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时候在想,如果他们真的有一个孩子就好。可下一秒,他又会快速否定这个想法,内心重新被偏执占据。
那天,云肆又烧起来了。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病了……”姜离记忆中,云肆的身体好得不得劲。她当初捅了一刀,他可是伤口还没好就能站在她面前威胁。
可现在,风一吹就倒了。
他却不要脸回道:“没有姐姐补身体,自然就弱了……”
…姜离不理他。
她其实有些内疚,怀疑是自己放的那个雪球,但不敢吱声。
在他们成婚第二个月,那个孩子的第四个月,孕状显露了。她的小腹不再平坦,有些微微的弧度。
明知这是假的,云肆还是觉得碍眼。
可为了讨她喜欢,云肆表现出一副喜爱十足的样子。甚至还要装作他真的存在,趴在她的肚子上去听他的存在……
他到底还是没想通,为何姜离这么喜欢孩子?
有阿风还不够么?
她若真想要孩子,他给她当孩子也未尝不可。
过了三个月,她乐意让他碰了。云肆像是一头饿狼一般,抱着她啃。
他只有宣示主权的欲望,和对那个孩子的嫉妒。
她呼吸凌乱,脑袋发昏,将他推开。云肆手放在她腰上,缠上,指尖游走。
他低头凑近,还要再亲。
“不……”姜离深吸一口气,“别亲我了……”
她浑身发软,无力瘫倒在榻上。
云肆见她喘息有些急促,一把含住她的耳垂,颈侧,锁骨……
细密绵长的吻扑在她的皮肤上,舌尖如蜻蜓点水般落下。
带着痒意。
那种欲罢不能的触感,令她有些烦躁,额上蒙了一层细汗。
空气中,潮湿温热,哪里都是湿答答的。
他的心急在动作中展示得淋漓尽致,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他的吻轻轻扫过她的心口,拇指轻推软肉。他记得,好像没这么大。
他正要俯身吻下,姜离惊恐:“别亲!”
满是惊慌的语气让他不由得一怔:“怎么了?”
“疼,胀。”确实疼,她穿衣服的时候都不敢碰到。这几天,疼得尤为厉害。
云肆沉思半晌,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孕蛊……
他盯着看了许久:“吸出来就不疼了……”
姜离还没反应过来,半信半疑。刚要开口,忽觉一阵温热……然后更肿了。
……
第66章
温香软玉入怀,朦胧醉梦。他爱不释手,只盼夜更长。
次日醒来,肿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绯痕。姜离心中欲骂,可确实如云肆所言不疼了……榻上一片混乱,她穿了衣服侍女便过来收拾了。
凝香瞥见姜离脖间红痕,忽然脸上一红低下头:“王……王后。”
姜离问道:“怎么了?”
“王上说他这两日不回来。”凝香如实禀报,可心却总想一些不该想的,“这两日请王后多看些苗疆古籍。”
她曾说过,想学苗疆蛊术。不承想,云肆竟还惦记着……
她应下:“知道了。”
她让凝香找了许多书,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蛊术,种蛊,养蛊,一堆繁琐流程。
里面有一句话,她记得很清楚:唯有苗疆血脉,方可练就蛊术。
她看了一下午,仿佛看到了自己诸多笑话……
当初她自信满满给云肆下的情蛊,其实功效只有一次。剩下的,都是云肆在陪她演戏罢了……
她从荼娘那本书上看到的,都是无稽之谈。
或者可以理解为,从头到尾,都是云肆在陪她玩游戏……
书中写到了上百种蛊术,和各种解法。【金蚕蛊】作为蛊虫之王,可解苗疆百蛊。
高阶蛊术需要高阶蛊虫,所以重要的不是如何使用蛊术,而是如何练就蛊术。
使用相应蛊术就会付出代价,比如云肆之前控制虫蛇杀人,就是耗费点精血。若要使用更加高级的【傀儡蛊】,那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长生蛊】是苗疆失传的蛊术,无人会用,也无人知道如何练蛊。
【情蛊】分为多种,每一种都有不同的功效:有的会蛊惑人心,控制男女之情。而有的是身体上的,可通过男欢女爱解蛊。
姜离看到此处,不免愣了一下……
这就是云肆当初给她下的情蛊了。
她正要翻下一页,凝香忽然开口:“王后,到时间了!”
姜离疑惑:“什么到时间了。”
“王上叮嘱过,要按时用饭。所以不管王后在做什么,到了时辰就要传膳。”凝香说完,侍女立马端着菜进来了。
不一会儿,一桌子的书就被菜肴替代。
姜离将书放下:“行,那我先用膳。”
她用了午膳,又陪阿风玩了一会儿。可就在她蹲下身子去摸阿风时,阿风的脖子上多了一根绳子。上面挂了一个银饰,刻了一个[风]字。
在阿风撒欢时,脖子上的云肆就会颠簸摇摆。
姜离笑着摸了摸阿风。
所以,他是接受阿风了吗?
她过上了从未想过的生活,她与一人成婚,养了一只狗,还孕育了一个孩子。
从前的抗拒,来源于惧怕。她怕好不容易依靠一个人,那个人转身就走了。
现在,只要她伸手,阿风的头就会凑过来。
她也确信,任她如何推拒,云肆都不会离开。
她本来是想继续看书的,可是看书哪有玩乐有趣。苗疆对于她而言,到底是新奇的。她带着阿风在集市上玩乐,甚至在外面住了一日才回家。
甚至,她还补了一觉才爬起来看书。
她打了个哈欠,头还未完全清醒,手指已经翻开了那本书。
她不是在看书,而是那纸上的字在往她眼里蹦。
苗疆情蛊,解法有三:一为,女子有孕可解。二为,男女欢好。三位,下蛊之人的血可解。
她视线往下,正要继续看去却猛然怔住……
苗疆情蛊?
她猛地清醒,连忙翻至上一页。
情蛊发作时,需要进行欢爱。可促情动,染情欲……三日一发作。
她指尖一颤,愣住。
女子有孕可解情蛊。
有孕,可解。
姜离一手抚上腹部,闭眼凝神。
她想起来了,云肆也说过,除非她有孕,不然无解。
云肆告诉她,她已有四个月身孕。那为何,当初的情蛊还能奏效。甚至在她告诉云肆说自己有孕的当天,情蛊还发作了。
她回想那日的反应,他的轻笑……回想过往,他对孩子一事的态度。
“姐姐记住了,不能喜欢别的孩子。”
“杀了他。”
“谁也不能和我分享姐姐。”
“姐姐听谁胡说的,怎么可能有孕……”
“由我们一起杀了他……”
……
姜离缓缓睁眼,胸腔像是迎来一道冲击。她不住地大口呼气,喘息……
她背后是冷的,却渗了一层汗珠,几乎要将衣服浸透。耳边像是有狂风呼啸,只能听到嗡鸣声。
她双手摸向小腹,陷入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手指合拢,将衣服抓在手中。
她在发抖……
她胸口有些刺痛,呼吸有些困难。
门外的响动隐约传来,她却仍陷在怔忡之中。直到云肆的声音再度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姐姐在看什么?”
他如同往常那样自然地从身后贴近,俯身将她圈进怀里。
姜离合上眼,试图在一片混沌中抓回几分清醒。
云肆瞥见她手边的书,语气不由得雀跃起来:“姐姐果然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那猜猜看,我要送你什么?”
他边说边亲昵地用下巴蹭她的颈侧,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
“云肆。”姜离忽然睁开双眼。
“嗯?”他话音一顿,敏锐地察觉到她声线里异样的冰冷。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旋即低笑:“怎么会?我有什么可瞒姐姐。”
姜离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他的手臂站起身。椅子向后划出刺耳的声响。
云肆强作镇定,仍笑着问:“怎么了?”
“不愧是苗疆的蛊王,”她嗤笑一声,笑声里却带着颤,“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说什么呢?”他笑容凝在脸上,仍不死心地向前一步。
“别碰我。”姜离向后撤去,仿佛躲避什么污秽之物。
她想质问、想嘶吼、想将一切砸碎,可最终,她只是用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他,所有汹涌的情绪都被压在死寂之下。
她想要质问,想要发脾气,想要同他大吵,可最后。她只是用那双眼睛望着他,什么话都不说。
云肆看着那双眼睛,是失望,是无奈,却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