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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枳不信邪,单一本书册而已,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后劲。
  今夜,孟枳又一次翻开第一页。
  指腹一点一点挪开字迹,孟枳屏住呼吸,专注看着那首诗。
  〈塘中游鱼戏。〉
  〈一尾探前,一尾颤游。〉
  〈尔吾〉
  〈浅食。〉
  〈水起鳞荡。〉
  如此露骨直白,取的名却叫《品鱼》,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单纯吃鱼呢。
  孟枳摸了把脸,做足心理准备,勉勉强强翻到第二页。
  看清画面内容时,孟枳瞳一颤,不争气又喷出鼻血往后一仰。
  这也没说第二页就是活灵活现的半解衣衫鱼尾图啊!
  孟枳做足了看字的准备,完全没想到还有图画,热气一冲脑,人不争气晕了。
  紧闭的窗户被一只手推开,水玉君大半夜的挨了两肘,越想越气,追过来报复了。
  本来就当过孟枳的替身,这会半夜又挨了两肘,再一瞧孟枳的脸,火气瞬间高涨。
  水玉君这一来得赶巧,孟枳晕倒在床,被褥之上还有本半敞的书页。
  因为窗户的打开,一阵风吹动书页,书页翻转。
  水玉君无意一瞥,看清画面内容时猛然睁大了眼。
  〈莲、叶〉
  〈一莲盛,一莲绽,景美宜人。〉
  〈双莲并蒂长,一叶荷缀中。〉
  〈一探荷叶尖,二探荷叶茎,三探荷叶盛水,四探荷花绽开。〉
  〈莲美,荷更甚。〉
  水玉君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再次看去。
  字是实实在在的,配图也是实实在在的。
  不是?孟枳从哪搞来的优美诗歌大集?!
  一看就不健康,没收!
  水玉君生气,立刻捡起画册揣入自个袖子里,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孟枳一睁眼天塌了,本子刚坚持到第二页,一觉睡醒就不见了。
  谁拿的不言而喻,孟枳木着脸,日日去水惑族肘击水玉君。
  两张臭脸挨一起,你像我来我似你,倒有几分双莲模样。
  孟枳这张脸,水玉君是无法直视了。
  谁啊,谁脑子有病写一首代入感如此之强的秽诗!
  孟枳狂肘水玉君,快点,还给我!
  水玉君木着脸,我是为了你好。
  孟枳不让步,还给我。
  水玉君继续,那我告诉叶行舟,你半夜看秽诗。
  孟枳盯着水玉君三秒,同款木脸。
  叶行舟和我天下第一好,你一把年纪又不重要,就算你告诉他,他也不会听你的。
  水玉君瞥了孟枳一眼,什么也没说背着手走开了。
  当夜,水惑族又闹水鬼了。
  大半夜的,开水壶烧开声一阵接一阵。
  孟枳一句不重要,一句一把年纪,直戳心窝子,水玉君白日走得很轻松,实则夜晚哭声一声比一声大。
  哪有侄子这么说舅舅的!
  哪有舅舅当侄子替身的!
  水玉君窝囊就算了,再一听叶行舟和孟枳天下第一好,更窝囊了。
  不要啊,他只是年长,不代表有代沟啊!
  水玉君边哭边往嘴里狂塞美容丹养脸。
  一想养好的脸和孟枳七分像,水玉君哭得更厉害了。
  孟枳虽然没要回画册,但打嘴炮赢了啊。
  小时候水玉君狂揍孟枳,现在轮到孟枳狂捅水玉君心窝子。
  孟枳小手一背,走往衍天宗,几步没出头,脑袋挨了一巴掌。
  老祖宗孟立竹跟鬼似的出现在身后。
  孟枳生气,看着这张陌生的脸语气不爽,你谁啊?
  孟立竹:你祖宗。
  孟枳:我还是你祖宗呢。
  话音刚落,一道天雷落,孟枳差点被劈,这回孟枳相信这是真祖宗了。
  水月镜开了。孟立竹道,去晚你可见不到那后生。
  孟枳当即拔腿狂冲入宗,彼时水月镜画面刚开。
  孟枳见到一头短发的叶行舟,和身侧熟悉的人。
  叶行舟身后,是绽开的烟花,与红色的围巾相衬,色彩交叠,亮得晃眼。
  孟枳一愣,抬脚靠近。
  然后,他指着云轻凡的卷发,笑出了声。
  任妄烛你居然是个卷毛哈哈哈!
  眼底闪烁的泪花有了掩饰,此番一落,成了开心的泪。
  真好。
  大家,都还活着。
  第517章 番外:春江回温,水暖宜景
  没遇到叶行舟以前,左春回有个牛哄哄的外号叫那谁。
  客栈人多,掌柜张嘴就那谁快去点单,吃饭的客人手一挥,张嘴就是那谁收拾桌子。
  客栈就两个工,使唤来使唤去,忙得脚不沾地,夜里睡觉梦里都还会重复白日的活。
  这样的日子,左春回从七岁做到了十二。
  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左春回是跟随家人逃荒来的。
  家人都走散了,就掌柜赏左春回一碗饭吃,给活计干。
  左春回也不抱怨,因为每次收客人走后的饭碗时,总会有些剩的他能吃。
  有吃的有睡处,还可以加餐,忙归忙点,但还活着。
  活着就有盼头。
  十二这年,左春回个子开始拔高,即便粗布麻衣,也越来越遮不住优越的五官。
  左春回那时正端着汤盅,那桌客人迟迟不让上菜,有意为难那般,还伸出了咸猪手。
  汤盅边缘很烫,左春回一直端着,还要躲闪,掌柜眼睛跟瞎了似的也不吭声。
  指腹被烫起水泡,汤盅果然脱手而落。
  彼时,一把剑凌空飞来。
  稳稳托住汤盅,置放于桌面。
  客人顿时叫嚣为难,左春回被推倒在地,他的眼睛,却透过缝隙,看到门口进来的人。
  相似的年岁,对方一身仙气,白衣着身,金枝玉叶。
  那眼看来,左春回狼狈躲开了视线。
  那时,是他第一次见叶行舟。
  客人恼羞成怒,眼看事情闹大,掌柜才吭声拦人,左春回得以脱身。
  这一次的为难,让左春回开始讨厌这张脸。
  讨日子活着本已是困难,过度出众的脸就是最大的拦路石。
  左春回起了毁掉这张脸的想法,他盯着客人看了很久。
  厨房有刀,比起毁容伤害自己,先刀客人似乎更值。
  就在这时,一张脸贴面。
  左春回对上那双干净的瞳仁一愣,身体下意识后退两步,差点撞到桌子。
  叶行舟歪头,将左春回的紧张收入眼底,他却没有露出嘲笑,而是好奇。
  你什么时候忙完?他问道。
  不是好奇吃的,是好奇左春回这个人。
  左春回呆愣愣的回答,客人走光。
  叶行舟哦一声,那我等你。
  说完,叶行舟就走出门外了。
  后半天的忙碌左春回一直在分神,时不时就看向门外,叶行舟就坐在屋檐下,手拿着匕首在削木块。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突然又等他,左春回晃了晃脑子,一时以为是做梦。
  最先咸猪手的客人喝完汤盅就走了,出门摔了个大跟头,掉了一口牙。
  左春回再次看向叶行舟,叶行舟却冲他一笑。
  天彻底黑下时,左春回揉着酸痛的胳膊,终于松了一口气。
  掌柜已经歇下了,或许是补偿白日的委屈,晚饭多给了左春回两颗丸子。
  左春回没吃,他把晚饭剩下的两颗丸子揣进口袋里。
  本以为这么晚,叶行舟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左春回溜出客栈,再次见到了屋檐下等待的人。
  月色朦胧,他的眉眼如清风拂面。
  左春回抿唇,一时没有掏出口袋里的丸子。
  他怕,叶行舟嫌脏。
  没想到叶行舟先递过来一根丑得不成样的小木棍。(85章)
  叶行舟真诚道,我瞧你喜欢木簪,顺手给你削了根。
  
  那是喜欢木簪吗?
  那是没钱买发带,整天忙碌又没时间,只能顺手掰树枝挽发。
  该说叶行舟是烟火气少,还是脑壳有包?
  顺手掰的树枝都比叶行舟削的木簪好看。
  左春回看着发簪,在叶行舟注视下迟疑接过。
  叶行舟交朋友的方法别出一致,真诚归真诚,就是烟火气太少。
  叶行舟问他,你可有做过预知梦?
  左春回不解,但还是点头。
  他很少做梦,但每一个梦都是未来精准的预知。
  当年与家人分散,便是做梦预知了死亡,所以左春回一直没去找。
  这就对了。叶行舟道,我师尊让我带你回宗,饭管够,钱管够,不用干苦力活。
  这时候的叶行舟,说话直白,生活经验少得可怜,脑子缺根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