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翔阳是很不错。”孤爪研磨三言两语就把那座体育馆彻底抛在了身后,眼神紧紧追随着川濑久夏肩膀上那几缕被晚风吹散的长卷发。
他几乎是在川濑久夏刚染完发之后就和她见过面了,现在却还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研磨你怎么走?”川濑久夏回头问,“没课的话你回家吗?还是回你学校旁边的公寓啊?”
音驹大门就正正摆在他们面前的夜色里,孤爪研磨眨了眨眼:“我有点饿了。”
“诶?”
“我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孤爪研磨注视着她略微讶异的神色,歪了歪头,“就是学校旁边,我们国中的时候常吃那家。”
“你说……那家甜品店吗?”川濑久夏问,“现在这个点吃甜食不太好吧……”
孤爪研磨却一脸“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的表情:“没关系,吃完我们再散步消消食就是了。”
顺便再一起散步散到东工大门口。
自下午见到第一面起就在内心盘旋的想法就快要漫至唇边,见川濑久夏点头同意,他金眸里闪过一抹喜色,抬脚跟了上去。
晚饭吃甜品什么的……的确有些罪恶。
但好在,今夜还很长。
第132章
甜品店在音驹所处的这条街转角的位置,从前国中时,如果放学早,他们有时会来这里吃蛋糕喝冷饮。
但现在是盛夏的东京傍晚,空气中浮动着令人难以忍受的燥热,川濑久夏和孤爪研磨的胃口一个比一个娇气,如果不提,他们都是不准备吃晚饭的。
就连最喜欢的苹果派都变得不美味了。
孤爪研磨在所剩无几的柜台前挑挑拣拣,最终拿着一块苹果派和一杯柠檬气泡水回了座位。
川濑久夏更是经历了比他更加拖沓的点单过程,不知道在柜台前来回踱了多少次后,她最终也只拿了一块小芝士蛋糕切角。
店里的空调似乎不太管用,甜品在舌尖化开,川濑久夏却只感受到了令人反胃的粘腻。
借着喝水的由头,她偷偷去瞥对面看起来在认真进食的孤爪研磨。
平日里要仔仔细细切成三份才能开始慢慢品尝的苹果派现在却软趴趴地卧在盘子里,孤爪研磨吞下它的表情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这是饿了的表现吗?
川濑久夏腹诽,研磨到底为什么要选择这家店吃晚饭啊?忆往昔?
一顿晚饭两个人吃得都像在上刑,漫长的二十分钟过去,芝士蛋糕和苹果派杀人案终于结束。
他们几乎是同时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便逃也似的离开了甜品店。
“散步吗?”川濑久夏被芝士腻得脑袋发闷,看向身边人的眼神更像是乞求。
这句话在现在的孤爪研磨听来无异于她问“私奔吗”,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孤爪宅就在一街之隔的住宅区里,孤爪研磨却不动声色地换了条路走。
“小夏,前几天我给你说的那个……”
他常常在LINE上给她发他上课时候遇见的大小事,川濑久夏最近也无聊得紧,孤爪研磨学校里的那些事她记得比他本人还清楚。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温度没有白天那么燥热难耐了,两人有说有笑地走着,连走过了几个地铁口都不清楚。
意识到他们到底走了多远的路,是在川濑久夏瞥见那个熟悉的便利店的时候。
这几个月几乎每天都要光顾的布景真实地映在眼底,她愣了两秒,这才骤然反应过来,抬头去看眼前那座高耸入云的塔楼。
她竟然就这么聊着聊着走到港区了?
“啊,到你家楼下了诶。”孤爪研磨上扬的尾音也没能掩饰他的淡然,“竟然就这么走到这里来了,小夏你现在要回去吗?”
川濑久夏还惦记着他今晚的归处,皱眉问:“可是……研磨你呢?这里离你家和学校那边都不近诶……我还想着要先送你的……”
“没事,我才想起来,今晚刚好要回学校那边的公寓住。”孤爪研磨的视线从塔楼上收了回来,直直看进她眼底,“刚才没告诉你,现在再送的话……也不晚。”
他的目光过于坦然直白,川濑久夏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他游戏机那些被随意操控的二维小角色。
“研磨……你提议去甜品店,不会就是想让我送你回学校吧?”川濑久夏遵循着自己的直觉发问。
孤爪研磨耸了耸肩,那双猫瞳眯了眯,眼底的笑意猝不及防淋了她一脸:“嗯,小夏你果然很聪明。”
“你是笨蛋吗……”川濑久夏无奈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站在原地无力地跺了跺脚,“想让我送你就直接说啊,我们坐地铁就是了,走了这么久你不累吗……”
她左看右看,那双金眸里的笑意却在脑海里愈来愈明显,川濑久夏干脆一把扯住他斜挎包的肩带,转身就往地铁口的方向走:“难道我还会拒绝你吗?研磨你也真是!”
“没有,我的错。”
孤爪研磨承认得干脆,任由她拉着自己走。
几缕卷曲的发丝随着身前人的气鼓鼓的脚步在小臂上滑来滑去,他完全没有要挣脱的意思,反而眼睛微眯,脚下步子轻快得不像话。
-
从地铁站下来到孤爪研磨在校外租住的一居室,要穿过一条马路,再沿着目黑川河边走一段路。
夏夜的目黑川岸边绿意繁茂,河水清凉,晚风习习,明明都是他看了大半年的景色,因为身边的这个人,突然就都美好得不像话。
“小夏,”眼看着就要走上岸,孤爪研磨开口打破了短暂的安静,“我们再坐一坐吧,我还不想那么快和你分开。”
“……”虽然知道他的心思,但川濑久夏还是被孤爪研磨突然转变的态度噎住一瞬,悻悻点头。
“小夏你不怎么来目黑区这边吧,春天的时候,这里的樱花很美。”孤爪研磨拉着她在一处长椅上坐下,指了指那些枝叶繁茂的大树,“要是能和你一起看,我觉得会更漂亮。”
川濑久夏顿了顿,选择性忽略了他后半句话:“当然知道啊,目黑川的樱花那么有名。”
“小夏,你……”
“研磨你们最近是不是也要期末了?什么时候放假?”川濑久夏打断了孤爪研磨陡然正经起来的语气,抢先问。
他的坐姿有一瞬僵硬:“这个月底吧,应该比你离开日本那天早。”
天知道川濑久夏现在最不想谈的就是自己飞离东京那天谁来送行的问题,见孤爪研磨仍一脸风轻云淡地回望,她没什么力气地扯了扯嘴角。
河边的空气有些潮湿,两人间那点从下了地铁开始就若隐若现的尴尬情绪被融进轻柔的晚风里,瞬间发酵膨胀开来。
川濑久夏张了张嘴,却始终不知道怎样轻松的闲聊话题才能将这些微妙的气氛打消。
孤爪研磨也不急着开口,他光明正大绕着她转的视线却移到了她身后更远的地方。
“小夏,你看那边。”孤爪研磨悄悄往她的方向挪近了一些,“是烟火。”
“诶……”
川濑久夏讶然回头,如他所说,的确有几束烟火在她身后遥远的夜空上绽放,规模不大,但却也一刻没停过。
“那边今晚好像有个小型的夏日祭,我之前在新闻上看过预告。”孤爪研磨还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语气。
但这次川濑久夏没再纠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目光从看到那些烟火后就再没移开过。
从那个美好得令人心碎的仙台七夕过后,这是川濑久夏第一次再亲眼见到花火大会。
纵然这只是一场偶遇,她身上还是轻便休闲的吊带和牛仔裤,人群的欢呼也在离她很远的地方。
岸边和堤坝上的行人都在匆匆低头赶路,没有人注意到了这场可以称之为“袖珍”的小小烟火。
甚至连孤爪研磨也没再看夜空。
他又往川濑久夏的方向移了移,她发丝间特有的水生调瞬间充盈了鼻腔。
明明这几个月他们的见面算得上频繁,但孤爪研磨盯着她突出的肩胛骨,却觉得她又瘦了。
长发还挂了一半在另一肩头,连烫发后的卷曲度他都是如此熟悉,
“小夏。”
夜空中的烟火还在无穷尽地燃烧着,孤爪研磨的声音轻得能被晚风掩盖。
可川濑久夏却几不可察地抖了抖,身形一顿,回头,寻找声源。
“我能问你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吗?”孤爪研磨靠得很近,压低声音说。
川濑久夏转过身,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下长椅的木条。
“及川彻。”孤爪研磨报出了一个她从没想过会在他嘴里听到的名字,“你现在还在喜欢他吗?”
“你问我这件事情,是因为这场花火大会吗?”川濑久夏答非所问,声音还颤抖着。
孤爪研磨默认,又同她靠得近了些。
是因为潮湿的晚风吗?还是讨厌的时间在作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