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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书院 > 综合其它 > 一人成圈,姻缘有二 > 第15章
  “谁吵架了。”
  结果似乎是意外地说中了。
  以前,杜循说林萧的时候,兰渊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
  而此刻,兰渊也很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好了,别闹脾气,杜姑娘现在怎样?”
  “还好。”
  林萧微笑说:“那就好。”
  兰渊在外面转了许久后才回去。
  这天之后,两人的关系微妙起来,或者说,兰渊有些不太安分。
  以前一起吃饭的时候,偶尔手背碰到手背,手指碰到手指,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如今只要碰到杜循的手,兰渊就能心如擂鼓。
  其实她早该注意到,第一次见到杜循后,她就对杜循有种天然的好感。
  杜循也是如此,否则她不会愿意接近兰渊。
  后来兰渊躺在床上,有些苦恼。
  她在想,她的人生要是惨一点,也许就有资格做那个从小泥坑里爬出来,背上全是泥点子,对着杜循笑的人。
  “诶,我的人生为何就这么不够惨呢?”
  兰渊想来想去,最后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杜循爱的人是陈白安。
  这让兰渊丧气,可她并不死心,绕着杜循的小动作愈发地多。
  某天,也不知道是谁在冬日里放风筝,东西还落在了她们的院子里。杜循去捡那东西,恰好被回来的兰渊看见,兰渊当时就愣住了。
  她想起话本,话本里说,深闺中的小姐看着风筝,渴慕着的围墙外的风光。
  看来杜循是太寂寞了,是不甘于被困在院中的。
  于是兰渊径直把杜循拉去谷中游玩了一天,累到最后杜循什么话也不想说,而兰渊很满意自己的做法。
  后来每天早上起来后,兰渊还是照旧地画她夸张的妆容,但不同的是,以前她躲着杜循,现在却故意绕到杜循眼前,让她拽着自己去洗脸。
  杜循有些发愁地看着这个满脸都是水,站在那里闭着眼等她帮忙擦脸的姑娘,想了想,还是决定帮她。
  擦到一半后,杜循就把东西塞到兰渊手里,凶她道:“自己洗。”
  “看不见嘛。”
  对面的人理直气壮。
  久而久之地,杜循就是再愚钝,都知道了兰渊的那点小心思。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过下去,等着明年开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一直过到平盛六年二月的时候。
  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兰渊却接了个任务,出了消云门。
  兰渊人不在家里,这十几天中杜循却真切地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因为,兰渊做了很多的安排。
  那些想趁机欺负杜循的人后来总是不了了之,没了动静,有时杜循出一趟门,就会忽然有一堆门派中的小师妹围过来,簇拥着她走路,戒备严防。
  只是即使这保护的措施做得这么好,也难免有漏网之鱼。
  这天晚上,杜循一个人出来想看看月色,看到的则是一个青年。
  那个青年看上去有些脸熟,等他开口,叫了一声“杜姑娘”,杜循就想起来了,这是之前来找过陈白安的师兄。
  师兄说文裳把陈白安的尸首送到师父面前,简直就是挑衅,不顾师父曾救她一命之情——看来文裳觉得她把尸体送回去是感恩之举,不过只有她一人这样想而已。
  “杜姑娘,我们找了好久才知道你被困在这里。你不要害怕,我这就带你走!”
  杜循本来应该立刻回答他,甚至连行李都不收拾地和他走。
  但是杜循迟疑了一下,然后在那青年困惑的目光中返身进屋,取出了一包什么东西。
  那是上次醉酒喝了一点药后,杜循偷偷留下的药渣。
  “能否麻烦你……帮我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20章 何当共剪西窗烛(9)
  除夕那天晚上,门主派人来请杜循去一块儿吃饭,杜循推脱掉,说自己身体不适。等天黑了,她带着备好的纸钱,去偏僻处烧掉。
  这其实是她第一次为陈白安烧纸。
  以前杜循的心底里还是存着一些侥幸的。因为没有见到陈白安的尸体,她便会猜想,猜大约陈白安是受了重伤,正在她师父那里勉强地活着——总之,还活着。
  可是那天见到了陈白安的师兄以后,杜循的这点念头就完全没有了。
  陈白安死了。
  杜循蹲在烧起的火堆旁,感到很暖,亦感到非常地冷。
  燃烧着的纸钱堆中窜出黑色的小纸屑,被风送着旋转着向上,向到很高很黑的夜空中去,看上去竟有些绮丽。
  她一直呆到鞭炮声四起的时候才回去。杜循提着空的篮子,闷着头走路,心不在焉地伸手,拉开了门。
  杜循刚一拉开院门,就感到自己的背上贴了只温热的手。接着,那只手绕到了她的腰间,揽着她进了院子。
  杜循在门被关上的声音中错愕地回头,看见的是本不应该出现的兰渊的脸。
  等两人站定了,对望着彼此,她们都心里沉了一下。
  兰渊闻到了什么东西烧过后的气味,并看到了杜循肩上落下的点点的黑色纸屑。
  杜循闻到了兰渊身上很重的铁锈的味道,还看到了她罩着的棉衣上新染的血渍。
  最后是杜循先开了口:“把衣服脱了,进来吃饭。”
  屋里的火很旺,两人除去外衫后披件小棉衣对坐着,并不会冷。这下,屋子里总算是没有那两种味道,只有很淡的饭菜的香气。
  “我是偷偷回来的。换做以前,我今晚得去门主那里。但是今天就算了,我陪你。”
  杜循盯着碟子里被兰渊扒拉走一半的黄豆芽,握着筷子,没说话也没动弹。
  而兰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了会儿后反应过来,赶紧把自己扒拉走的黄豆芽又给拨回去:
  “我知道你没备我的饭,不吃也行,我就在这儿睡一晚。”
  这本来是兰渊的家,但现在,好像这里的主人反而是杜循了。
  杜循提起筷子夹别的菜,简短地道:
  “吃。”
  “哦。”
  此刻到了新年,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地炸响,而她们两个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睡觉。
  第二日,兰渊起来得很早,还央求杜循帮她打扮一下,好让她漂漂亮亮地去见她那些同伴,嘚瑟一番。
  兰渊坐在凳子上看着铜镜,喋喋不休。她背后的杜循拿着木梳帮她理头发,歪着头听她说话。
  “她们没人帮着收拾,但是我呢,我是有的。”
  杜循在心里笑话了一下她幼稚,然后抬起头,目光无意地朝镜子里一望。
  这一望,正好看见兰渊大早上那有些傻气的笑,干净纯粹得像还在半空中飘着的雪粒。
  杜循的手忽然就停了那么一下。
  然后她赶紧低头,继续做之前的事,而那双眼,再也不曾看过镜中。
  兰渊走了。
  她很忙,四月份的时候才算是回了消云门。她回来后,还有不少小师弟师妹热衷于拉着她去喝酒。
  杜循说姑娘家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在她准备又接着说出姑娘家该找个人嫁了的时候,兰渊及时地逃走,然后又很清醒地回来——她记着自己酒后会头疼的毛病,倒是不会多喝的。
  这天晚上,兰渊失策了,回来时不大清醒。杜循给她灌茶水喝,兰渊则玩起了两个茶杯。
  玩着玩着,她突然把一个茶杯塞杜循手里,然后自己捏着另一只杯子,眨巴着眼睛道:
  “我听他们说……我说要娶你的那天,喝酒的方式是错的诶。”
  说罢,兰渊握着杯子将自己的手腕绕过杜循的手腕,似新人饮交杯酒一般,以这样的姿势一仰脖,把杯子里的茶水喝掉,有些茶水还溢出来,顺着她的脖颈蜿蜒而下。
  干完这件事情以后,兰渊就趴在桌上,再也没了动静。
  杜循看着二人还交叠着的手腕,在心里凉凉地道:
  “这种直接上来便搞仪式的把戏,我早就对陈白安做过。”
  嘲笑够了兰渊以后,杜循凝视着自己手里的茶杯。
  很久过后,杜循猛地举起杯抿了一口茶水,接着,她丢下杯子,有些失神地坐在那里。
  四月。日子继续地过着,春天亦是到了。
  后来有一天,兰渊说她要负责护送一把剑,还说等送完了剑,她就回来送杜循,把她送到陈白安师父那里。
  在送剑前的一天,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兰渊又被人给灌了酒,回来后睡在床上,手腕上的白鹤图样都浮现了出来。
  杜循正守着兰渊,就看见忽然有个脸生的丫头来院子里,还端着碗药,说门主对兰渊今天喝酒的事很生气,但还是心疼她,让她赶快把药喝了。
  杜循扭过头,看着那碗里褐色的药汁,满脑子里都是那天晚上,师兄讲给她的话。
  剧毒。累积。毁灭。
  她手一抖,碗直接摔了下去,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