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见识见识情场老手的实力吧,谁让当初某人把他的嘴咬得又红又肿,如今也是风水轮流转了。
等到心满意足地亲够了,辛茸才稍稍和他隔开一段距离,
“你……”扶桑话到嘴边,似乎难以启齿,脸色却一本正经,“这些,谁教你的?”
辛茸看着他精彩纷呈的表情,一下子就知道他正满脑子胡乱脑补着什么戏码,但他一点也不打算澄清,只想好好逗逗他。
“觉得我很会啊?”
他笑得纯真,嘴里却吐出和纯真完全沾不上边的话。
扶桑被问得一噎,干咳一声:“……”
辛茸笑得纯真,嘴里却吐出和纯真完全沾不上边的话。
扶桑脸色瞬间沉下来:“两三个?”
“嗯,”辛茸一本正经地点头,唇角却怎么都压不住笑意,“一个是命运多舛的帝国贵族真少爷,还有一个是未来可期的乐坛巨匠,还有——”
扶桑的表情变得难看:“什么乱七八糟的。”
辛茸心里早已笑开了花,偏偏表情还维持着一本正经:“你不信算了。反正白塔里那么多人,又好看又年轻,尤其是水战队的哥哥们,性格都特别——唔……”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压进床板。扶桑俯身逼近,阴沉的目光将他彻底笼住。
“所以啊,”辛茸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在他胸口,戳一下说一个字,“你就是假、正、经。”
话音刚落,就看见扶桑眸光骤然一动。
辛茸深处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说,喜不喜欢我。”
“……喜欢。”扶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
“是哪种喜欢?”
扶桑怔住。
哪种喜欢?
他自己也不清楚。自从失去家人,自从脑子里闯进一只小鹿,他的世界就一点点被占据,理所当然地围绕着辛茸转。
至于什么时候感情发生了变化,他自己也很难说得清楚。
或者严格来讲,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自己对辛茸到底是什么感情。
对于一个成年之后的人生都被战火和血腥填满的哨兵而言,人类感情的边界早已失去意义。他只知道,除了人类存亡,他的心里就只剩下这一只小鹿。
辛茸是他的亲人,是他亲手养大的小孩,是压在他肩上的责任,是迷迷糊糊闯入他的世界的小鹿,突兀地为他的生命带来唯一的亮色。
他不知道离开辛茸,自己还能剩下什么。于是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牵挂,全都无条件地汇聚在他身上。
辛茸是他所有人类情感的载体。
他对辛茸的感情是一个不设限的抽屉。辛茸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而现在,扶桑低头看着辛茸,目光落在他亮晶晶的眼睛和水润的嘴唇上。
他明白,辛茸现在想要的,是一个吻。
于是他用一个吻代替了所有回答。
第86章 末日庇护所(9)
经过几轮梳理,扶桑状态逐渐稳定下来,终于能重返前线。但辛茸并没有掉以轻心,仍然坚持要留在他身边。
他还没从白塔毕业,按规则并没有上前线的资格,但他惯会死缠烂打,硬是磨着祝融和玄冥替他说情,三番五次软硬兼施,把前线上下都拉进了自己的阵营。
人心所向,终究还是将扶桑这个犟骨头说动了。
只不过他仍然不被允许与扶桑并肩作战,只能守在营地等他回来。
在战地的高压环境下,辛茸的向导技能飞快成长,再加上他和扶桑之间的匹配度一直很高,扶桑从他这里得到的舒缓,是任何药物都无法并肩的。
然而,随着精神梳理所耗费的时间与精力与日俱增,维持的效果却越来越短暂。这意味着毒素蔓延进展的速度,已远远快过他变强的速度。
辛茸不得不承认,事情比他想象中复杂。努力、执着、天赋,这些加在一起,都还不足以换来扶桑的安然无恙。
扶桑的精神体是一片森林。毒素潜伏在泥土与根须里,藏在病恹恹的草木间,再借着新生的植株蔓延出去。要想斩草除根,谈何容易?
辛茸所能做的,只有感知到哪里有毒,就去清理哪里。他可以飞快奔跑,可以熟练铲除一切目之所及的毒素,可那些埋藏在土地深处的,他根本触碰不到。
于是治标不治本。往往才将整片林子净化干净,不出几日又死灰复燃。
扶桑的精神体太过特别,想要真正解毒,得从源头入手,以另一股足以匹敌的力量渗入泥土,与毒素正面交锋。
那天,辛茸在医疗室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医生们却摇头叹息,他们并不是没想过类似的方案,只是,精神与现实之间的界限,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难关。
一个人的精神图景可以无限逼近现实世界,两个世界的造物也确实可以彼此流通。就比如辛茸在现实世界中,仍可以吃到扶桑从精神图景里摘来的草莓。
但这种流通并非毫无限制。
草莓被他很快吃掉,自然感受不到时限问题。可如果换作解药,要撒遍整片土地,这就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往往还没等到解药来得及真正和毒素对抗,药效便已经消散。
“也就是说,问题在于药物在精神世界里存活的时间不够长?”辛茸听完医生的解释,追问时目光极为专注,努力剖开问题的症结,“那如果有一种药,能在精神图景里存在得足够久,就能和毒素抗衡,是不是?”
“理论上是这样,”医生沉吟片刻,仍旧摇头,“这些年我们不断尝试延长药物的活性,但很遗憾,我们要战胜的敌人,并不是我们自己。”
辛茸很快明白了医生的意思。
扶桑体内的毒素,本就是生长在精神图景的造物,在那个世界里,不会衰败、不会失活。哪怕人类用尽手段延长解药的活性,也只能无限接近,却仍无法完全与之匹敌。
这是一场必败的战役。
辛茸陷入沉默,脑子仍在飞速运转,绞尽脑汁地推演所有的可能。
忽然,门外一阵喧哗打断了他的思绪。
嘈杂的人声里,他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声线,心口一紧,径直冲了出去。
走廊尽头的长椅上,扶桑正坐在那里。
他看起来刚从战场回来,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怀里还抱着头盔,见辛茸疾步朝他奔来,唇角却还勾了勾,下意识抬手。
“怎么跑到医疗室来了?”他自然地把人揽入怀里,低声问,“哪里不舒服吗?”
辛茸摇了摇头,声音紧绷:“怎么回事?”
明明三天前才给他做过精神梳理,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复发。可扶桑没有回答,辛茸只能转头去问随行的士兵,从他们口中才知道,刚刚他们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鏖战,扶桑消耗过大,才会支撑不住。
等人群散去,辛茸将人带回房。扶桑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只能把脑袋埋在他肩头,从中汲取些许安抚。
两人静静依偎着,谁也没有开口。
直到扶桑察觉到什么,抬起头,看见辛茸垂着眼,神情萎靡,整个人蔫蔫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点在辛茸嘴角,往上挑了挑。
辛茸把他讨嫌的手给甩掉,再次把头埋下去。
“嘴角快耷拉到地上了。”
“……”
扶桑又凑近了些,语气带笑:“都不好看了。”
辛茸抬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烦不烦。”
就是这短短一抬头,就被眼疾手快地捏住下巴,然后双掌把他整张脸箍在掌心里,捏得他的脸颊不受控地鼓起来。
辛茸满心窝火,脸颊鼓鼓囊囊,嘴巴也嘟着,说不清是本来就委屈,还是被眼前这个讨厌鬼捏出来的。
“说吧,”扶桑笑意更浓,“谁惹我们茸茸生气了?”
辛茸眼尾一斜,冷冷睨他,看见他那副对一切都不在意的样子,胸口涌上一股说不清的难受。
半晌,他含混开口:“才过去三天。”
扶桑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哎,还以为多大事呢,”扶桑轻声笑了笑,“这种事,谁能说得准。”
上次为他做过精神梳理后,辛茸感觉良好,自信满满地断言至少能撑一周。结果不到三天,毒素便再次淹没了扶桑的精神图景。
要么是他预测失误,要么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无论哪种,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做得不够好,才让扶桑受苦。
正难受着,额头被很轻地摸了一下。
“我们茸茸已经很厉害了。”
辛茸抬眼,不屑地嘁了一声,心口却因为这句话微微雀跃,忍不住反问:“真的?”
“当然,”扶桑再次肯定,“别人哪有你这样的悟性?这么快就能独立完成复杂的精神梳理。”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辛茸身上,掩不住的骄傲与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