇指上有模有样的前后看。
吴潇潇马上摘下来:“别搞不见了,很贵的。快去写作业!”
胡紫馨噘嘴跑开:“小气鬼!”
胡放站在一旁,低声说:“既然这么珍惜这枚戒指,戴上不就完事了,戴上就不会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