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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书院 > 综合其它 > 寡妇门前疯世子 > 寡妇门前疯世子 第98节
  林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猩红得几欲滴出血来,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声音似从胸腔里碾磨出来般,字字泣血:“你不该动她。”
  他猛地拔出匕首。
  赵夕妍满目震惊,口中连连呕出鲜血,身子软软倒了下去,眸光死死盯着林笙,满是不甘怨毒。
  城楼上下,瞬间哗然!
  “公主!”
  高台上的赵国侍卫们纷纷惊呼出声,疯了般朝着林笙扑去,“杀了他!为公主报仇!”
  无数赵国士兵大喊,声震云霄,纷纷抽刀。
  下一瞬,数十柄刀光齐齐落向林笙!
  林笙没有反抗,只是在侍卫们的刀砍下来之前,他猛地伸出手,竭尽全力,将容宁猛然推向扑来的穆琰。
  鲜血瞬间染红了林笙的月白长衫。
  鲜血喷洒间,他胸膛和肩背登时被乱刀砍穿,血雨飘飞,身子骤然摇摇欲坠。
  容宁跌入穆琰怀抱,心中一瞬剧痛,几乎失声尖叫,“林笙!”
  容宁凄厉哭喊,想要挣脱穆琰的怀抱,却被穆琰死死摁住。
  林笙倒在地上,口吐鲜血,面容苍白,双眼死死盯着容宁。
  他嘴唇微微嗡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容宁望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唇角颤抖,终究无力言声,只唇瓣微启,喉音涌动,做出一个无声口型:
  “我爱你。”
  容宁浑身猛然一震,泪水汹涌滚落,彻底崩溃,胸口撕裂般狞痛,心魂俱碎。
  下一瞬,穆琰猛然一声暴喝,双臂抱紧容宁,毫不犹豫地箍紧她纵身跃下城楼!
  风声猎猎,血色天幕之下,两人如坠深渊。
  危急间,数道黑影自城下飞身而起,枭安、枭宁率一众暗卫以血肉之躯拦在二人之前,硬生生挡下无数刀戟,护着他们平安落地。
  穆琰猛然落地,怀中容宁哭得声嘶力竭,泪水打湿他盔甲。
  她呜咽颤抖,目光呆滞地望着城楼上那已被乱刀分尸的林笙。
  高台血光滔天,林笙身首异处,眸光却仍死死追随着她,至死不闭。
  穆琰浑身杀气迸发,眸色彻底血红,抱紧容宁,声若雷霆,震裂天地:
  “给我杀!!”
  这一声暴喝直透云霄,震的敌军心胆俱裂。
  大军轰然齐应,杀声山呼海啸,疯了般冲撞向赵国城门!
  战场,彻底沦为血色炼狱。
  第114章 守护
  容宁再醒转时, 已然是三日之后。
  她皱眉,头痛欲裂,隐约还记得昏迷前的一切, 犹如风雨乱石,几乎要将她身心都碾压得支离破碎。
  城楼上的血光。
  赵夕妍的咆哮和笑声。
  林笙至死不肯闭眼的目光。
  都似烈火焚刀, 在她心口灼烫剜绞。
  那一瞬间, 她只觉天地一齐倾压翻倒下来,压的她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轰然沉入无尽黑暗, 再无知觉。
  她艰难睁开双眸, 眼前光线幽暗一片, 却仍刺得她一阵心悸。
  她缓缓眨动眼睫,才看清自己正躺在一张宽榻之上。
  榻帐垂着靛蓝色帘帐,隔绝了外头的喧嚣, 空气里泛着淡淡的苦艾药香, 与未散的血腥气混在一处, 连帐帘缝隙钻进来的风,都带着塞外沙尘的粗粝,仿佛还残留着战场的肃杀气息。
  她眸光转动, 朦胧间见榻边垂首坐着个妇人,青布衣裙,鬓边簪着支素银簪子, 正垂着眼阖眸养神, 手边还放着个温着汤药的锡壶。
  那妇人耳力灵,听见榻上有细微动静,倏地睁开眼。
  她一瞥见容宁醒了,顿时喜得眉梢都颤了, 忙不迭爬起身来,连声合掌作揖,口中念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唷!您总算是醒过来了!”
  她手忙脚乱,激动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直搓手,“世子爷急得跟什么似地,这几日里几乎片刻都不曾合眼,一直守着您。我得赶紧去报信儿,世子爷他一定欢喜坏了。”
  话音未落,她转身就要往外跑。容宁心口一紧,下意识出声唤住她,“哎!”
  妇人脚步一顿,回头望她。
  容宁挣扎着撑起身子,声音微哑,“......穆琰他......如今在何处?”
  妇人见她身子虚弱欲坠,赶紧趋前扶了她一把,“您晕了这几日,有所不知,世子爷他骁勇非常,那日率军破关斩将,攻破城门直杀入赵国都城,竟一路攻至皇宫之中。”
  她越说越激动,难掩钦佩敬服之色,“赵国皇帝吓得没了主意,亲自开了宫门出来投降,又是割了三座城池,又是许了年年上供,甘愿做咱们的属国,再不敢作乱了。世子爷这回,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啊!”
  她顿了顿,复又笑道:“您有所不知,您昏睡这三日里,世子爷衣不解带在帐里守了您两日两夜,眼都熬红了,连口整觉都没睡过。”
  “还是今早赵国使臣一再求见,听说是有什么最后的降书手续要办,他是主帅,有些事非他不可,几位大人好一阵劝,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世子爷临走前还千叮万嘱,命我们一定要守紧您,再不能出半点差池。”
  说到这,妇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忙不迭搓了搓手,“嗐,瞧我,又平白嚼了这好一阵儿,您等着,我这便去禀报世子爷,说您醒了。他必然是极欢喜的。”
  说罢,再不肯留,转身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大帐内霎时静寂了下来。
  容宁靠坐在软枕上,胸口起伏微乱,掌心无意识地抚向小腹。
  那里分明很平静,可她却总觉得有些隐隐作痛。
  她想起那青衣女子手中冷刃划破她肌肤时,她真切感受到,自己同腹中的小生命血脉相连的悸动。
  她轻轻蜷起手指,眸中浮起一层雾意。
  三日光阴,在她这里仿佛只是一瞬,好似只做了一场噩梦。
  可她真切的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林笙死前那一句“我爱你”,深深镌刻在她心底。
  她垂下头,双臂紧紧环住膝头,指甲深深掐进布料里。
  林笙那句无声的“我爱你”,还有他至死未闭的双眼,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心下闷痛得她浑身颤抖不已。
  容宁怔怔出神,忽听得帐外脚步急促,一只大手骤然掀开了帐帘。
  “宁儿!”
  穆琰疾步跑进来,盔甲尚未卸下,眉宇间疲惫至极,带着尚未褪尽的杀伐之气,却在望见她的那一瞬,乍然收敛,眸光急切炽烈,紧紧盯着她。
  他几乎是奔到榻前,俯身一把将她拥进怀里,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生怕她会忽然化作虚幻泡影,从自己眼前消失一般。
  “宁儿......”他颤声,低低唤她,宽厚大掌在她肩背手臂上一一抚过,似要确认她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安好无恙。
  “可有哪里痛?哪里难受么?......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让人立刻去做来。”
  他眸光灼灼,紧紧攥住她的手,眼底怜惜几乎要满溢出来。
  容宁怔怔望着他,唇瓣动了动,摇了摇头。
  她心神恍惚,望着他眼下青黑、胡茬冒出的憔悴模样,有心想出声安抚几句,腹中骤然传来一阵尖锐揪痛,似有无数细针扎进来,痛得她呼吸陡滞。
  她眉心一皱,低头看去,衣裙下殷红一片,鲜血正缓缓渗出。
  容宁瞳孔猛地收紧,手忙脚乱捂住小腹,唇上血色瞬间褪尽。
  穆琰的目光也跟着落在那抹刺目的血色上,关切面色瞬间惨白,先前的沉稳全然消失,他甚至忘了抬手扶她,只猛地转头朝帐外颤声暴喝:“传军医!快传军医!”
  外头侍从闻声,立刻应声飞奔而去。
  穆琰双手微颤,慌了神,乱了手脚,伸手想要将她扶正,自己反而险些跪倒。
  他额头青筋鼓起,眸中血丝密布,却仍温声极力稳住她:“别怕!宁儿别怕,不会有事的!”
  片刻间,军医气喘吁吁赶至,顾不得多行礼,立即上前,搭脉察看。
  帐内静得可怕,静得仿佛能清晰听见容宁急促的呼吸和穆琰那沉重又汹涌的心跳声。
  良久,军医放下手,躬身道:“世子请放心,胎息尚稳,并无大碍。”
  “那怎么会流血?”穆琰焦急发问。
  “夫人是因连日惊惧奔波,心绪起伏又大,惊惧忧思过重,气血虚亏,引得胎气不稳,故而见红。”
  军医拱手,“还请夫人静心安养,忌忧思劳累,调养一段时日,再用些安胎汤药,方可无恙。”
  穆琰神色稍缓,安抚似地握了握容宁肩头,盯着那军医,“当真么?”
  军医垂首笃定道:“下官敢以性命担保。”
  穆琰点头,“速去开方煎药来,若短什么药材,让枭宁即刻快马加鞭去买。”说着,他挥手让军医退下,又吩咐妇人替容宁洗漱更衣。
  那妇人赶紧上前,脚步放得极轻,一边温声安慰“夫人莫怕,有世子爷在呢”,一边小心翼翼避开小腹搀扶起容宁,伺候她用温水简单洗漱一番,换了件宽松柔软的素色衣裙,再轻轻扶她躺回铺着厚毡的榻上。
  穆琰也自去卸了冷硬甲胄,换了一袭深青便服。
  他亲自端着一碗热气袅袅的安胎药走过来,在榻沿坐定后,他执起汤匙轻轻舀了一勺,先低头用唇碰了碰药汁,轻轻吹凉些,再耐心一口口喂到她唇边。
  容宁轻抿了一口,唇齿间登时苦涩难当,忍不住别开脸去。
  “乖,多少喝一些。”他低声哄她,又舀了一勺送到她唇畔。
  容宁望着他低垂轻颤的睫毛,他眸光专注,望着她的眼神中尽是疼惜。
  她望着他,心口堵得厉害,半晌,终是低头就着他的手勉力喝下,眉头紧蹙。
  穆琰见她神情怅然,伸出手,温凉指腹轻轻抹去她唇角药渍,低声宽慰她,“没事的,我穆琰的儿子,自然随我,身体强健,不过些许风霜罢了,岂能伤他?”
  容宁抬眸凝他,忽而轻轻道:“......就不能是女儿吗?”
  她声音极轻,却令穆琰蓦然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