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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书院 > 综合其它 > 梦里看见昨天 > 第58章
  知道他又犯烟瘾,方与宣正想说些什么,就被人拦腰抱起来,扛到肩上向浴室走去。
  方与宣环住他的脖子:“不抽了?”
  “不抽了,下班时间。”丛风偏头去亲他的脖子。
  热水从头顶浇下来,方与宣按了按腰,说出一件严肃的事情:“下次不要把我往地上推。”
  丛风正挤沐浴露,闻言转头看他一眼。
  “腰疼。”方与宣说,“没那么年轻了,丛将军,我颈椎腰椎都突出的。”
  丛风揽过他的肩来亲他,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模样:“知道了。”
  泡沫抹到遍布红痕的胸前,水雾四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沐浴洗澡。往常他们结束后总是翻脸不认人,两个汤池各洗各的,半个眼神不愿意分给对方。
  方与宣看着丛风的左手,那上面的缝合线已经烙成疤。
  他摸了摸,又勾勾他的手指头。丛风最近有空就会去做复健,左手还是提不了重物,但五指已经可以动,手腕也能用了。
  可看着还是心底不忍,以前他也不敢看丛风身上的疤,只是他从没说过,闭上眼睛就能欺骗自己看不到。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说过这点小心思,不过刚刚情到浓时,他没忍住对着这道疤亲了许久,丛风大概能体会到他的心情了。
  方与宣抿起唇,放下他的伤手:“等我回来,你陪我去陵园。”
  丛风愣了愣:“嗯?”
  “去见我妈妈。”方与宣说,“本来上次就想带你去的,可惜错过了。”
  ◇
  第50章 可怜异地恋
  方与宣出差当天,一大早就起床出门,二人坐在一起吃了个简单的早饭,丛风全程没有个好脸色,仿佛有人欠了他八十万块钱。
  那叫一个怨气冲天,上班更是十成十的不爽,丛风那张脸往下一拉,连个敢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对着这么一张幽怨阴沉的脸,还能有勇气指着他鼻子叫板的,大概只有面前这位当事人了。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的经营出现问题是个意外!资金链它断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这人被拷着,双手把面前的桌板拍的邦邦响,崩溃地喊着,“我在筹钱的时候,形势一片大好!前途光芒万丈!我怎么可能预料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丛风撑着脑袋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警察同志,你别不吱声啊!”当事人见他这模样,急得都快站起来,眼泪都要掉了。
  这人涉嫌集资诈骗,最初为了项目筹集资金时许诺了高额回报,结果因公司经营问题导致项目流产,无力返还资金,很典型的案例,一如既往的难缠——这回更难缠一点,当事人从进了大门开始就浑身发抖抽搐,心理状态差得不成样子,整个人都快不行了。
  丛风深吸一口气,指节抵着痛不欲生的太阳穴,声音平静:“你连盖过公章的项目合同都拿不出来,这是当前……”
  “又来了!让我证明我的……什么?”男人停顿了一下。
  “主观故意。”旁边的梁复叹一口气。
  “证明我的主观故意!我怎么证明?我把脑子掏出来给你!我不缺钱不缺权,脑子被牛踩了吗骗他们的钱?”当事人喊得太大声,扯着嗓子叫完咳嗽起来。
  “你再跟我喊一个?”丛风把手里的笔啪地一摔,抱着胳膊靠上椅子,冷冷看他。
  当事人脖子一缩,这回不敢喊了,揪着自己的头发,压着嗓子,整个人都焦虑得蜷成一只虾仁:“多少天了!我人在里头,外面的事一箩筐!谁处理?出了事谁填窟窿……”
  丛风一拍桌面,当即震得整个屋子都抖三抖,他声音不高,却凶意毕露,那双眼睛能把人盯得大卸八块:“你现在的窟窿不够大?知道这个金额够你蹲几年吗?”
  手指点着桌面,急促的敲响催得人心脏狂跳,他压下声音:“这里没有人想听你哭爹喊娘,少给我来这套。”
  拘束椅上的人的脑袋被揪得没剩几根毛,他愣愣盯着丛风看,接着就见这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嘴唇直抖,蹦出一句:“你帮帮我吧同志,你看我这个老实样子怎么有胆骗钱,我不能进去,进去就全完了,我给你当牛做马,同志,当牛做马,当小三也行……”
  “哎哎哎说什么呢!”梁复连忙开口打断他。
  丛风有点崩溃了,他两眼一闭,头痛欲裂。
  这场审讯结束得很快,半点新东西没问出来,当事人已经顶不住了,满头大汗、嘴唇苍白,都开始时不时翻白眼,丛风喊了停,待会就是律师会见,等律师和他聊完再说。
  一上午过得心力交瘁,午休时终于得空喘口气,丛风连饭都吃不下,去食堂逛了一圈没胃口,出去站大马路边上吹风。
  一场秋雨一场凉,自从上周那场大暴雨,气温便一路走低,九月初已有了秋天的影子。
  他咬着一根烟低头看手机,明明没带打火机出门,鼻尖却嗅到一阵烟味,侧头看去,垃圾桶的另一侧站着个面生的人,一身西装,领带扯得歪歪扭扭,头发抓得一团糟,满脸疲惫。
  二人对视片刻,对方先认出来他了,极为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对他点点头。
  丛风不认识他,但看他样子也能猜出来,八成是那位疯狂当事人的律师,估计代替他们听了一早上哭爹喊娘。
  他一向讨厌和律师打交道,哪怕是同病相怜的这位也不例外。丛风正准备装不认识,对方却递来一支打火机。
  丛风没接,两只手仍然揣在口袋里:“我不抽。多谢。”
  律师收回打火机,目光仍在上下打量他,从头盯到脚。
  倒是很特别,难能遇到办案人,对方居然一句话也不聊。丛风回视他,律师身高矮他一头,目光便自然而然向下落去,俯视自带某种不友善的暗示,对方接收到他的信号,将头转开。
  可丛风却没放过他,那道锋利的目光不依不饶地落在他身上,扎得人不自在,律师不知晓他的用意,再一次望回去,却见丛风已经别开眼,正将那只未点燃的烟丢进烟灰缸。
  律师只见这人拍掉手上的烟灰,在经过他身后时,不咸不淡留下两个字:“走了。”
  目送那道高大的身影进门,律师回忆起他的当事人今天朝他喷的一身口水:“他们逼供!特别是有个个子高的,长得像钟馗,吓死人了,说话跟刀子似的,我要报警抓他们!”
  刚才他留神看了下,长得凶是凶了点,但不知道哪里像钟馗,瞧着挺英俊的,看起来很年轻,年纪轻轻坐上这个位置,想也不是什么善人,要么身后有人,要么手段了得,这人的气质带着股和岁数不相符的肃杀气,因此他更偏向后者猜测。
  不过手腕再硬也到底是年轻人,这人官衔不小,脾气也不小,互相盯几眼都要礼尚往来。
  律师收回视线,丛风丢下的那支烟被折了一道,躺在一片焦黑的烟灰里。他又想脾气大也是人之常情,见完这么难以沟通的当事人,任谁也不会心情好。
  被人认定手段狠辣的丛风此时正闷气往楼里走,拿着手机批阅奏折。方与宣写了篇小学生作文给他,详细描写了去程路上的风景、心情,附带午饭发票一张,这图都糊了,像是发给领导顺手转发一份给他。
  没指望方与宣能把恋爱谈得像模像样。他们情况太特殊,热恋期压根不存在,上辈子还没等热起来,人就凉了,这辈子再拿微波炉回温,就是加热两盘已经炒熟了的菜。
  早都炒熟了,演不来你推我拉的暧昧戏码,微信里除了问买不买菜就是有没有邮件,挑不出什么缱绻的情话。
  没经历过磨合期就在一起,磨合的苦只能现在吃。方与宣太独立了,他没有分享酸甜苦辣的习惯,表达在意的方式是关心爱人的酸甜苦辣,这是他做习惯了的事,难改。
  丛风不要求方与宣立刻改掉,可又实在忍受不了,他对情感的需求很高,现代社会同性间没有婚姻做束缚,他需要对方清晰明白且频繁的示爱,以此获得家庭的归属感。
  丛风调侃他:为难你打这么多字。
  方与宣却说:不为难。
  短短三个字看得人心痒痒。
  保持这种小作文式交流两天,俩人可算摸到门道,不知谁先开了窍,开始发语音。
  一条语音有时只有一句话,短短几个字,可听觉带来的感官刺激比冷冰冰的文字要强烈得多。
  分别的第二天晚上,丛风发过去一张照片,图上是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脸,像小孩子的笔触。
  方与宣发语音问:“谁画的,这线条怎么像出自您之手?”
  丛风笑了,他放下手机,用拇指蹭蹭门上的笑脸。这么多年,墨迹干透,早都渗入木头里,擦不掉了。
  “小风,收出来的东西放箱子里,一个不够楼下还有。”丛父在书房外对他说。
  丛风应了一声,推开面前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