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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书院 > 古代爱情 > 折娇 > 第69章
  “赵郎可要知道,我陆府最不缺的就是银两。到时我愿为赵郎打造一条金丝玄铁链,也不长,一丈即可。就用这玄铁链将赵郎栓在我的房中,日日夜夜,我看着才叫放心。”
  话语中多半是掺杂着玩笑话。
  四目陡然相接。高热未退的瞳仁中蒙着水光,遮掩不住浓浓的两簇幽火。
  窗外传来一阵风声,将败了叶的枯枝吹折,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赵钰舔去唇边的药渍,忽然笑出声,他道:“赵某求之不得。”
  “毕竟陆当家的金丝玄铁链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可比京中上等的玉瓷器稀罕得多。原是赵某赚了才是。”
  陆清梦被眼前之人的笑晃得失神,只见唇间一点嫣红随着笑靥绽开,像是漫天雪花中飘出一抹鲜艳的红,直叫人一眼望去便被吸住心神。
  他的目光黏在赵钰唇齿间,待他再度抬起头时,直接撞进赵钰温润的眼神之中。
  蓦地,陆清梦又羞恼起来:“还笑。还说你是书生公子,我一说将你囚起来时还求之不得,竟是半点羞耻之心都未曾有。”
  “我?不知羞耻,当真?”赵钰重复了一遍,剑眉微挑,当初到底是谁不知羞耻,见上一面就要屡次撩拨他。如今他只学来一半陆清梦的本事,反被正主扣上一顶不知羞耻的帽子。
  赵钰当真觉得冤枉至极。
  赵钰反手扣住陆清梦的指尖,温热的掌心裹住透着冰凉的手背,笑意渐渐从唇间漫进赵钰眼底:“是我羞耻了罢。总归是要讨得清梦欢心的,脸皮厚些又不打紧。”
  “你……”
  “手这般凉。”赵钰掌心的温烫似是要透过皮肉渗进陆清梦的血肉中,他握得很紧,五指顺势嵌入陆清梦指缝,将那只拨惯金珠算盘的手牢牢困在他手中。
  “前阵子煨的参汤都白费了。”
  “我瞧着你脸色少血色,肉也不长一些。”他垂眸,视线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柔声道:“扬州名医、散医只多不少,世间疑难杂症多半能根治,想来对清梦先天带的病根是有法子能缓解的。我母亲的祖籍正好在扬州,算得上当地的名门望族,待这几日我修书一封,派人去求上几副方子,届时给清梦试上一试。”
  “也算求个安稳。”
  指尖贴上陆清梦的腕骨时,陆清梦浑身一颤,似漫天雪地中滚进来一颗烧得通红的铁珠,烫得他脊椎发麻。
  浑身的骨肉好似贪恋这炙热一般,他差将羞耻的呻。吟出声。
  半晌儿,陆清梦睫毛微颤,轻“嗯”一声,像是掩饰内心中的慌乱一般将赵钰的手拨开,拿起摆在案桌上的账本。
  这是陆清梦差人送来的,由陆家几位主掌事过目,已经将其中假账错账等问题都向他通报说明。
  陆清梦随意翻开几页,寥寥瞥了一眼,而后就将账本交到赵钰手中。
  赵钰甚是疑惑不解:“这是?”
  迎上赵钰困惑的眼神,陆清梦解释道:“赵郎近来不是在为酒楼的事情烦心么?府县新冒头的几家小酒楼,皆是何家的手笔,这些都是何家酒楼的账本。”
  “账本?何家的?”赵钰虽不擅经商,但也深知账本万万不会落到外人手中,更何况是落到对家手中,岂不是将自身命脉搁置在危险之中任人宰割。
  “是从何得来的……”
  陆清梦轻笑着看赵钰,眼神透出几分玩笑之意:“那赵郎觉得,酒楼招的萧掌柜又是从何来的?”
  “那日我便同赵郎说过,萧正和既在何家酒楼做了二十三年的账房先生,又怎会因着本家一个外戚请辞。他手握何家秘辛阴私,明面是屈居账房二把手,实际早将何家酒楼笼络其中,那些个账房先生可皆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徒弟,且他的小女儿是张家大少爷的贵妾,此等盘根错节的根系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分崩离析的?”
  “若当日赵郎有所觉察,定是有法子去查,何尝查不到蛛丝马迹,偏生赵郎要认他一面之言。”
  不去与他商量,非要自讨苦吃。
  赵钰:“……”
  “罢了,多说无益。瞧赵郎的模样,怕是早将这等小事抛却脑后,哪里还记得当日招人时又是何想法呢。”陆清梦将堆叠在桌面上的轻轻一推,本是摇摇欲坠,这下彻底崩塌,叠在高处的几本账本直接掉落在青砖地板上。
  陆清梦微垂下眸,手不自觉的摩挲着腰间佩戴的玉,“总归不劳烦赵郎费心,莫要再忧烦酒楼的事。”
  赵钰越是翻看着手中的账本,越是心惊,最后干脆将账本合上。尤其是当他听到陆清梦一番话时,才明白他与陆清梦的差距在何,若这酒楼没有陆清梦相助,怕是早早被打压得不成样子,俗语皆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他一介文人谈何经商。越是如此,他越惊诧于陆清梦的厉害之处。
  酒楼的事着实困扰他一段时日,赵钰心中烦闷。
  他没有经商的天赋,学的经书策论诗赋是一样未提及商场沉浮的阴暗计谋,经营起一个酒楼,确是不如他当初想的那般简单。这要他如何作为?
  “赵郎在想什么?”
  耳边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瞬间将陷入沉思的赵钰拉回来,他嘴角噙着笑,又恢复先前玉树临风的贵公子模样。
  他道:“是我将事想简单了去,让清梦多忧,为我操心。说来是我的过错,合该向清梦赔罪才是。”
  陆清梦道:“不过小事尔尔,不值赵赔罪烦心。”
  窗外的暖阳透过木窗,跳在赵钰的玉冠之上,好看的睫羽在账册洒金纸面投下小小一片阴翳。
  陆清梦的视线忽而顿住,盯着眼前之人病色未褪的颊上浮出薄红,嘴角勾起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淬入毒针。
  “何家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何向泽倒了,余下几个不成器的玩意儿,折腾不起什么风浪。何家有一批货,运去了酒楼,说是青梅子酿成的醋,我兑了蜂蜜尝了一尝,滋味甚是不错。想来是新货色,我便给它取名为‘洗晦’,买一坛赠半斤砒霜。”
  “砒霜?”赵钰喉结微动。
  “自是砒霜包着红纸,印着何家的盐印徽记罢了。”
  “你……”桌上的青玉茶盏倒了,琥珀色的汁液侵湿赵钰的指尖,黏腻如血,赵钰盯着陆清梦眼尾未消的红痕,忽觉得满室的药香化作利刃。
  他压低了声音:“若是官府查下来……”
  “查什么?”陆清梦忽然倾身下来,拿起摆放在桌上的一颗蜜饯,咬了一口,甜腻的滋味在他口中发散,果肉在齿间碾出清响,“梅子醋砒霜自是玩笑话,赵郎紧张什么?怕是,有心人真拿着何家的盐引包毒药闹出人命……”
  陆清梦轻笑道:“御史台正愁找不到由头,彻查南溪私盐案呢。”
  一时之间,赵钰的呼吸窒住,好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见陆清梦的指尖划过账本的墨迹。指甲盖透出冻玉般的青:“赵郎,你可知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沉浮,可商场亦然。陆家产业做到今日的地步,断然没有干净的道理。”
  “我也是。”
  陆清梦的手贴上赵钰的颈侧,掌心感受到喉结在皮下滚动,他仍是笑意吟吟:“赵郎怕我吗?”
  室内一片寂静,半晌儿,赵钰的笑意从略显苍白的唇漾开。
  “清梦问错了。”
  “应该问——我赵某可配作陆当家的裙下之臣。”
  “呵。”陆清梦轻笑,满脸的肆意张扬,“我陆清梦是心高气傲的人,若是要嫁与赵郎,定是要当状元郎的夫郎。”
  “应是。”
  三日后。
  官府差役查封张府,一箱又一箱的砒霜红纸正满满当当的放在书房,三箱伪造的何家钱庄账本堆在佛堂,页角的“私盐”朱批未干。
  粮仓焦土中掘出七具毒毙的佃户尸首,喉管塞满裹着红纸的霉米。盐运使劈开祖宗牌位,三百张夹层盐引哗啦倾泻,每张都盖着何家劫掠的官印。
  萧正和得知何家失势的消息,直接收拾金银细软溜出府县。
  待他以为逃离时候,身后却是一众陆府打手,将人敲晕带到何家的盐池前,削去他的十指塞进酱瓮中。
  家主交待他们:“且看豢养的鳄鱼认不认旧主。”
  五日后渔户收网,从一鳄中腹剖出半片青缎衣角——正是萧账房当日所穿。
  秋雨潇潇,雨滴梧桐。
  官差在城门口贴了一张告示,府县的百姓凑着热闹,淋着淅沥沥的雨也要上前去看。
  只见告示上写着:
  “何氏通敌贩私,男丁斩,女眷没官,盐池充公。”
  朱砂勾决的“斩”字晕开血痕,像极砒霜红纸滴落的颜色。
  第59章
  秋深意凉, 柳树村还浸在漫天叶落的秋意中,远处山野飘散着几缕厚重的晨雾。山的脊梁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显出一种嶙峋的灰青色。
  风贴着陡峭的山坡卷上来, 带着枯草和泥土的腥气,如锋刃刮过,刺痛人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