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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书院 > 都市言情 > 同频绿 > 第66章
  晨光爬上窗台时,华誉逢抵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傍晚,他抓起手机的第一反应就是看消息,屏幕干干净净,连条系统推送都没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
  推送热搜词条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爆”字。
  点进去,第一张照片就让他呼吸一滞。照片里,涟昙樾靠在一个金发男人怀里,侧脸绯红,显然喝了不少酒,那男人正低头看着他,手虚虚揽在他腰后,角度刁钻得像是在拥吻。
  配文写着:“华裔画家涟昙樾与格尼画廊主共进晚餐,相谈甚欢,疑似好事将近。”
  下面的评论早已炸开了锅。
  “格尼可是欧洲艺术圈的黄金单身汉,这是要强强联合?”
  “涟昙樾不是一直说自己单身吗?这亲密程度……”
  “之前就听说他们合作了联展,看来不止工作关系啊。”
  华誉逢的指尖冰凉,他盯着照片里涟昙樾微张的嘴唇,幻听到他带着醉意的笑声。那个男人叫格尼,他知道,是这次画展的主要合作方,一个在采访里永远挂着绅士微笑的男人。
  电话拨过去时,华誉逢的手在抖。
  “喂?”涟昙樾的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背景里有翻东西的窸窣声。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华誉逢声音里每个字都透着寒意。
  那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和格尼他们吃饭,谈画展的事,怎么了?”
  “怎么了?”华誉逢笑了,“你是谈事谈到别人怀里去了?还是喝多了连清白都不要了?”
  “华誉逢你什么意思?”涟昙樾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别听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都是捕风捉影。”
  “捕风捉影?”华誉逢抓起桌上的门票,狠狠攥在手里,票根的边缘硌得手心生疼,“照片都拍得清清楚楚!你连消息都懒得回我,却有空陪别人喝到凌晨?涟昙樾,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我都说了是工作!”涟昙樾的声音拔高,带着酒后的烦躁,“格尼扶我只是因为我站不稳,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敏感?”
  “敏感?”华誉逢的声音发闷,“是,我敏感,我小心眼,我比不上那些绅士懂分寸!可我至少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和别人保持距离!”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你是不是觉得,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得在原地等你?”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过了很久,才传来涟昙樾疲惫的声音:“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我们可以暂停一会吗?”
  “我也不想吵。”华誉逢掐着眉心,把涌到眼眶的湿意逼回去,“涟昙樾,你想清楚吧。”
  他用力按了挂断键,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看到自己映在上面的脸,苍白得像张纸。
  而另一边,涟昙樾握着嘟嘟作响的手机,头疼得快要炸开。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来,尼举着酒杯说“合作愉快”,红酒的果香混着香水味扑在脸上。
  他晕乎乎地站起来,脚下一软,格尼伸手扶住他,指尖擦过他的腰侧;他猛地推开对方,声音带着酒气却异常清醒:“谢谢,我自己可以。”
  格尼挑眉笑了,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狡黠的光:“你总是这么防备我。”他递来一杯温水,“说真的,你有喜欢的人吗?”
  涟昙樾靠在墙上,指尖划过玻璃杯的纹路,脑海里闪过华誉逢皱着眉瞪他的样子,还有他假装不在意的侧脸。他抬起眼,认真地看着格尼:“有。”
  格尼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还是保持着风度:“是个很特别的人吧?”
  “嗯。”涟昙樾点头,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他很吵,很黏人,有时候会发一些小脾气,但……”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我懂了。”格尼举起酒杯,遥遥敬了他一下,“但我愿意等。”
  回忆到这里,涟昙樾捂着脸倒在沙发上。房间里的窗帘没拉严,阳光透过缝隙照在地板上,似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拿起手机,想给华誉逢发消息解释,指尖却重得像灌了铅。
  目光落在桌角的日历上,红笔圈着的日期格外醒目。上面沾着一个小型赛车贴纸,周边还有翩飞的飞鸟。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最终归于沉寂。
  涟昙樾闭上眼,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他好像又搞砸了,在这场追赶了太久的感情里,他总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把那个人推远了一步。
  雨丝斜斜地织着,把车窗蒙成一片模糊的磨砂玻璃。涟昙樾坐在“人生”号公交车的靠窗位置,这趟车他坐了太久,久到能叫出每个常客的脸,却从没动过下车的念头。
  车厢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热气混着雨水的潮气,在他周围翻涌,他却像块浸在水里的石头,沉默地沉在自己的位置上。
  公交车靠站,车门“嗤”地打开,冷风裹着雨星灌进来。他漫不经心地抬眼,透过水汽氤氲的玻璃,看见公交站台下站着的人——华誉逢。
  那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清晰的下颌。雨珠顺着伞骨滚落,在他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他就那样安静的站在雨里。
  “涟昙樾,大胆一点。”
  心底有个声音在怂恿。他的手指蜷缩起来,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又像被雨水堵住了。他看到自己的倒影映在车窗上,眼神里的犹豫几乎要溢出来。
  可最终,他还是松了手,重新靠回椅背,目光转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假装那道撑伞的身影从未闯入视线。
  公交车缓缓驶离站台,后视镜里,那把黑色的伞越来越小。涟昙樾的心跳得飞快,却硬是梗着脖子没再回头。
  他没看见,车窗外,华誉逢在公交车彻底消失后,缓缓垂下了眸子,伞柄被他握得更紧,指腹抵着冰凉的金属,泛起青白。
  不知过了几站,车门再次打开。这次,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上来。
  华誉逢收了伞,抖落的水珠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湿痕。他收起伞,目光在车厢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涟昙樾旁边的空位上。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雨水的清冽气息。涟昙樾的背下意识地绷紧了,直到身旁的座位微微一陷,他才敢用眼角的余光瞥去。
  华誉逢就坐在那里,侧脸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发梢还沾着未干的雨珠。
  车厢里报站的声音、引擎的轰鸣、乘客的低语,突然都变得很远。
  涟昙樾慢慢地、慢慢地把头歪向一旁,看向车窗。车窗像面镜子,清晰地映出两人并排而坐的身影。他的目光在镜中与华誉逢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华誉逢也在看。
  镜中的两人,隔着一层冰凉的玻璃对视。涟昙樾看见华誉逢的睫毛很长,还沾着的未落的雨珠,似泪;华誉逢看见他耳尖微微发红,眼神躲闪又忍不住靠近。
  拉满的弓弦,谁也不敢先松。
  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分不清是车厢里谁的低语,还是心底的幻觉:“涟昙樾,你想清楚吧。”
  华誉逢像是被这句话惊醒,轻轻动了动,站起身,扶着扶手,准备在下一站下车。
  “等等!”涟昙樾想喊出声,嘴巴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捂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伸手去拉,身体却突然被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死死按住,缚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恐慌涌来。他眼睁睁看着华誉逢的背影走向车门,急得眼眶发烫,只能在心里疯狂地喊:你别走…你别走…
  “叮铃铃——”
  突兀的手机铃声猛地炸开,尖锐得像刺破梦境的针。
  涟昙樾猛地挣脱束缚,身体向前扑去,伸出的手却抓了个空。车厢、人影、华誉逢的背影,都像泡沫一样碎裂开来。
  他重重地喘着气,猛地睁开眼。
  是梦。
  窗外的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亮线。涟昙樾抬手搭在脑门上,手心全是冷汗,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像要挣脱出来。
  床头的手机还在固执地响着,一遍又一遍,催命似的。
  他定了定神,颤抖着手接起电话,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残留的恐慌:“喂?”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却再度将他砸个稀烂:“涟昙樾,华誉逢出车祸了……”
  “什么!”
  涟昙樾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却因为腿软,重重地摔在地板上。膝盖磕在坚硬的瓷砖上,传来一阵剧痛,但他感觉不到。满心满眼都是那四个字……出车祸了。
  “你先别着急,已经送去医院了,正在抢救……”
  后面的话,涟昙樾听得忽远忽近,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他瘫坐在地上,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发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梦里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