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看了看时间,她要去接邵成章了,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
这是件高兴的事儿,走入病房之前,沈灼进行几个深呼吸调整情绪,她不想因为工作上的糟心事儿影响本来的好心情。
一路扬着笑脸哼着歌儿回家的,沈灼先他一步进门,转身对着他做了一个骑士礼,“欢迎回家,Myhandsomehusband。”
邵成章忍不住笑了,牵住她的手往客厅走,阔别一个月回到家里他竟然感觉有点陌生。径直走到生态缸前蹲下,邵成章伸出手指点了点玻璃。大概是好久没见到主人了,阿瑞斯“嗖”一下子过来,肚皮和四肢贴在玻璃上。
“阿瑞斯,你也很想你爸爸是不是?”沈灼在他身边盘腿坐下。
邵成章打开生态缸,把它拿出来放在身上,可能身上还沾染着医院的味道,阿瑞斯感觉陌生,嫌弃似的爬下去,直奔沈灼。
“不认得你爸啦?那来妈妈这儿吧。”沈灼伸出手指在地板上点了点,乐呵呵地把阿瑞斯引到自己这边。
邵成章怔怔看着这一幕。沈灼说起“爸爸妈妈”的时候是那么自然。那一瞬间,他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又温暖又沉重。
他明明该享受这种久违的归属感,可心里却一阵酸涩。因为很快,他就要亲手打碎这一切。
她还在笑,眼睛亮亮的。邵成章却低下头,指尖缓慢摩挲着膝盖,喉咙像被什么卡住,想说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怎么了?感觉你从医院出来就downdown的?”沈灼皱了下眉,“你不会是——”
邵成章抿着嘴笑了下,“放心,我已经痊愈了,别担心。”
“一会儿我们出去吃饭吧,这一个月我都没让陈姨来呢,怕她问我。”沈灼说。
邵成章颔首说“好”。
“不是,你到底怎么了?”沈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邵成章的情绪不对劲,“如果不舒服我们可以回医院去,你不要强撑着。”
“我真的没事。”邵成章笑得很勉强。
“邵成章,我能感觉出来,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直说,你这样只会让人很担心。”
邵成章抿着嘴巴,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说:“沈灼,我们离婚吧。”
沈灼怔住,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要说这个。
“我想了很久,其实我们不合适。”他停了停,撇开视线避开她的目光,“我有PTSD,严重了还会引发抑郁焦虑,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
他的手指压着膝盖骨,指节因用力泛白,“我不想……再拖累你了。”他的声音低下去,“所以,趁现在我还能清醒地说出口……我们离婚吧。”
沈灼质问道:“我妈找你了是不是?”
邵成章沉默着以示默认。
“好啊,你想离婚的话,那就离吧。”沈灼气极反笑,她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可以如此冷静地说出同意离婚这种话。
她和迟女士据理力争,说不要分开。没想到邵成章轻易地就这么放弃了他们的感情,什么为你好根本都是借口,他从来没问过她想不想,她能不能接受!
她现在冷静得出奇。
“明天把离婚协议签了,我搬出去,不是还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吗?直接一个月后民政局见吧。邵成章,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我管你是有ptsd还是有抑郁焦虑,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了。以后如果不小心遇到了,就是陌生人,行吗?”沈灼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要是说行,那就这么办吧。”
邵成章低着头一言不发。
两个人僵持着,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第105章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沈灼转身要走,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
邵成章颤抖着声音说:“我不想……不想和你分开。”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然崩溃。原本还半蹲着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垂头双膝重重跪在地上,额前的发丝凌乱垂落,遮住英俊的脸庞,沈灼看不到他的脸。
“我不想你不管我,不想和你当陌生人……”他的嗓音低哑,带着压抑的哭腔。
沈灼鼻翼翕张,她强迫自己冷着声音说:“是你先说放弃的,你有什么好哭的?”她猛地挣了下手,却没能抽走。
邵成章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唯独握住她的那只手不肯松开。好像只要他不松手,沈灼就不会走。
沈灼胸口起伏,深吸一口气说:“说要离婚的是你,说不想一个人的也是你。邵成章,这对我公平吗?你觉得我妈只找你说过离婚这事吗?为什么我可以不放手,你却不可以。”
“你回答我啊!你是我吗,你凭什么认为我和你在一起会很辛苦。我妈说你就信,你到底是和她结婚,还是和我?”
邵成章被骂得彻底清醒,眼泪倏然涌上来,他慌乱地摇头,哭着说:“对不起,我错了……”
“抬起头来,我要你看着我说。”
邵成章艰难地仰起脸,眼眶通红,带着祈求和惊慌的表情看向沈灼,“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沈灼从
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如此狼狈。
她垂着眼问:“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还要不要离婚?”
“不离婚……我不离。”他摇摇头,和她道歉,“老婆我错了,以后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听到他的道歉,沈灼呼出一口气,她抬起胳膊试图将他拉起来,“你先起来。”
邵成章手撑地站起来的瞬间将沈灼拉回怀里,紧紧抱着她,“老婆……”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蹭掉脸上的泪痕。
沈灼此刻压着的情绪上涌,她推开他,“邵成章,你没有良心!”说完她握拳用尽全力捶在他的胸口上。
一下、两下、三下……沈灼不知道打了他多少下,震得她腕骨都发疼。邵成章硬是撑着,不吭一声任她发泄。
“我辛辛苦苦照顾你一个月,最后换来一个你要和我离婚的结果……”刚刚的冷静全然不见,她现在只感觉委屈,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晚上是她一个人睡在床上,惦记着他的病情,她不知道在沙发上坐着看过多少次太阳升起。到了办公室还要装作无事发生地工作,不管有什么坏情绪都要在进他的病房之前调整好,不能将消极情绪带给他。
他生病了多久,她的情绪就压抑了多久,如今在这一刻骤然爆发。沈灼捂住眼睛,泪水汹涌而出。
“你知不知道我妈怎么说我的,”沈灼哭得泣不成声,“生病就可以欺负人吗……”
邵成章慌了,手足无措地抱紧她,一遍遍低声哄着:“老婆,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说那些话了,不哭了……”
沈灼哭了好长时间,哭得眼睛和脑袋都涨涨的才停下。她的眼圈和鼻尖通红,肩膀还一抽一抽的。眼泪把邵成章的衬衫湿透了,她换到另一边把眼泪蹭干净。
邵成章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擦掉她的泪痕,觉得沈灼真是可爱,于是忍不住笑了。
沈灼瞪他一眼,囔着厚重的鼻音说:“你笑什么,又不是你刚才哭的时候了。”
“我在庆幸,我老婆真的很好,对我犯下的错误宽宏大度,没有斤斤计较。”
“谁说我不计较了?我还生气呢。”
“你别和我计较,我生病了,脑子拎不清了。”
沈灼“嘁”他一声,推开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晚上到了该休息的时候,沈灼宣判了对邵成章的惩罚,将他抵在主卧门口,不准让他进来睡觉,他被赶到了客卧。
“不行,你不抱着我会睡不着的,换一个好不好?”邵成章为自己争取减刑。
“我抱着猩猩睡喽。”沈灼的头晃了晃,“现在我要去洗澡了,你不准进来。”
沈灼将门合上,拿了睡衣进了洗手间。
邵成章笑了下,老婆的话什么时候该听什么时候不该听,是正话是反话他还是知道的。
沈灼打开花洒正在调试水温,邵成章推开洗手间的门,赤身走进来从背后抱住她,沈灼没有推开。
低头,吻落在她的肩膀上和蝴蝶骨上。
“老婆,我好想你……”邵成章低哑着声音说。
沈灼将花洒关掉,转过身来,直接吻了上去。邵成章拥着她后退几步,他的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瓷砖上,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趁着换气,邵成章搂着她将她翻到墙上。
墙上还有他的体温,不算凉。邵成章重新吻住她,而后一路向下。吻到胸口,他慢慢地跪下了,直直跪着的高度刚好就在她的胸口,他只要扬起下巴,就可以含住那廷着的两颗草莓尖尖。
背脊忍不住弯曲。他跪下来,向最后一处目的地慢慢靠近。
沈灼手按住他的肩膀,并着腿不让他继续了,“别,还没洗澡。”
邵成章仰着脸冲她笑了下:“老婆,我不嫌弃,我喜欢你的味道,你全身上下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