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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书院 > 综合其它 > 最后一封信 > 第54章
  
  工地老板撇了撇嘴,接过助理手中文件夹:“我就知道你们不认,这是那瓶酒的鉴定报告,上面的DNA和平卫东完全吻合,都拿去看看。”
  “平卫东自己喝酒摔死了,在法律上,不属于法定赔偿范围。出于人道主义给予你们二十万块钱作为补偿,已经算仁至义尽,若你们还不懂见好就收,可以和我方律师谈,当然,你们也可以向法院提交诉讼。”
  对方人证物证具在,就算报警,目前情况对他们也没什么益处。听工地老板的意思,他不怕打官司,司法讲的是证据,程序和规则,光有理无法胜诉,况且平卫东喝了酒,他们也没理。
  打官司是长久战,耗时耗力还耗钱,万一败诉,二十万块钱怕是都捞不着。
  杨桂香婶子家女儿上过大学,她捏着鉴定报告单,同杨桂香咕哝了句:“堂妹,这报告看上去不像假的,要不......算了吧?官司我们打不起。”
  她见杨桂香迟迟拿不定主意,转头好声好气对工地老板道:“老板,您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我妹刚死了丈夫,孩子用钱地方又多,再没点钱傍身,日子可咋过啊。您家大业大的,就当是可怜可怜他们,再添点?”
  工地老板表情没有一丝松动,严防死守:“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他将黑色皮包里的二十万现金推到会议桌中间:“没问题的话,我让助理带你们去找会计走个流程把钱领走。”
  杨桂香不甘心,但她没其他法子,揪着自己心口,倒在亲戚怀里哭:“我的命好苦啊!早就告诫过他别喝酒,这下好了,死在酒上了。”
  “你个酒蒙子,睁开眼看看,你的命只值二十万!”
  平卫东葬礼来的人并不多,杨桂香没有大操大办,非常简化。
  灵堂里,杨桂香和平宇边烧纸钱边装模作样跪在那哭,平安披麻戴孝跪在门口。
  “诶,你们看那孩子,她爸死了到现在一滴眼泪都没掉。”
  “亲爹死了哭都不哭,白养这么些年了。”
  “不了解情况你们就别乱说,这孩子是平卫东跟她前妻生的,对她坏着呢。”
  “大姐,你咋知道的?”
  “我做了他们家十几年邻居了,家务活全是这孩子干,一不顺心动辄打骂。”
  “哎呦,真是造孽。”
  平安安静地听着闲言碎语,漠然看着面前的一切,丝毫没有情感波动。
  她为什么要哭?平卫东不值得她伤心。
  “接下来怎么打算?要不跟妈回家?可怜你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
  “当然得回,平卫东生前待我又不好,死了还给我留下烂摊子,倒了血霉了,跟着他一天福没享到。”
  平安来后院是想上厕所的,碰到杨桂香母女,干脆躲起来听墙角。
  “也好,回去妈给你相看个更好的。”老太太左右看了看,声音压低了说,“不过这二十万是不是还有平安那丫头一份?毕竟遗产继承人第一顺位就是配偶和子女。”
  “就这点都不够用到小宇上大学的,这是平卫东欠我们娘俩的,平安有什么资格跟我抢?”
  “你就不怕她闹?”
  “她敢!”杨桂香翻了个白眼,“没爹没妈的野孩子,能掀起什么浪来?”
  平安不由攥紧垂在身侧的手,指骨微微泛白。
  从平卫东身死到料理完后事统共就用了三天,连选墓地,杨桂香都挑价格最便宜的草草了事。
  “小宇快点收拾,你二舅在楼下等我们呢。”
  “嗯。”
  推着行李箱,背着大包小包出来的时候,平安正守在门口。
  “你们要走?”
  杨桂香呛她:“不走难道要我这个继母养你一辈子啊?”
  “那个钱......”
  “钱你就甭想了,我一分都不会给你。”杨桂香冷哼,声音高昂,“再说这钱早就被我交给娘家,你找不到的。”
  平安缄默几秒,轻抬起一双眼睛来,嗓音平静:“钱拿走可以,这套房子留给我,永远不许打它的主意。”
  “给你给你。”杨桂香轻蔑地冷笑,“你妈的房子你想要拿去好了,这破房子我也不稀罕。”
  提到秦月,杨桂香不怀好意地晲了她一眼:“想必你妈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吧?她啊,是因你而死的。”
  平安骤然收缩眼瞳,声线微哑:“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具体我怎么知道?”杨桂香甩开她的手,“你爸只说她是被你害死的。”
  杨桂香刻薄地讥讽:“我要是你妈,有你这样害人精女儿,当初就该把你掐死!”
  随后,撞开她的肩膀带着平宇快步走了。
  风把门吹上的那下声音很大,震的平安心窝直颤
  。
  震的她快站立不住。
  第49章 一封信
  杨桂香走后第二天,平安收到了拆迁通知。
  前两年就有人说这片要拆迁,只是一直没个准信,这回是彻底要拆了。
  听闻有个闽南的老板看中了这块地,其实就算不拆迁,平安也是要卖的,她上大学急需用钱。
  不过卖是卖不了多少钱的,甚至没人愿意买,毕竟老城区,房子也是老破小,容易让人担心安全问题。
  但拆迁就不一样了,不仅能帮平安省事,还能很快得到一笔拆迁费。
  平安翻箱倒笼找出房产证,才知道上面原来只有她母亲秦月一个人的名字。
  当年,厂里看在优秀职工外公的份上给了他们这套房,外公就把房子作为嫁妆转送秦月。
  婚前,平卫东为了立好女婿好丈夫人设,没有厚着脸皮要求房产证写他名。后来感情破裂,秦月提出离婚,平卫东死活不肯,就怕净身出户,秦月当时说只要他们离婚,她就把房子过户给平卫东。
  离婚后,还没来得及过户,秦月就出车祸去世了。
  既然这套房子完全属于秦月,那么平安作为遗产唯一继承人,拿这个拆迁款是理所当然的。
  “小姑娘,你们家同意拆迁吗?”
  “同意。”
  “那你怎么就自己来了?家里大人呢?”
  平安望着拆迁办的人,说:“都没了,剩我一个了。”
  拆迁办的人微微一愣:“啊这......”
  来拆迁办商量拆迁的不只平安一个,有人开口替她说话:“领导,她家住我家隔壁楼,这孩子从小没了妈,父亲前些日子也去世了,后妈带着弟弟跑了,就她一个了。”
  闻言,拆迁办的人眼里多了丝怜悯:“房产证你带了吗?”
  平安该带的不该带的都带来了,房产证,户口簿,身份证,死亡证明。
  “都带了,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妈名字,她只有我一个孩子。”
  拆迁办的人看了眼房产证,又扫了眼平安身份证:“你还没成年啊。”
  “7月份成年。”
  “现在是通知阶段,拆迁款得动工的时候才能拿到。”拆迁办的人想了想,点了下头,“也行,估摸着那时候你该成年了。”
  “大概什么时候能拆?”她怕上大学之前拿不到钱。
  “这个要等上面通知,应该不会太晚。那就这样,之后我们会派工作人员上门登记房屋面积,结构,户口情况,这些能直接影响补偿,麻烦你多多配合。”
  “一定配合。”
  处理完这些事,平安立即回到学校,高考这个节骨眼上,她却请了好几天假。
  程望特地找同学调换了值日时间,他走到清理花圃杂草的平安身边:“你还好吗?”
  那天她着急忙慌跑出去再也没回来,他就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上问她,她一句也没回复,直到今天看见平安回来上课,他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才安定下来。
  “好着呢。”平安除草的动作顿了下,她站起身,扯了下唇,直接了当道,“我爸死了。”
  程望先是一呆,随后反应过来问:“难过吗?”
  平安噗嗤一笑:“怎么谁都问我难不难过。”
  倏地,她敛去笑意,迎着风抬眸凝视程望:“不难过,一点都不,只是以后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你不会一个人的。”程望一脸真诚说,“遇到困难来找我。”
  宛然轻笑,平安感激道:“还好有你。”
  平安去书店买了本新的教辅书,想把这几天的习题量都补回来。
  她刚从书店出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她面前,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士,眉目清疏,五官是无可挑剔的俊朗,薄唇勾着若有似无的笑,阳光里,谦和又温润。
  只是长的这样周正的人,却有着一头与他外貌不相符的白发,很扎眼,让人无法忽视。
  林显宗朝平安走过来,唤了她一声:“平安。”
  平安怔住,眨了眨眼睛,警惕地往后退一步:“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叔叔,我不认识你。”
  林显宗摇了摇头,温声纠正她:“平安,你该喊我一声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