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向平昨晚打了一晚上麻将,这会困得很,没兴趣参与他们的吵架,摆摆手进了屋,躺下就睡着。
曾舒仪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娟,“大嫂,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之前你不是说,大哥是儿子,只有儿子才能继承家业。那现在伺候爸的事,也该轮到你了吧?”
“也不能就我和你大哥伺候啊,还有向民,他不也得尽尽心?”王娟赶忙道。
“你说得对,向民是应该尽心照顾爸。那就你们每个人半个月,轮流来吧。”曾舒仪拉着她妈就走。
等上了车,林家珍还在迟疑,“要不算了吧舒仪,我要是跟你走了,你爸怎么办?”
“有我大哥大嫂啊,他们会伺候的。”曾舒仪开车去二姐的文具店,“妈,你就让他们伺候几天吧。等我爸知道谁好谁坏,就不会和你作了。不然他每天折磨你,你身体能好?”
到二姐店里,曾舒仪说了家里的事,特意交代,“这半个月,你不要去探望爸,就让大哥大嫂照顾。他们要是敢让爸饿死,我让他们后半辈子都不能好过!”
曾舒月同样担心,“可是舒仪,大嫂能照顾好爸吗?”
“那肯定不行,但你看看妈的面色,都没有血色了,再这样下去,妈的身体也跨了。只要大嫂有爸一口饭吃,饿不死就行,省得他再折腾。”曾舒仪同样给弟弟打电话,让弟弟半个月后去接人。
同时她还交代了,不许借钱给大哥大嫂,平常没事不上门,一上门就是要钱。
事实上,曾舒仪猜得没错,曾向平偷了家里的一张存折去赌博,结果全输光了,还欠别人六百块。
王娟心疼得骂人,但是钱没了就没了,思来想去,只好又来公婆这里拿点钱。结果刚进门说两句话,曾舒仪就带着婆婆走了。
王娟把房间柜子都找了一遍,却只找到几十块零钱。看床上的曾向平还在呼呼大睡,直接把铁皮盒子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铁皮盒子砸在曾向平脑门上,疼得他大叫地坐起来。
他揉着额头,吼道,“王娟,你想干嘛?”
“是我想问你干嘛,曾向平,你还想不想过日子了?”王娟一边哭,一边骂,“好好的一个家,都被你给搅和成什么样了?”
女儿放假不回家,老公偷钱赌钱,她夜里翻来覆去不会睡,头发都白了好些。
“你吵什么吵,我不是在和你过日子吗?”曾向平不爽道,“自己说不过曾舒仪,现在把火撒我身上,你还是个人吗?”
“你说我不是人?”王娟憋了一肚子火,钱没找到,还要伺候半边瘫的公公,扑向曾向平打人。
曾向平打了一晚上麻将,加上这些日子天天打麻将,身体虚了很多,被王娟按在地上抓花了脸。
客厅里的曾庆良,听到屋里的争吵声,还有嫌弃他的话,只能“呜呜”流眼泪。
他想去拿桌上的茶壶,结果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茶壶没拿到,反而翻在地上,弄了一地茶水。
王娟听到客厅动静,怕公公出事,赶忙出来看看,结果看到公公躺在湿哒哒的水中,不懂是茶,还是尿。
她嫌弃地捏着鼻子,“爸,你干什么呢?还嫌家里不够乱是吗?”
王娟回屋让曾向平出来收拾,但曾向平不干,他坐在地上,“要管你管,我才不给他换衣服。”
地上的曾庆良听到这话,眼泪流得更快。
生儿子有什么用?他现在才想到这句话。
王娟更不可能给公公换衣服,把人给扶起来后,没好气地拿来一块抹布擦了擦,“爸,我可不是妈,会那么细心照顾人。不过你想吃啥可以和我说,我做给你吃,你和我说存折在哪好不好?”
“不……不知……道……”曾庆良口齿不清。
一听曾庆良说不知道,王娟立马没了笑脸,“行吧,你也和我作对,那你就这样坐着。”
她不管公公衣服裤子还湿着,回屋看到曾向平想拿走刚找到的几十块钱,又和曾向平打了起来。
往后几天,王娟也没给曾庆良换衣服,曾庆良大小便都拉裤子里,王娟闻得头晕,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巴巴地去找曾舒月。
第60章
文具店里没有顾客, 王娟笑呵呵地进门,“舒月啊,你这生意不错啊, 难怪你那么忙,都不去看看爸吗?”
“大嫂,我相信你对爸的照顾,肯定会把爸照顾得很好。”曾舒月看着账本,头都没抬。
“瞧你这话说的, 就算我再会照顾人, 你们这些做子女的也该去看看不是?”王娟真的受不了公公身上的味道,那个臭味,整个房子都是臭的,扑面而来的骚味, 连对门邻居都受不了。
曾舒月:“大嫂,我知道你来找我干什么,想我替你照顾爸吧?但你别想了, 舒仪和我们都打过招呼了,这半个月, 爸只能靠你们照顾。”
看大嫂皱眉,她又补充道,“还有, 舒仪说了,你们要是让爸怎么样,她就去掀了你的麻将馆。你知道的, 舒仪能做到。”
“不是,你们怎么能这样?”王娟的麻将馆没有营业执照,要是曾舒仪去掀桌, 她还不能报警,只能闷声吃亏,“我说舒月啊,你们不能把爸全丢给我们啊,那不是你爸吗?”
“是我爸,平常我们也没少管。但我觉得舒仪说得对,爸疼了大哥一辈子,也该大哥尽孝。大嫂,我劝你一句,与其来找我,不如想办法让大哥去伺候爸,反正他现在没工作,你也不想让他一直泡在麻将馆吧?”
对于大哥,曾舒月也看不下去,一个大男人,正经工作不干,一天到晚打麻将,听说已经输了不少钱。没钱就去骗爸妈的,亏他读过大学,一点男人的骨气都没有。
“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到曾向平,王娟也很无奈,一肚子的怨气,“我打了骂了,也闹了。我甚至把麻将馆关了,但他就去别人那里打麻将,输得更多。舒月你不是我,不知道我的难处,我每天要管麻将馆的生意,还要去给爸洗衣做饭,我也是人,我也会累啊!”
王娟的麻将馆离老曾家不近,坐公交得二十几分钟,还不加等车和走路时间。
她才照顾几天就受不了,心里后悔那天不该过去,就不会被曾舒仪抓到。
曾舒月也觉得大哥荒唐,她想了想,“大嫂,你豁得出去吗?”
“你要说什么?”
“我大哥现在,比自暴自弃还让人讨厌,不然你和他离婚吧。”曾舒月建议道。
“舒月,不能你自己离婚了,就巴不得别人离婚。我和你大哥再怎么样,那也是结发多年的夫妻,你怎么能让我们离婚呢?”王娟不可理喻地看着曾舒月,“这种话舒仪说就算了,你也来说,你心眼也太坏了!”
曾舒月瞬间无语,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结果就被大嫂说坏心眼。
她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全堵在心口,一句话都不想说,干脆关门回家。
没办法,王娟又去了曾向民家里。
这几年,曾向民的运输队干得不错,他买了同一层的两套房子,打通后就是大平层。
曾向民看到大嫂来,不用猜都知道怎么回事,“大嫂,三姐说了,爸的事让你去找她,你找我没用,等时间到了,我立马去接爸。你也别折腾了,好好照顾爸半个月,也是我们应该尽的责任。”
“不是向民,你们怎么都听舒仪的?”王娟不理解了。
“因为三姐有道理啊,我们当然听她的。”曾向民看媳妇从房间出来,赶忙使眼色示意别出来,“大嫂,别的你就不用说了,你要留下吃饭可以,但其他的我办不到。你想想我三姐那个人,多厉害啊。”
说完,他回房间去了,看到熟睡的小女儿,拉着媳妇坐下,“别管大嫂,三姐说得对,咱们得让他们吃点苦头。”
林玉娇有点心虚,“我总应该和大嫂打个招呼吧?”
“算了,你太好说话,万一被大嫂胡搅蛮缠,答应了她的要求,三姐会气晕了。”曾向民道,“咱们啊,到日子再去接爸就好了。你还要奶孩子呢,万一被气到没奶,咱们女儿吃什么?”
“向民,你说咱们真的不生了吗?”林玉娇生小女儿时,身体有点影响,她还能再生,但医生说了很可能会影响健康。
曾向民说得肯定,“当然不生了,咱们又不是没孩子,干嘛冒风险生儿子,没那个必要。爸重男轻女,我又不会,你放宽心,我曾向民说了不生就是不生,堂堂男子汉,一口吐沫吐一颗钉。”
他打定主意不要了,反正继子也和他姓,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和他亲儿子一个样。
林玉娇却觉得有点遗憾,不过曾向民能这样说,她心里又甜蜜,感慨自己运气还不错,能在最难的时候遇到曾向民。
而客厅里的王娟,坐了一会儿后自觉没趣,气鼓鼓地去了曾舒仪家里。
曾舒仪早就收到了弟弟的电话,看到大嫂过来,一点都不意外。
“舒仪,你会不会太过分了,爸是我一个人的事吗?”王娟看到曾舒仪就来气,她这几天伺候公公,那叫一个心累。
“确实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有我大哥的事。”曾舒仪也听说了大哥打麻将的事,“大嫂,你想不想让大哥戒赌?”
“当然啊,但我能有什么办法,他又不听我的。”
“只要你够狠心,就能让我大哥害怕。”曾舒仪道,“你去找几个人,给大哥做个局,吓唬他一下就好了。至于我爸的事,你和他说,他要是不伺候,那就一分钱不给他,他去哪里,你就跟着去,闹腾得他什么都干不了。只要他没钱吃饭,又折腾不过你,他至少会听话几天吧。”
王娟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万一被你大哥识破怎么办?”
“怕什么,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差。”曾舒仪道,“大嫂,你把对我们不讲道理那股劲去对付我大哥,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以前是他强你弱,现在都反过来了,你还怕他会离开你?”
以前王娟怕曾向平提离婚,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曾向平,现在不一样了,是曾向平配不上她。
离开她王娟,谁还会给曾向平好吃好喝?
王娟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当即跑回去家去,发现曾向平不在家,又去了麻将馆。
不出意外地看到曾向平在麻将桌上,王娟过去掀了麻将桌,“今天我王娟把话放在这里,你们以后谁要和曾向平打麻将,他输了的钱,我一概不认!”
“不是王娟,你又和我闹什么?”曾向平不爽地看着王娟。
“曾向平,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别人家都是男人养家糊口,你倒好,从监狱出来后无所事事,天天就知道打麻将。你知不知道,你爸现在身上多难闻?”王娟不怕丢人,曾舒仪说得对,她再怎么闹腾,曾向平都不会和她离婚,“大家伙还不知道吧,我公公半边瘫,全靠我一个人照顾。我忙活了家里和麻将馆,还要去给老人端屎端尿,曾向平却在这里打麻将,你们说说,他还是个男人吗?”
他们夫妻会吵架,有时候还会砸东西,但还是王娟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骂曾向平。
曾向平面子上挂不住,把王娟拉到角落,“你到底想干嘛?”
“你去帮爸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我就让你打一次麻将。不然你去哪里打麻将,我都跟着你,家里的饭也没你的份。”王娟道。
“王娟,你不要太不讲道理,家里的钱,我也有一份!”曾向平才不想去伺候他爸,光是想想屎啊尿啊的味道,他就想吐。
但王娟是打定主意了,“我呸,就你还好意思说有你一份,从你出狱起,你输了多少钱了?你能不能要点脸,干点正经事呢?”
她气愤地看着曾向平,“我反正把存折和钱都藏起来了,家里的米我也送人了,现在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让你不好过。”
曾向平骂了句“不可理喻”,转身去找其他棋牌室,结果他刚进门,王娟就大声嚷嚷,“你们不要和曾向平打麻将,他身上一分钱没有,我也不会给他钱。你们谁要赢了他的钱,就只能让他给你们干活。”
王娟连着吵了三个麻将馆,那些老板觉得影响了生意,也让曾向平别来了。
这天晚上,王娟也说到做到,一口饭不给曾向平吃,饿得曾向平第二天早上就答应去给他爸洗澡。
只是等曾向平到他爸住的房子,门刚打开,早上刚吃的馒头全吐了。
“呕,这是什么味道?”曾向平说着又开始吐。
王娟离得远远的,她捏着鼻子,“你快进去给爸换一身干净衣服,还有,把地板拖了。等你做完,我就给你五块钱。”
她只能用钱来诱惑曾向平,不过这事,花五块钱很值得,因为屋子里真的很臭,感觉地板都被浸了味道。
曾向平忍着臭味进去,看到邋里邋遢的亲爸,眼里都是嫌弃。
他不耐烦地脱了他爸衣服,把人丢到木桶里,直接倒入冷水。
曾庆良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被冷水一泡,打寒颤道,“凉啊……凉向平……”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曾向平凶道,“老子给你干这个活都恶心死了,你还啰七八嗦。别乱动,我给你洗完还要去拖地!”
“你……你个……不孝子!”曾庆良现在心里万分后悔,林家珍和保姆把他伺候得好好的,吃喝拉撒都舒舒服服,结果他非要闹腾。
他的皮肤被大儿子用刷子刷红了,肚子也很饿,他真的太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