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拿了王庭的王,以及权臣萧氏。他们斗得厉害,已经被一网打尽。
我们是偷袭,不到二百人,伪装海商队,直接混进了他们王庭。”萧怀沣说。
骆宁:“……”
“估计等市井听到消息,得一两日之后。边军会接收战俘,另有些刺头可能不服气。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他们会处理的。”萧怀沣道,“这趟算我继位后第一次亲征。”
骆宁笑起来。
“亲征不是应该大张旗鼓、声势浩大吗?”她问。
萧怀沣:“赢了就行。这声势,可以慢慢造。谁知道当时战况如何?便说尸山血海,百姓与朝臣也是相信的。”
骆宁又笑起来。
她把头埋在他颈项间,紧紧贴着他:“恭喜你,怀沣。”
“阿宁,回家吗?”他的手搭在她后背,抚摸着她凉滑肌肤与青丝,低声问她。
骆宁:“好。”
又翻旧账,“你为何不来寻我?若我不出去找你,你是否还要先走?”
萧怀沣勾起她的下颌:“怕你没住够,不情愿。”
所以,送一盏花灯。
等她走出来。
等她靠近。
他答应过她,绝不逼迫。只要她高兴。
她仓惶追出去,已经向他表明,他的思念皆有承载之所。
“现在还怕吗?”骆宁问。
萧怀沣吻住了她的唇。
又折腾一回。
骆宁这次真累了,简单擦洗后依偎着他睡熟。
她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萧怀沣可能是感受到了她的呼吸与心跳,这次的梦就沉了。他中途隐约醒了一次,瞧着她熟睡,便又睡着了。
待醒过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骆宁先起来,洗漱更衣;又拿了一套他的衣裳过来,对他说:“这是我离京时候,特意放在箱笼底下的两套你的衣裳。”
怕很想他。
怕思念太过于蚀骨,无法寄托,悄悄带了两套他的衣裳鞋袜过来。
而后,他给她寄了很多家书。
那些书信,把她的思念全部托住了。
萧怀沣看着这些衣裳,表情变得无比柔和:“还没有旧。”
“好好收起来的,当然没旧。”骆宁说。
她帮衬他更衣。
丫鬟把洗漱的水端在门口,骆宁亲自接进了里卧。
待他洗漱完,她又为他束发。
动作显得生疏,不过倒也没忘记,稍微花了点时间,替他梳了一个很规整的发髻。
待她忙好,萧怀沣没起身,而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骆宁懂他的意思,任由他握着,顺势坐到了他腿上。
第492章 回程
满室阳光,光线明亮。
萧怀沣细细看她。
两年多不见,时刻有她消息,自以为思念蚀骨。直到她落在他怀里,骨子里啃噬的滋味,难以抵挡。
萧怀沣自负坚韧,但他想,他再也不要与她分离,再也不想吃这份相思之苦了。
“阿宁,你比从前更美丽了。”他说。
他画了很多她的画像。
选了极好的,制作大灯笼,千里迢迢送给她。
饶是笔锋再优越,也无法勾勒她血肉。
在她的呼吸、她的眼波流转面前,最梦幻的梦境都黯然失色。
“这两年很少操心,过很简单的日子。”骆宁笑道。
“阿宁……”
骆宁打断了他:“我想回去的。这段日子总在想这件事,一直盼着有个合适机会写信给你,叫你派人来接我。”
“当真?”他黑眸幽静,情绪深深按下去,可微微泛起的涟漪,还是泄露狂喜的一角。
骆宁点点头:“这是心里话。”
她同萧怀沣说,她的过往太累。
母后去世后,骆宁像是受了一场重伤。她似从战场上下来,伤痕累累,满身疲倦。
她的灵魂一直在汩汩流血。
她要一段很清净悠闲的日子,躲起来疗伤。
萧怀沣没有勉强她,而是任由她到了韶阳。
这两年的时光,骆宁似埋在土里的半截树桩:根须发达了、树干也冒出了新芽。
况且,时光里也证明了很多事。
骆宁知道,宫里没有进新的人。哪怕陆丞相那么逼迫,他的女儿也只是进了慎独司,没有成为萧怀沣的宫妃。
他把朝政理清楚了,他也把自己的心弄明白了。
骆宁看到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前途。
这些都非常重要。
他们不仅是年少夫妻,有过潜邸同生共死的过往,他们还有彼此信任的前途。
萧怀沣放开了她的手,轻轻抚摸她面颊:“你现在都愈合了吗?”
“还强壮了。”骆宁笑道。
萧怀沣又吻她。
好半晌,他们俩才从里卧出来。
蔺昭、秋兰等人都在明堂候着,瞧见了他们俩,秋兰先跪了下去。
其他人跟着也跪了。
她们待要出声,骆宁便说:“不必多礼,也不要声张。等回宫之后再说吧。”
萧怀沣颔首,叫她们都起身。
骆宁与他出门了,去祭拜母后。
蔺昭跟着;总管事孙乾派了几个人,另有萧怀沣自己带过来的暗卫,去了母后的墓地。
秋华等人围着秋兰。
“咱们要回去了吗?”秋华问。
秋兰:“应该是了。”
“库房东西都收拾好了。”桃叶说,“夫人早就吩咐咱们收拾了,她知晓圣上要来?”
“应该知道。圣上总有书信给夫人。”秋兰说。
秋华则问:“要把圣上来的事,告诉公主吗?”
“自然要说的。”秋兰道,“你去说一声。”
几个人没觉得多慌。
皇帝是怎样的,她们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萧怀沣依旧是她们家王爷。
王爷虽然冷酷、寡言,可他从不打骂王妃的下人。
骆宁与萧怀沣到了墓地,守陵的人递上香和纸,骆宁与萧怀沣跪在墓前。
“这地方风水不错。”萧怀沣道。
骆宁说:“母后应该很喜欢。我这两年只梦到过她两次,每次梦境都特别安宁。”
“她会托梦给你。”萧怀沣说,“我一次也没有梦到过她。”
“这样也好。我们不牵挂她,她就顺利投胎转世去了。”骆宁说。
萧怀沣:“希望她投个好胎。”
他烧了纸钱,又给母后磕了头。
夫妻俩站在墓前,俯瞰整个山林,萧怀沣便说,不仅仅风水好,景色也好。
骆宁被这样的山水滋养着,格外妩媚,比在京城的时候更灼耀三分。她本就是极好的容貌。
萧怀沣第一次见她,她气色很差,衣着也朴素,他便觉得她美丽。那样质朴的衣衫、满面愁容,也无法遮掩她的华采。
他握住了骆宁的手。
骆宁:“咱们等南诏国的事完回去,还是过几日就走?”
“阿宁,朝廷……”
“那我们三日后出发。我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直接搬到船上即可。”骆宁道。
萧怀沣揽了她的肩头,将她抱在怀里:“再过些年,等诸事落定,咱们还来这里看母后。”
“好。”
三日后,后半夜骆宁的府邸搬迁,东西陆陆续续运去了码头;所有人都跟着回去,包括长缨大将军。
崔正澜来码头送行。
“……待朕回到京城,封你的诏书很快就到。”萧怀沣说,“往后,南诏府就交给你了。朕会封你为南诏大将军。”
崔正澜跪下行礼:“多谢陛下。”
骆宁也说:“母后这里,逢年过节要来烧纸。”
崔正澜再次应是。
她舍不得。
舍不得骆宁和长缨大将军,也舍不得公主、顾湛、蔺昭和秋兰秋华等人。
甚至对她哥,也生出了两分不舍之情——附赠的,便宜他了。
船队出发。
这天,韶阳才听说临近的南诏国王庭被灭了。
为何被灭、怎么灭的,人人好奇。
“听说没有交朝贡!”
“如此大事,他们也敢敷衍?真是活该。”
挑衅天国新君的威信,必然要灭他们,免得其他属国学样。
天朝周边,有十几个属国,其中不乏兵力强壮、令人头疼的。一旦天朝微弱,立马就会引来觊觎。
韶阳百姓听闻灭了南诏国,但具体情况如何,却又不太清楚;又听说余孽作乱,发生了一场冲突,又有两个村寨被毁。
余孽很快被剿灭,而后呢?
韶阳城里逐渐有些不安。
正如骆宁所预料,一旦有了危机,首当其冲的是粮价。
韶阳粮价波动。
粮食不同于其他商品,它价格上涨,就会导致买不起粮的人饿死;粮价波动,往往就是一场动乱的开端。
然而,韶阳知府似乎早有预见,放出大批量的粮食,把波动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