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忙不迭揉揉眼，等会，这人丑虽丑了点，可他这么瞧着那么违和呢？
施画佯装羞涩低头。
曜木着脸盯着她。
居然真的没死。
第132章
不该再回来。
老熟人见面,一个眼神便知什么意思。
施画瞧着他讳莫如深的眼神，疑惑自己的丑妆这么没用吗，为何曜能一眼识破自己？
“你们都下去,她留下。”
作为全场唯一被魔尊留下的人,施画收获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也有不甘的。
一个丑女，居然能得魔尊大人赏识，莫非魔尊大人喜好丑女？
众人心思各异,低头离开。
曜不知他们心中所想,眼下只想确认一件事，这人究竟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女娃娃，你是死了还是没死？”
施画往他身侧的太师椅里一坐。
“没死，飞升罢了。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她和曜没熟悉到一个眼神就能认出来。
此番下界本就疑点重重，天道支支吾吾不愿意告诉她,她就只能自己去问了。
施画眸光微眯,“你也不说？”
曜心虚移开目光，“不是我不说,我若是说了，卫拾舟会揍死我的。”
他会怕卫拾舟？
当年被主仆契限制,也没少见他奚落卫拾舟,不过两千年过去,变化如此大,难道问题出在卫拾舟身上？
“卫拾舟怎么了？”
曜深沉地叹了口气,回想起来都是泪啊，谁也不会想到，卫拾舟疯起来比他们魔族人还令人闻风丧胆。
而今他在修仙界里,是最令人恐惧的存在，也就近几年消停了些，虽不清楚他为何会安静下来，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起先曜也想不明白，现在看到施画，隐约有了猜测。
“当年你死后，仙门和魔族议和，大家都忙着整顿宗门，谁也顾不上卫拾舟，他一个人带着你的尸体离开，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你师弟带人想把你的尸体带回去安葬，都被他打回去了。这家伙成长速度，简直恐怖，明明最初只有合体期，硬是在你死后的一年里，突破到大乘期，也就苍衍勉强与之能战。”
“那家伙说什么也不相信你死了，神神叨叨说有人能救你，把你的尸体放在玄晶寒玉打造的棺材里，背着棺材四处游荡。你是不知道啊，有修士看到他披头散发的背着一口棺材到处跑，吓得那些历练的弟子哭爹喊娘，不止仙门，妖族和妖兽那边，也被他霍霍不轻。”
玄晶寒玉棺材是透明的。
见过卫拾舟的人，都看到他背后棺材里的尸体，漱玉仙尊的仙容众人都是见过的，也曾听传言说卫拾舟当年堕魔被仙门追杀时，大摇大摆对漱玉仙尊表白，现在看到他背着棺材四处求仙问药，不少人感叹他用情至深。
他们都说，卫拾舟变化很大，整个人阴沉沉的，面无表情的时候像极了阴间索命的厉鬼，比那些妖兽还可怖。
卫拾舟就这样背着棺材走了一千年。
遇到秘境开启，便会前往秘境寻找是否有仙丹出世，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守护宝物的妖兽被揍在地上一抽一抽的。
有轻蔑者上前和他争抢，反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焚天剑的火焰烧了三天三夜，只为找到一株会遁地的仙草。
施画听得嘴角直抽搐。
曜口中说的卫拾舟，与她印象里的模样相差甚大，虽然知晓卫拾舟在自己面前有装乖的成分，但这疯癫的模样，实在难以联想起来。
“他这些年……”
曜面色忽变，“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问他。”
“什么？”
施画诧异，还不待她问什么，眼前蓦然晕眩不止，阵阵黑暗侵蚀她的意识。
她中计了！
“你也别怪我啊，是卫拾舟那小子逼我陪你演戏的，我也不知他竟然真的猜对了，你确实没死。”
曜起身准备离开。
能把施画迷晕，是她没有防备自己，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卫拾舟早就知道她会回来，特意在这里设计等她落网。
“女娃娃，你走了就不该再回来，对他心软，只会让自己陷入两难。”
施画没法说话。
意识昏昏沉沉的。
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出错的？
从她来到魔界？还是从她下界开始？
又或许，这一切都是天道和卫拾舟的计谋。
“人给你放这了，你自己和她说吧。”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曜在和谁说话，对方没有出声，模糊的视野里，有一道颀长的黑影，逆着光走向自己。
来人温柔地抱起她，指尖轻柔抚过她颊面，却始终不发一言。
施画在他身上闻到熟悉的气息。
知道对方是谁，她才敢放心晕过去。
无论如何，卫拾舟既然背棺千年，决计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只是不知醒来后会是何场景。
*
魔界某处宫殿。
满室昏暗，墙角的烛火明明灭灭，依稀可以看到正中间有一张宽大的软床，四周隐隐有金属光泽闪烁，不明其物。
施画躺在床上，脸上的丑妆被人擦拭干净，平静地熟睡。
良久，窗帘有光线透进来。
施画眉心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面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坐起身想下床看看自己在哪儿，脚踝冷不丁传来清脆的叮当声，冰冰凉凉的触感，告诉施画自己被人锁住了。
右脚扯了扯。
细细的金链子闪烁着光芒出现。
金链上覆有术法，轻易扯不断。
但她不能动用神力。
施画扯了扯嘴角，眼神逐渐变冷，盯着那条金链，只听叮当一声，金链四分五散。
屋子里黑漆漆的，身处其中十分压抑。
施画一把拉开窗帘，发觉屋外也是黑夜，之前那一点光，是月色照进来的。
周围没有魔气，她一时无法判断自己的位置。
试探摸向门把，没有任何阻力。
宫殿上下空无一人，施画转悠一圈，连个活人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卫拾舟躲哪儿去了？
敢把她绑来这里，没胆子露面了？
她可不相信天道的鬼话，她会下界回来，少不了卫拾舟从中作梗。
“卫拾舟。”
不轻不重唤了一声。
毫无反应。
施画轻轻眯起眼，就在方才，她出声的时候，卫拾舟隐藏起来的气息泄露一丝，被她抓住了。
“卫拾舟，你再不现身，我就回去了。”
无人应答。
施画面无表情走向宫殿的大门，只要她伸手，便能打开门出去。
手指刚摸到门。
一股危险的气息倏然笼罩下来。
她被人完完全全圈在怀里，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将她身上全部侵染，打上独属于卫拾舟的气味，宣告自己的主权。
施画没有转身，垂眸盯着封死的大门，思索着如何开口。
她死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给卫拾舟反应的机会，她给所有人都留言了，唯独没有给他留言。
系统当时说，要让卫拾舟伤心得刻骨铭心才行，她是怎么虐怎么来的。
“两千年不见，画画已经不愿意看见我的脸了吗？”
阴翳的声音带着一丝软绵，试图在她面前扮回从前的乖巧，这样就能得到她的怜爱。
跟在她身边的那些年，早已将她的脾性摸清楚。
看似冷淡不近人情，实则心里比谁都柔软。
冰凉的手指抚上她耳垂。
施画下意识瑟缩了下。
卫拾舟眼神瞬间发暗，五指用力掰正她的身子，近乎病态的贴着她的身子，感受着她身上熟悉的桃花香，心里才有了落实感。
他拥着她，力气很大。
“卫拾舟，你先松开……”
力道不减丝毫。
施画拧起眉头，“你再不松手，我现在就回去！”
卫拾舟乖乖松手，但右手握住她手心，坚持自己最后的底线。
施画无语片刻，随他去了。
再去推开门，没有了阻力。
她以为走出宫殿就能离开这里。
看着空荡漆黑的夜色，施画的目光渐渐冷下来，她知道卫拾舟不会轻易放自己走的。
宫殿外设了结界，没有他的允许，她出不
去。
除非她用神力。
沉默片刻，她掉头回去。
“听曜说，你早就知道我回来？”
“嗯。”
意外的好说话。
施画有点摸不准他现在的态度。
修仙界所有人都说他是个疯子，谁也不敢招惹他，但在自己面前装的乖巧温顺，焉知不是迷惑她的假象。
“你怎么知道？”
卫拾舟忽然止步，轻轻扯了下她的手，眼里闪过她看不懂的神情。
“我不知道的。”他的声音忽然低落起来，“画画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恨不得立刻自戕随你而去。是天道阻拦的我，它说你还能复活，需要我付出极大的代价，无论那代价是什么，我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