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崇高又可悲的道德感最终害了你，如果不是你亲手封印了蚩双流，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没有他在，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明显在用说话拖延时间，用一种略微嘲讽的口吻，摇头轻啧：“不过更可悲的还是蚩双流，他作为永生的神明，不光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人类，还被他最爱的人类亲手封印。”
沈润就不乐意听这话，腾出一条触手抽了他一个大嘴巴，把他整个人抽飞过去。
她翻了个白眼：“我抽人一样疼，感受到了没？”
蚩女直接被抽回了原身，银色的长发流泻下来，他随手拢了拢，又毫无笑意地笑了笑：“小润，作为失败者，挑衅可不是明智之举。”
他边说边抬起手，黑洞不断扩大，吸力成倍地增加，沈润甚至感受到了皮肉剥离一般的巨力。
忽然间，一股令人安心的阻力横亘在沈润和黑洞之间，稳稳地阻隔了黑洞的吸力。
蚩双流踏在一段月光之上，姿势拉风，表情却异常阴森：“谁说她不爱我的？”
沈润：“...”蚩双流这个关注点也是...
蚩双流现身之后，蚩女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微笑彻底消失不见：“你怎么会在这儿？！”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蚩双流嘲讽地轻笑了声，不放弃任何一丝打击过去式情敌的机会：“当然是因为她足够爱我，你不会真以为她会被你的几句话蛊惑吧？”
他这话说的，就跟前几天因为害怕被甩躲到空间里不敢面对现实
的神不是他一样。
蚩女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说话也跟开了二倍数似的：“异能是你给人类下的诅咒，是你让人类开启了异能动乱时代，你不会真以为她不介意这件事吧？别忘了，她现在是纠察队的人！你真以为她对你的感情有那么深马？她只不过是利用你除掉我，等你失去利用价值之后，她还是会毫不留情地抛弃你，想尽办法对付你！”
他这人有个能力，每次挑拨离间的时候都能正中靶心，这话说的实在入情入理，沈润自己听了都觉得忐忑，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蚩双流一眼，张嘴要解释：“我没...”
蚩双流再次挑了挑眉，语气张狂得意：“照你这么说，如果我一直有利用价值，她是不是永远不会抛弃我了？”
他边说边抬起手，身后的黑洞不断坍塌压缩，最终成为悬在他掌上的一个不起眼微缩黑洞。
蚩女：“...”
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死恋爱脑简直没法沟通。
幸好蚩女也不是没准备后手，他猛地扯开上衣，就见他胸腹处寄生着一张怪诞扭曲的脸。
他抬手在腹部轻按，那张脸很快张开眼，目光投向天际。
下一刻，从他胸腹处长出了好几只手臂，手臂向外伸展，硬生生把蚩女从胸腹处剖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体里爬出来一样。
但蚩女不但没有半点慌乱，反而咧嘴笑了笑。
他手指沾了点自己的鲜血，虔诚地在眉心画出一道极其复杂扭曲的符文。
在符文完成的一刹那，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眼睛，穿过漫无边际的宇宙和星河，目光遥遥地落在地球之上。
这一刻，地球上的所有生命体都感觉到了一阵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心悸和恐慌，所有智慧生命甚至下意识地抬起脸，看向天空，仿佛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明明他们和蚩女的距离不到二十米，但仿佛已经不在一个时空里了，任由他们如何拼尽全力，都无法靠近蚩女。
越是强大的异能者，受到的影响就越大，沈润脑袋嗡了一声，耳鼻甚至冒出鲜血来。
自从获得新躯体之后，地球已经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感到恐惧了，但在这一瞬，她本能地开始恐惧起来：“...出什么事儿了？”
蚩双流尝试着阻拦蚩女，但他也失败了，这一刻好像蚩女已经进化成了神明。
他落到沈润旁边，表情第一次如此凝重：“他在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介，召唤阿勒托亚。”
蚩女为自己准备了两套成神的方案。
第一套是保守路线，他设计从沈润身上拿回属于自己的权柄，完成成神的仪式。
第二套更为激进也相当危险，他吞噬了江博士的能力，拥有了召唤外神阿勒托亚的异能，只不过江博士最多只能请到投影降临，而他的实力和精神力都比江博士强大太多，他可以让真正的外神降临于此，他再利用自己的特殊异能，想办法寄生到外神身上，伺机夺取神位，最终成为真正的神明——只是第二套方案成功的概率不到一成，就算成功了，他也很大可能会变成一个永生但无知无觉不能思考的混沌怪物
但在蚩双流强大的威压之下，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套方案，让外神阿勒托亚降临到地球上！
沈润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强忍着难受：“阿勒托亚降临了会怎么样？”
一个人形的蚩双流已经把地球搅合得鸡飞狗跳了，真不敢想外神的完全体降临会是什么样。
果然，蚩双流给出了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这是三维宇宙，无法承受高维神明的完全体，这颗星球上的一切都会消失。”
尽管他的维度还要高于阿勒托亚，但他的能力一直没有完全恢复，也无法保证面对完全体外神的时候一定能赢，就算他能赢，等阿勒托亚降临的那一刻，地球也该毁灭得差不多了。
当然，他可以带着沈润去往宇宙避开，寻找其他合适的星球居住，但是她一定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果然，沈润一听他的话，整张脸都变了，毫不犹豫地冲向蚩女。
但她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弹了回来，要不是蚩双流捞了她一把，她得被弹飞几里地。
这会儿蚩女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团，源源不断手臂从光团里钻了出来。
沈润急的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他召唤外神到地球上吧？”
蚩双流停了停，表情忽然冷漠下来，他甚至别过脸：“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润对他的话当然是深信不疑的，蚩双流都说没办法那肯定是真的没办法了。
她心里一下子拔凉拔凉的，忽然咬了咬牙，准备自爆来换取时间，半神躯体的自爆非同小可，有概率能阻断外神降临的渠道——反正她有一部分蚩女的生命和轮回的权柄，有蚩双流在，她应该还能转生...吧？
她甚至没时间考虑太多，正要动手，就感觉肩膀一沉，蚩双流握住了她的肩膀。
从他跟沈润说出那些话之后，他就罕见沉默下来，甚至有点无动于衷的意思。
眼看着沈润准备放弃这幅身体，他才终于有了反应，他用身体拦住她：“...有办法。”
他顿了顿，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把蚩女强行转移到远离地球的地方，让阿勒托亚在宇宙的其他地方降临，这样就不会波及到地球了。”
他垂下眼：“我来。”
在这个世界，能做到带着蚩女瞬移到遥远的宇宙外的只有他一个——但私心里，他并不愿意为人类做出这种牺牲，反正只要他和沈润没事就好，其他人或者生命体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首先，他现在并没有完全恢复，面对阿勒托亚他没有十成的胜算。其次，宇宙对他来说同样危险，因为宇宙里还有其他外神，所以他一直想等实力完全恢复之后，再慢慢向外探索。最后，当他远离了这个宇宙这处空间之后，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顺利返回。
出于私心，他没有告诉沈润这个方法，甚至做好了带沈润转移的准备。
但看到她做好了牺牲自己准备的时候，爱意终于战胜了私心。
他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希望亿万年之后，我和你能够重逢。”
然后趁她没有反应过来，他轻轻一抛，把她抛下了顶楼。
坠落前的最后一秒，沈润看到了空间开始震荡扭曲，看到了顶楼的一切事物开始慢慢消失，看到了爱人变成了天边一颗闪烁的流星。
‘砰’一声，她重重地砸入了地面。
第101章
在外神即将降临的最后一瞬,蚩双流带着那整片空间传送出去，沈润受到力场的冲击，坠楼之后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已经被人送到了医院,入目是纯白色的天花板，口鼻感受到轻微的压迫,她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被戴上了呼吸罩。
身畔传来一道沉稳老成的男低音：“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能听见我说话吗？”
沈润的脑袋还处于空白状态，眼神一片涣散,听到别人的问题，本能地点了点头。
燕将军和燕寻青就站在她床边,燕将军见她没事，就伸手帮她摘下了呼吸机,弯腰询问：“三天之前的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知道你们闹出了多大的动静吗？包邮区一带强者全部赶来了，这几天其他国家的异能者和官员都在往咱们这里赶，我们单位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