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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的声音顿时停了,开门的是雨声,裴云朝坐在书房桌案边,脚下不远处有个炭盆。
  盆里燃着明火,好似烧着什么东西。
  沈初快走几步,伸手直接去炭盆里捞,裴云朝飞快抓住他的手,再开口时,语气便带了几分斥责。
  “沈初!你干什么,那是火盆!”
  沈初没理会他的怒火,拿起一旁的火钳,把炭盆里烧着的东西夹了出来。
  是一封信,但烧得只剩些残迹了。
  沈初踩了几脚扑灭了火星,拿起来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是谁寄的信?”沈初冷声问裴云朝。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加提问,裴云朝便明白了,沈初应该是怀疑自己有事瞒着他。
  他火气稍降了些,按着沈初的肩让他坐下。
  他放柔声音:“还能是谁寄过来的,当然是家里。”
  沈初还是怀疑:“都说家书抵万金,你怎么把家里寄来的书信烧了呢,也不给我看看?”
  “里面没写什么东西,是裴林寄来的,只是说了些朝廷上的事。”
  “朝廷的事?”沈初蹙着眉,“你不是已经辞官了吗?朝廷的事,怎么还要管?”
  “父亲只是跟我说说而已。”裴云朝哄着沈初。
  他怕沈初继续追问,给雨声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出去,而后换了话题反客为主。
  “你先别说这事,炭盆里燃着火呢,你直接伸手就去捞,你真是要气死我。”
  语气颇为斥责。
  “我只是心急,”沈初道,“我总觉得你有事在瞒着我。”
  他看着裴云朝的眼睛,紧紧抓着裴云朝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阿朝,你不能骗我,不管什么事都要和我说。”
  “阿初……”
  裴云朝沉默盯着沈初白净的脸,眉心藏着抹化不开的愁容,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沈初腾一下起身,语气已然带了怒气,“裴云朝!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他胸口喘息起伏,也是气急了,攥起桌上的茶杯猛地往地上砸。
  茶杯四裂,瓷片飞溅。
  一片瓷片划破了他的手指。
  裴云朝立马把沈初拉了过来,看着他受伤的指头,好在只是轻微擦伤,甚至只破了一点皮,流了一点血便不流了。
  虽然如此,裴云朝语气还是上火了几分:“你生我气就打我,砸杯子做什么,伤到了怎么办?”
  沈初抽回手。
  他拧着眉盯了裴云朝许久,转身砸门离去。
  裴云朝看沈初离开的身影,略显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
  将军和夫人晚上吵架的事,第二天整个宅子全都知道了。
  宅子里一共就那么些人,什么消息都传得飞快。
  夫人生将军的气,将军就拿着下人撒气,其中以觉晓最为感同身受。
  一整天了!
  觉晓已经被骂了一整天了。
  他忍无可忍,去了沈初房里哭诉。
  “夫人,你什么时候和将军和好啊?”觉晓皱着一张苦瓜脸,“你都不知道,将军今天脾气特别臭,快把我骂惨了!”
  “谁要跟他和好?”沈初脸上还带着怒气,“什么事都不和我说,把我蒙在鼓里,我难道是什么很傻的人吗?”
  “他这几天和雨声鬼鬼祟祟,肯定是有什么事,就是不告诉我!”
  “你去跟他讲,我明日就回上京城,他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儿算了!”
  觉晓哀嚎:“夫人,你可不能走啊!咱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
  “除非他跟我坦白,这些天父亲来的信上都写了什么东西,否则……否则我绝不原谅他!”
  觉晓:……
  绝不原谅?
  他怎么觉得夫人这话可信度不高哇?
  嗯,顶多两天……不对,一天!
  一天,夫人就要打脸了。
  觉晓挠头,心想原来夫人是因为这事生气。
  这些天将军确实好像有心事,雨声也是,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
  若只是这事,那倒好解决了。
  觉晓实在是不想再被裴云朝骂了,于是觉馊主意晓,又开始出谋划策。
  “夫人,我帮你想个法子,绝对让将军对你吐真言。”觉晓贱兮兮道。
  沈初看他:“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什么馊主意,我出的主意,什么时候不管用过!”
  觉晓在沈初的耳旁,嘀嘀咕咕说了一通。
  ——
  ps.
  放心奥,觉晓这回不会干坏事。
  最后一个矛盾是让两人感情升温滴,不会怎么样滴。
  晚安巴卡巴卡。
  第103章 就说我不爱他了
  夜色浓沉,唯有一轮孤月悬于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
  冬雪初融,庭院中的积雪早已被打扫干净,池塘上厚厚的冰层也已化开,只余下些许残冰,孤零零地漂在水面,反射着凄清的月光。
  裴云朝独立在池面的矮木桥上,身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目光投向虚无的远方,神色恍惚不知在思考什么。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他还未回头,左肩便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裴云朝下意识地向左后方转身,却扑了个空。
  待他再转回来时,只见沈初已然悄然站在了他的右侧,唇角弯起,漾着一抹刻意又讨好的笑,眼眸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裴云望凝视着他,冷硬的眉眼不自觉便柔和了下来,轻声问:“阿初,还生我的气吗?”
  “生气又如何?”沈初故作生气,“你又不来哄我。”
  “所以还是不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自己,某个人也不心疼。”
  “我怎么不心疼你?”裴云朝笑着说。
  他本是想来哄的,但这几日实在太忙,没有抽出空来。
  沈初见他面露倦色,也不再纠缠,拎起手上的酒壶在他眼前扬了扬:“阿朝,喝酒吗?”
  他眼里闪着小精明。
  裴云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算盘——这是想灌醉他,好套他的话呢。
  不知是哪个家伙出的这馊主意。
  虽在腹诽,但还是顺从沈初,在石凳上坐下。
  沈初殷勤地给两人各斟了一杯酒,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语气轻快:“阿朝,来,干一杯!”
  裴云朝宠溺地笑了笑,却伸手将他那杯酒夺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哎!你怎么喝我的?”沈初惊讶道。
  “你大病初愈,喝不得酒。”裴云朝放下酒杯,目光了然,“说吧,谁给你出的这主意?”
  “什么主意,只是喝喝酒罢了,”沈初没想供出觉晓,他又不是裴云朝,他重新抢过酒杯,又给自己满上。
  “这是孙大夫给的药酒,说能暖身子,喝一点没事的。”
  这确实是药酒,对于在沙场上饮惯了烈性烧刀子的裴云朝而言,酒味淡得如同甜水。
  沈初将整个酒壶推到他面前,眼神期待,那点小心思几乎写在了脸上:“我就喝这一杯,剩下的你一壶喝完,好不好?”
  裴云朝叹了一声,一手抓住酒壶的杯口,咕噜咕噜往嘴里猛灌,清冽的酒液顺着他嘴角滑落,没入衣襟。。
  他现在确实需要点酒精麻痹自己的大脑。
  然而药酒根本不醉人,一壶药酒下肚,裴云朝的眼中依旧一片清明,不见半分醉意。
  “好了,阿初,”他放下酒壶,声音低沉,“别玩儿了,你灌不醉我的,回去歇息吧。”
  沈初不甘心地拧眉,疑心自己是否拿错了酒,拿起桌上仅剩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辛辣感过后,一股热意迅速窜上脸颊,染出两团诱人的红晕。
  下一秒,他的眼神瞬间变得迷离,身子一软,就朝后倒去。
  裴云朝眼疾手快,长臂一伸,便将人稳稳捞进自己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他低头看着沈初醉意朦胧的娇憨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就这点酒量,还想灌醉谁?”
  沈初眼神迷蒙,醉语呢喃,像个耍赖的孩子:“我才……才没想灌醉你……”
  他抬起软绵绵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裴云朝的胸口,委屈道:“我只是……想让你跟我说说心里话……”
  “你什么都……都不和我说,我好生气……”
  “我不是不和你说……”裴云朝垂下眼,沈初的醉颜在他眼中,美的不像话。
  黑眸阴沉,某些疯狂的情绪,在肆意地叫嚣着。
  裴云朝将沈初摁在怀里,深深呼吸,几番压抑,才忍下那心口的撕痛。
  就在不久前,他收到裴林寄来的最后一封密信。
  上京防卫空虚,宋元睿忽然现身皇宫,带着不知何时养的军队,攻破皇宫、控制百官、囚禁宋元璟,如今整个京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消息没有走漏出去,除了上京城所有州县都不知晓,裴林提早察觉不对,提前和虞明月离了京城,这封密信,才到了裴云朝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