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内的事。”
贝言忽然伸手揉他的头发闹他,他僵了一瞬,却没躲开。
而下一秒,对方变本加厉,忽然圈住他脖子,整个人挂上去。
顾知宜几乎是本能地托住她的腿弯,往上抱了一下,让她面对面地赖在自己怀里。
好像已经这样接过她千百回。
贝言意识不清醒,“你老是这样黏我。嗯,我们果然还是一样契合。”
顾知宜手臂一僵。
“谁?”他声音沉下来,“你身边还有谁。”
“猫。”贝言搂搂他脖颈,像是示意一只是他,又说,“我有两只猫。”
顾知宜气息骤冷,“贝言,联姻在你心里是什么?你是我的饲养员。”
贝言无精打采,“收收黏人劲顾知宜,我不能只管你不管它,我喜欢它。我也是它的饲养员。”
顾知宜呼吸一滞,忽然将她往上一掂,隔着镜片面对面逼视她:“那我算什么?亲我算什么?”
他眼尾那颗小痣微微动荡,贝言拨下他眼镜亲了一口,“你漂亮。”
商界沉浮多年,顾知宜最烦别人说他漂亮。
可此刻,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哑:“和他比谁漂亮。”
贝言晃着脚笑,“怎么拿自己和它比啊顾知宜。”
她拖着音调,“那还是它漂亮,它有先天优势不说,它还有很多小衣服,我给它买的,带铃铛的、绑带的…穿上很可爱。”
顾知宜一听定住了,好半天,收紧扣在她腰间的手,眸底阴郁翻涌,“他那是靠道具。”
贝言没招:“啊好好,你最漂亮。”
顾知宜抱着她往浴室走,手臂托好,眉眼很冷淡,抱得却很稳。
“洗澡,然后睡觉。”他冷静开口,贝言扒着他脖子不放,他眼底的冷意微微松动,终于妥协般地补了一句:“我煮醒酒汤。”
醒酒汤很快煮好。
顾知宜挽着袖子端好回身,发现贝言湿着头发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玩他摘下的表,指尖拨动时针,昂贵的表就快坏掉了。
“你好像小时候就这样可靠。”
“嗯,小时候就这样。”顾知宜垂目,将汤碗推到她面前,开口低而平静,“春天被你抱着睡了一觉就变这样了,要负责吗。”
贝言懒散地笑,还在拨表盘。
时间就快要在她指尖乱掉了。
他伸手用毛巾裹住她的湿发,指节陷进柔软的发丝里,力道不轻不重,“喝了,然后去睡觉。”
贝言仰头,潮湿的发梢扫过他手腕,眼里带着醉意,“要我陪你睡吗?你臆想症发作怎么办?”
他压睫,“以前没你也过来了。”
听着有怨气不好哄。
贝言埋头喝汤。
…
外面的世界被关在外面。
顾知宜拉开衣柜,属于贝言的气息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是薄荷的味道。
鹅黄色的针织开衫,浅紫色的亚麻长裙,那条她常穿的、枣红色连帽外套……
在葬礼结束后的第三个月,顾知宜去了她公寓,把她的衣物与物品一件一件运回自己家。
没人阻拦,更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深夜对着这些衣服想念谁。
衣服被摊开在床上,顾知宜把自己围在里面,像筑一个可悲的巢。
恨得要死,想得要命。
顾知宜抵在床上把脸埋进去,抱着某人照片咬着嘴唇喘息,睫毛湿成一簇一簇,喉咙里溢出低声呜咽,痣很快就潋滟水色。
照片上,是淡淡比耶的贝言。
他视线模糊掉了,勾过床头柜上的美工刀,推出两寸,雪色衬衣半褪,露出上臂深浅不一的旧痕。
很难看。
像猫精神失常后挠自己留下的爪印。
刀尖压下去。
“不要我……”
顾知宜知道,如果自己是猫,那大概看她每一眼心脏都会跳得发疼,却只是沉默地路过,一次都没去敲门。
被遗弃过,再饿也不会吃嗟来之食。
痛感窜上脊背,却盖不住更深处翻涌的麻意。
以前靠这样总能熬过臆想症,可这次不行。
他无端想起她昨晚咬下的触感。
前两次被亲得太过分,动情轻而易举,难以抑制回忆起某个成为她私有物的雨夜。
顾知宜如同自虐一样把自己折磨到脱力,蜷进床角,把脸埋进枕头上那一小块潮湿的痕迹里。
四年间,他每天要处理各种琐事,摆出冰冷漠然,而到了晚上却夜夜咬着抱着她的旧衣服,哭到发抖。贝言永远不会知道。
…狼狈。他转过脸。
…
贝言抱着小纯睡得很熟,直到她的卧室门被推开,大概是凌晨三点。
她睁开眼,有人正站在门口,逆着玄关的灯光,身形修长而沉默,腰很窄看起来很好抱。
她皱着眉撑起来,完全不理解,“……顾知宜?”
然后对方开始往里走。
贝言隐隐约约觉得那雪色衬衣下面好像掩着什么。
下一秒,衬衫下摆被他慢慢卷起,露出身上缠挂的腰链,银饰随步伐一下下地刮蹭着肌肤,在昏暗里泛起细碎的光。
她的目光定在他腰线上,睡意瞬间散了。
“醒了?”他嗓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可动作却明目张胆地勾引。
猫根本是来猎她的。
贝言知道他大概是发病了,无奈往里挪挪,掀开被角,“那会儿就说我陪,不知道嘴硬个什么劲。”
顾知宜的低气压猛地一滞,稀里糊涂被她推到床上。贝言借月色一看他眼睛还红着,攥住他衬衣下摆,没好气道:“拿着。”
某猫顿了顿,低头垂目咬住。
而这样一来,腰链的走势无所遮掩,她发现某人生涩笨拙,把自己胸前绑的好紧,涨得不知道是被磨还是自己弄过。
“顾组长,我接下来要亲你了。”她有点严肃,眨眨眼点头,“是的。”
顾知宜听后侧过头,腰抵在柔软的枕头上。
而枕头微微弹起一点——
是他不受控地,轻轻挺腰。
…
顾知宜很少叫出声。
小时候被妈妈严苛管教,连呼吸声都被要求规整。
后来做双港的暗面掌权,话少成了习惯,是自我保护的本能。
哪怕在生日宴那晚第一次去承受,也没有去喘些什么,更多的是强支着冷静看着自己自毁然后不发出声音。
掌权人预备役就这么怕被她讨厌。
可此刻,当贝言的手指陷进他腰窝时,他第三次在齿间泄出一截喘息,像被雪浇透的猫。
贝言忽然收紧了力。
很轻的一瞬,几乎像是错觉。
但她向来平稳的呼吸,乱了一拍。
顾知宜睫毛颤了颤,眯起湿掉的眼,在失控中找回一丝冷静意味。
片刻后,他的喘息声一点点漏出来,嗓音沙哑,带着刻意为之的微妙掌控感。
“不要了…真的……”
而贝言果然猛地加重,他眼睛一翻仰颈几乎窒息过去。
这似乎很好用,顾知宜开始在屡屡一些特定的时刻眯眼叫给她听,刺激贝言继续做他。
在她快要抽离时,搂住她脖颈亲一亲。在她加重力道时,咬唇漏出一声呜咽说不要。在她注视时,垂下纤长的睫毛。
就像贝言喜欢静静看他失序失控,他也喜欢小心而隐秘地去诱钓贝言失控。用自己。
这大约是某种安定感不足的后遗症,他知道但不在乎,只要对方失控一瞬,他就觉得餍足。
可这样的把戏并没有持续太久。
贝言忽然俯身,呼吸扑在他耳畔:“顾知宜。”
他张唇喘不上气,失神看她。
贝言:“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忽然跳出来勾引人的猫。等我靠近又走开,见我走掉又出来。”
“你在钓我啊。”
顾知宜失焦的瞳孔骤然收缩。
贝言忍不住笑:“猫猫把戏。”
“怎么样?我陪你玩爽了吗?”贝言挑眉,认认真真哄,“或者再玩几轮也行?”
“你明明喜欢听。”顾知宜听得有点起愠意,撑着坐起来搂她脖颈,微微凝眸盯她,逼问:“那我和他谁更契合你?”
贝言:“谁???”
顾知宜:“你不是说有两只猫吗?还有一只是谁?”
贝言眨眨眼:“纯儿啊。”
房间静了静。
顾知宜僵住了。
那些嫉妒、那些辗转反侧的猜疑,原来是在和一只猫争宠。
而他其实甚至已经做好了冷脸做对方替身的心理准备。
贝言实在憋不住,发出一声笑,“顾知宜,怪不得你穿这么个东西来找我。”
顾知宜看看自己,背后被硬纱绑带刮得发红,腰侧一圈细密的银链勒痕,直到现在也没消退下去。
而贝言的手还探在左侧那绑带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