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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有飞路粉吗,老板?”西里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靠在壁炉旁,“我可以给你金加隆。”
  “一勺飞路粉只值两个西可,先生。”男人并未抬头,只是继续擦拭着手中发黑的酒杯,“并且容我遗憾地告诉你,先生,这里是酒吧,不是杂货店,所以——我并没有任何飞路粉。”
  西里斯在心中骂了一句脏话,他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过于莫名其妙。于是他面无表情地起身,面色冷淡,迈开被破洞牛仔裤包裹住的长腿,直直地往门口走。
  但在他推开发霉的木门之前,他还是问了老板最后一个问题。
  “这是哪里?现在我指的是位置。”
  “诺森伯兰郡,阿士顿市镇。”
  梅林的胡子啊,这个鬼地方在哪不好,为什么非要在诺森伯兰郡?
  沙菲克庄园距离阿士顿市镇只有几英里的距离,西里斯明白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于是他便开始唾弃起那个该死的幻影移形,早学一年会怎么样呢,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六年级的暑假才能学?
  梅林不作美,原本已经郁色的天空在此刻开始落下了淅淅沥沥的雨滴。西里斯对着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发誓——他真的只是走错路了。
  所以当他发觉之时,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沙菲克庄园附近。
  少年黑色的鬈发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轮廓分明的脸颊上——可就在他刚打算抬手给自己施一个防水咒时,身后突然传来的鞋底碾过草地的沙沙声。
  没有规律的脚步声逐渐放大,甚至欲要盖过了树叶被雨滴捶打发出的声响。
  几乎是下意识地,西里斯将自己变成了阿尼玛格斯形态。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当黑色的大狗看清了来人之后,他才开始无比庆幸自己的选择。
  一把雨伞伸到了黑犬的头顶上,阻隔了淅淅沥沥的雨水。西里斯抬起头,便久违地装进了一双翠绿色的眼睛——里面倒映着草地,倒映着诺森伯兰郡的夏雨,还有黑狗形态的他。
  这双眼睛的主人他再熟悉不过。
  是他最痛恨的、最厌恶的、最不可理喻的存在。
  可他的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猛烈跳动了起来。
  “你是在讨厌我吗?”
  “... ...”
  回应少女的是来自西里斯一点都不友善的低吠,他至始至终都认为莎菲克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就如同现在这般——她挥了挥魔杖,给混身湿漉漉的他来了一个烘干咒。
  真的是蠢到极致了,这么没警戒心的人是怎么考到年级前五的?她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的出现?她作为邪恶的斯莱特林应该有的警戒和狭隘的心眼呢?
  西里斯不耐地想道。
  但毛发变干燥之后的清爽感还是让西里斯不由自主地仰起了下巴,可更出乎他意料的来了——莎菲克忽然揉了一下他的毛发。
  突如其来的酥麻感从被少女触摸过的地方开始产生,宛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得快速,瞬间蔓延他的全身。
  而这种不安的燥热连同他的心脏一起,变成许许多多的蝴蝶,随着雨滴落入草地的滴答声响,烦闷地撞击他的胃部。
  于是西里斯对着她恶狠狠地大叫了几声后,便转身冲进了大雨里。
  因为他要是再不离开,他的尾巴就要控制不住地在该死的莎菲克面前摆动起来——她真是讨厌,总是能让他的心脏时常感受到在被蚂蚁噬咬的难受感。
  而西里斯在此刻并不能意识到的是,这种烦躁的感觉早已在他的心脏深处扎根,被他日日夜夜以为的怨恨浇灌,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他自己理所当然以为是“仇恨”的网。
  他将对她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归根与“仇恨”。他恨她的胆小懦弱,恨她不敢与她的家庭对抗,恨她喜爱黑魔法,恨她追随黑魔王。
  恨意愈演愈烈,只停留在短暂的现在并不能满足他喧嚣的内心。于是这种让他反胃的感情开始蔓延,渐渐浸透到许久之前她带给他所有的、开心的回忆。
  所以西里斯·布莱克开始恨1968年仲夏属于初见的刺眼烈阳,恨1971年伦敦落下的那一场大雪,恨1972年静谧月光下,那一双连星光都在此化开的翠绿色双眸,恨蜂蜜公爵车厘子味的软糖,恨那头缎带般柔软的金发,恨山茱萸和小苍兰的香气... ...
  以及,恨1970年冬天他送给她的圣诞礼物——那一株洁白的、被他施了不凋谢咒的洋桔梗。
  但是西里斯并没有完全跑远,他是想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的,可他却还是神使鬼差地逗留了下来——以至于连天色都渐晚了,他仍旧在莎菲克宅的附近徘徊着。
  他自己也不明白他这么做的行为动机是什么,就当他是想先观察一下敌情吧——观察一下这个和他弟弟一般愚蠢的、黑魔王的追求者,到底要干什么。
  但直到莎菲克发现他,并且问他的主人是不是叫西里斯·布莱克时,气氛又开始变得微妙了起来。
  ... ...她是有多蠢啊?他?他让只狗来找她报仇?
  “我和西里斯已经没办法继续成为朋友了。你看,你又不讨厌我,所以我们俩不如悄悄交个朋友?”
  好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她不能和他成为朋友不是她自己选择的么?现在又在这里假伤心什么?简直是虚伪至极的斯莱特林——
  但他内心所有的泄愤在一只纤细的手伸出时截然而止。
  原来雨已经停了。
  西里斯看着雨后浅淡的阳光抚摸过莎菲克白皙的皮肤,他又随着光芒的踪迹怔怔抬头,那双比绿宝石还清澈的眼眸闪烁着稀碎的光芒,于是他便在翠绿色中看见了一直黑狗呆愣住的影子。
  出于不知如何形容的本能,他把他的爪子轻轻搭在了莎菲克伸出的手上。
  从一只手和一只爪子交叠的那一刻往后,一切似乎又和从前没什么变化了。但是在现在,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是一只巨大的黑狗,而不是那个厌恶她到极点的西里斯·布莱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