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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书院 > 综合其它 > 一点十三分 > 第9章
  谁,谁能来救救我。
  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我的脑海里赫然浮现了凌逝这张脸。
  竟真同雨夜那晚一般,凌逝的声音如濒死前的幻想出现在耳边。
  “交给你半天时间都没能跑出去吗?”
  我掀起沉重的眼皮,凌逝正半蹲身子,他双手托腮,好整以暇打量着我,嘴角上扬,眼里却没半分笑意。
  “救……”
  凌逝冷漠地打断我的求救:“那晚你也是这样求我的,但你醒来后态度不是很好,我很失望。”
  凌逝声音冷下来:“我不喜欢出尔反尔的人。”
  “时涸,不是谁的命我都会救。如果我感到不满意,我能随时收回我赋予你的性命。”
  我喘着粗气,眼神涣散看着凌逝,颤抖手勾住凌逝的衣袖,然后牵上那双先前因为我的失理而挣开的手。
  “对不起。”
  5
  因为我的不听话,凌逝对我进行了惩罚。
  他的惩罚很有效果,回来后我就变得言听计从。
  他制药的时候朝我挥挥手,拍拍自己的腿,我就能自觉过去枕在他的腿上发呆。到后面他甚至不用任何动作,只要一个眼神,我就能心领神会乖乖躺下去。
  而我妄想逃出去的念想也在逐渐淡出。我认命了,我逃不出去的。
  深林太恐怖,有时凌逝出门采药想带上我我都直摇头,仿佛门外有张血盆大口,我一出去就会被吞噬入肚。
  我像只被圈养的宠物,费尽心思取得凌逝开心。
  尽管我如此小心了,有一天还是出现了差错。
  半夜,万籁俱寂,我从床上爬起,踮着脚尖下床悄悄把从未上关上的门上锁。
  凌逝没当面跟我讲过他不喜欢我锁门,但跟他生活久了,我知道他是不赞成我锁门的。
  我重新爬回床趴在床上,心跳得怦怦响,微微拱起脊背,烧着脸将手伸向了那处胀痛的地方。
  没办法,再清心寡欲我也是个人,总有需要缓解身心的时候。
  正当我闭上眼双手开始律动,门忽然敲响了。
  我抖了个激灵,连忙捋了捋乱掉的头发,像是在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整理好衣衫跑过去开门。
  我脸上应该还留着异样的红晕,因为凌逝一见到我,他本来黑沉的脸闪过一瞬戏谑,眉梢也挑起个耐人寻味的弧度。
  “怎么锁门了?”凌逝解开我慌忙中扣错位的纽扣,“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凌逝抬高我的下巴,语气放松:“如果有,我可以帮帮你。”
  我自然清楚他口中的帮指的是什么,我想拒绝他却又不敢,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我就没在凌逝面前摇过头。
  迟疑之际,凌逝已经挤入门,一把将我推到床上,他松下头发,黑发如瀑布般垂下,目光毫不避讳地在我的那处盯了好久,然后笑着对我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
  6
  我有说过,凌逝在把我当宠物养。我做事如果有违他心意,他会惩罚我,反之亦然。
  凌逝吻了吻我的眼睛,他看着我,很突然地问我想不想出去。
  我下意识摇头,凌逝却定住我的额头,说:“我的意思是,你想下山吗?”
  这回我愣了很久,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凌逝对我的忠诚的考核。凌逝抚摸着我的脊梁骨,像是在安抚此刻担惊受怕的小兽。
  我也确实在忍不住发抖。
  “别紧张。”凌逝说,“最近你的表现很不错,我觉得应该给予你一些奖励。”
  “你不是一直想下山吗?这个奖励如何?”
  这真的是一个难以拒绝,诱惑力十足的奖励。
  我宕机已久的大脑重新运转,只要能下山,找到二叔,我就无需再忌惮凌逝了,回不回来也由不得凌逝说的算……
  凌逝轻哼一声,像看透了我的小心思,手指在我的额头打转,把我方才的念想一一揪了出来:“我会告诉你下山的路,但是——三天之后,你必须回来。”
  “不要试图贪机灵,以为下了山就后顾无忧。”凌逝欺身压住我,漂亮的脸占据了我的视野,“无论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我在你身体里下了蛊,如果三天后没有按时回来……”凌逝摸过我的眼睛,嘴唇,“它们就会从这些地方钻出来,蚕食你,把你吸成空壳。”
  光是听凌逝描述的就足以让我胆寒,我在凌逝灼热的目光下频频点头,凌逝看着我怕的要死的样子,撇了撇嘴,扑哧笑出声。
  “骗你的,我根本没给你下蛊。”
  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我松口气。
  凌逝笑够了就开始把玩我有点养长的头发,黑发缠在他的指尖,连接的是我这一端。
  他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令我为之一颤。
  “因为我要现在给你下蛊。”
  脖子忽然被一股巨大的气力掐住。
  求生的本能超过了我对凌逝的恐惧,我狰狞着捶打凌逝的手,喉咙溢出断断续续的气声,凌逝冷着脸加重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眼前陷入暗黑,经历漫长但其实短暂的走马灯后便不在有意识。
  死之前我甚至还在想,凌逝为什么要杀我,我又是哪里惹他生气了吗,明明前一秒我们还在温存,下一秒他就亲手掐死了我。
  我带着这些重重疑问死了。
  再见到光明的时候我心里竟有种解脱,终于,不用再见到……
  凌,凌逝?
  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恐怖的脸内心止不住尖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都死了凌逝还坚持不懈跟着我!
  喉咙涌上一股腥甜,我剧烈咳嗽着,眼泪都咳出来了,凌逝抬手轻轻为我捻去泪水,我看着他,像个被抽离灵魂的玩偶。
  麻木,绝望。
  “你……”
  我咳嗽的动作忽然僵住。
  “我,我能咳咳咳,说咳咳咳话了……?”
  我将手放上喉咙,感受到了久违的声带美妙的震动。
  欣喜抬头,对上了凌逝投来的淡漠视线,察觉到他不同于往常的安静,我心咯噔一跳。
  嗓子尚有点发涩:“凌逝……你帮我恢复了声音?”
  完整的话刚一说出,听着这耳熟的音调,我不可置信看着凌逝道:“这个是你的声音?”
  “你把你的声音给我了?!”
  凌逝一言不发,我这才注意到他白洁的脖子上不知何时有了一道红色疤痕,颜色很淡,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我倏然噤声,顿时百感交集。
  【蛊毒三天后生效。】凌逝在我掌心写道。
  他给了我一股离别吻,朝我做口型:三天后,记得回来。
  第15章 锢山的故事3
  7
  这次下山,山上的雾散去了。
  我安然无恙来到山脚,当双脚再次踏入这片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土地,我感慨万千,眼眶含上了些许泪水。
  我走在回二叔家的路上,像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东张西望街道两边的繁华建筑,碰到个眼熟的邻居正要挥手打招呼,邻居却跟大白天见到鬼似的,脸色大变,逃似的跑了。
  我奇怪地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嘀咕什么情况,发现自己周围的几个路人朝我投来惊悚的目光,他们离我远远的,仿佛我身上有冲天的杀气般。
  我挠挠头快速离开了人群,来到一家略微破败的当铺前。
  近来反帝反封建,张瞎婆怕为免牢狱之灾不敢声张,摘掉了她挂了二十多年的算命牌子。
  因为父母经商免不了信些怪力乱神,我小时候就时常跟着他们来张瞎婆这里算命,财运气运桃花运张瞎婆可谓是手到擒来,手一掐眼一翻就没不准过——当然,在我父母因故去世前我是一直这样以为的。
  张瞎婆说过我们一家人是能长长久久的气运,财运更是妙不可言。
  我以前是十分信任张瞎婆的,后来又不信了,但现在我觉得我该再信她一回。
  我跨过高高的木门槛,扇了扇空气里阴冷潮湿的木头味,见里屋没人,小声喊道:“张婆,您在吗?”
  良久,我才等来一声苍老的回应:“谁啊?”
  张瞎婆拄着导盲拐杖步履蹒跚从一处角落小房间出来,我连忙上去搀扶,她顿了顿,反手摸了摸我的手背。
  “你是……?”
  我现在用的是凌逝的声音,张瞎婆自然认不出我就是小时候经常来她这晃悠的孩子。
  “叫我时涸就行。”我用了凌逝给我的名字,然后把张瞎婆牵到木板凳上,“张婆,我外地来的,听本地人说您算东西特别准,就想问问你有关……嗯,那方面的事情。”
  张瞎婆瞪着浑浊的眼球:“老婆子老了,没以前那么灵了,可能也说不出个一二。”
  “没事的,我就问问。”我小心看了眼屋外,确认没路人路过,压下声音道,“张婆,你知不知道,怎么解蛊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