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回过神来,不禁转头恼恨地看向姜晚宁。
“这是我们王府的事,与你有什么干系?!我母妃都不忍心打我,你居然敢当着陛下的面,对我动手?!
陛下,这恶妇如此行径,分明是没将您放在眼里!
您一定要狠狠严惩她才行!”
姜晚宁冷笑一声,哪里能叫她拿住话柄。
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反诘道。
“你瞎嚷嚷什么?谁不知道陛下以忠孝治天下,最看重的便是忠心与孝心。你为人子女,当堂忤逆母亲,才是大不敬!
本夫人出手教训你,乃是顺应天意,你还不快点跪下认错?!”
“你……”
荣安郡主自认牙尖嘴利,可在姜氏面前,就没吵赢过。
她一下回不上嘴,恼得脸都白了。
只能转向汝阳王妃,气极道。
“母妃,你听听她说的话……难道你就由着她这样欺辱我吗?”
汝阳王妃侧过身,心头已是凉了大半截。
若是换作以前,看到女儿被人打,她定是咽不下这口气,要冲上去与人拼命的。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心灰意冷。
面对女儿的哭诉,也没有以往那样心疼,甚至觉得姜氏这一巴掌,打得痛快极了!
她只恨自己心不够硬,狠不下那样的心肠。
“侯夫人说得没错,是我平日将你宠坏了,才教你这样没大没小,不懂尊卑!”
荣安郡主又是一滞。
大概是头一回见母妃不护自己,反倒替她最厌恶的姜氏说话,顿时觉得委屈极了。
“母妃,你是不是叫那姜氏下降头了?怎的还替她争辩!
你说这种话,岂非是伤孩儿的心?
难道不是你教我,是一家人就该一条心,要齐力对外吗?”
汝阳王妃自嘲地笑笑,悲声叹道。
“是啊,一家人是该齐心向外,可你与我齐的是一条心吗?若我势必要与你父王和离,你可愿意跟我走?!”
“这……”
荣安郡主轻咬下唇,面露难色。
汝阳王听她一口一个“和离”,自是觉得脸上无光,不由冷哼。
“你要是你与她走,本王便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汝阳王府也再无荣安郡主!”
闻言,荣安郡主顿时脸色大变,急忙拉住汝阳王的手臂。
连连摇头,恳求道。
“父王,是母妃她疯了,孩儿从未想过与父王分开……您别不要孩儿!”
见她是这样的反应,汝阳王妃的脸色又白了一截。
突然理解了,侯夫人此前为何要与那三个逆子断亲。
不孝的儿女,岂止没有良心。
根本就是愚蠢。
捞都捞不动!
汝阳王能说出那种话胁迫她,显然是没把她这个女儿当回事。
偏她还巴巴地求着这个冷血的父亲,以为自己留在他身边,能讨到什么好果子吃。
“凌儿,如今你已不再是王爷的独女,倘若你与弟弟妹妹起了冲突,你以为王爷会袒护谁?纵是如此,你也还要留在王府不肯走吗?”
荣安郡主只当她是为了说服自己,根本听不进半个字。
没好气道。
“那也比跟着你强……留在王府,我至少还是个郡主,若是跟你走,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啪!”
汝阳王妃终是彻底死了心,扬手给了她最后一掌母爱!
“既如此,但望你来日,不要后悔!”
荣安郡主捂着脸颊,眼含泪光。
愈发觉得她无可救药。
“母妃,你若执意要与父王撕破脸面,只怕将来会后悔的……是你自己!”
有了女儿在一旁帮腔,汝阳王得意了不少。
跟着冷笑道。
“本王乃是王爷,岂有和离的道理!这要是传扬出去,叫我皇家的面子往哪搁?哼,你若真要走,本王也不拦你。
不过,在本王这里……没有和离,只有休妻!”
这话姜晚宁就不爱听了。
虽然她对汝阳王妃没什么好感,但汝阳王这副傲慢的嘴脸,显然更叫人倒胃口。
她淡嗤一声,反诘道。
“你欺瞒王妃,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会有今日这一遭?那时候不见你顾及皇家的颜面,现在倒又拿这个来说事了……敢情皇家的颜面,是拿来给你擦屁股用的。”
皇帝原本就被他们夫妇二人吵得头疼。
听到这话,脸色又沉了沉,不免开口打断。
“侯夫人,话有点难听了。”
姜晚宁立刻转过头,一脸苦口婆心的表情。
“陛下,忠言逆耳呀!臣妇这样说,也是为了陛下您好……”
皇帝:“……”
我谢谢你。
他心里自然也觉得汝阳王不是个东西。
什么便宜都叫他占了,回头留了一堆烂摊子给自己收拾。
一天天的,自己奏折都批不完,还要管这些裤裆里的破事儿,烦也烦死了。
见皇帝不肯松口,汝阳王妃双目蕴泪,悲愤难平!
曾经她是帝京这些夫人中,最为风光的那一个,走到哪里不是高高抬着下巴。
如今若是被休出王府,怕是要受尽旁人的轻贱和白眼。
是她犯的错,她也就认了。
可明明错不在她,却要她来背这口黑锅,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她抬头看向皇帝,忿忿不甘道。
“臣妾什么都不求,只求陛下给臣妾留一个体面。若不然,臣妾纵是一头撞死在宫里,也不想出去受人羞辱!”
皇帝眸色微冷,却并不买账。
“以死相逼,你这是在威胁朕?”
瞧着气氛不对。
姜晚宁赶紧拽了一下汝阳王妃的袖子,提醒道。
“你别冲动呀,学学我家芝芝……”
真是的,抄作业都不会。
这狗皇帝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哪会在乎她的死活。
她要是真在宫里撞死了,这死无对证的……她娘家的人被汝阳王三言两语一糊弄,还不照样替他卖命。
包亏的!
汝阳王妃这才转过弯来,立刻道。
“臣妇不敢……臣妇只是不愿背上无妄的骂名,还望陛下怜悯。若陛下能赐旨和离,臣妇愿将嫁妆尽数奉上,以谢天恩!”
皇帝狗眼微微一亮。
哦豁……
汝阳王妃的嫁妆,在当年都是出了名的丰盛,汝阳王又身居高位,这些年上门巴结讨好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想来那嫁妆里的产业,到如今都富得流油了。
不说别的,单看汝阳王妃和荣安郡主的穿着打扮,也能知道她不是一般有钱。
念及此,皇帝不禁有些蠢蠢欲动。
怎么感觉……突然有了一个发财的好路子?
尽管这路子已经不能用偏门来形容了,甚至于有点邪门。
但是耐不住,它来钱快啊!
见皇帝有点动摇,可又碍着面子没有应下,姜晚宁当即拿出了砍价的杀手锏。
对着汝阳王妃劝说道。
“哎呀,这就不用了吧,代价也太大了……
其实不和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王爷有了新欢,你靠着山一般的嫁妆,也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咳咳!”
皇帝顿时重重咳了两声,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汝阳王妃当即道。
“我心意已决,侯夫人你不用再劝了……陛下,您就允了臣妇吧!”
说罢,又俯身朝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皇帝哪能叫到手的鸭子飞了,这才勉勉强强地挥了挥手。
作不耐烦状。
“行了行了……都闹成这般田地了,朕也不强留你,朕许你和离便是!”
“谢陛下!”
“陛下,唉——”
汝阳王一拍大腿,想要拦阻已是来不及。
毕竟皇帝金口玉言,眼下开了口,便不会再收回。
他也只能作罢。
见皇帝眉梢微扬,一副捡了便宜的样子,姜晚宁不由在心下嗤声。
就贪吧你,使劲多薅一点!
反正最后都是箐箐的。
……
三日后。
汝阳王妃连夜清点嫁妆、变卖私产,光速完成了和离,气得汝阳王在府邸门口大骂了半日。
听到这个消息,宋芝芝坐在桌子前,吐了口瓜子壳。
啐了一声。
“呸!他还有脸骂,抱儿子的时候比谁都高兴,这会儿倒装起苦主来了。”
姜晚宁扯了下嘴角,淡哂。
“他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只会怨恨妻子鼠目寸光、没有容人之量……不过他这般作派,多半也是为了做给陛下看,好叫陛下放松警惕。”
宋芝芝放下手里的果盘,压低声音道。
“母亲是说……他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