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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书院 > 综合其它 > 昭昭风华 > 第66章
  
  荣亲王松了口,却一定要攀咬上萧承渊。
  亭外,微风拂过湖面,吹起涟漪阵阵。而沈昭华听着他们的机锋,冷汗湿透脊背,真正的风浪,此刻才刚刚开始酝酿。
  从荣亲王府出来,他俩面上都有些不悦,一路无话到了沈昭华府中。
  “我先回去了,无论如何,今日还是多谢你。”沈昭华开口告别。
  萧承渊却叫住了她,沈昭华有些不耐烦地蹙眉问道:“还有何事?”萧承渊下了马,走到她面前:“你既已与玉门盟达成合作,想必知道玉门盟盟主是谁?”
  沈昭华警惕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萧承渊并没有指望她会回答他,自顾自说道:“能在大靖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想必不是胡人,而能在漠北呼风唤雨,大行便利的汉人,想必你我都清楚是谁。”
  他早就心有疑虑,让他如此确定的是沈昭华这么快就跟他们攀上了关系。
  沈昭华心中惊骇,警惕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萧承渊却答非所问:“今日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沈昭华,好自珍重。”
  他说完就转身上了驾骖打马离去。
  第58章
  沈昭华拿到盐铁引的那一刻, 就在期待着与温景珩见面。万事俱备,这场倾覆天下的棋局,终于到了落子之时。
  她早早便开始妆扮, 挑了一件月白云纹的襦裙。她对着铜镜,看见自己眼中闪烁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与光亮。她慌忙压下心绪,告诫自己这不过是见到盟友时的欣喜。
  日暮降临,华灯初上。摘星楼天字一号房内,温景珩并未如往常般静坐等候,而是独自倚窗,自斟自饮。
  见她进来,他回身,嘴角噙着一贯的笑意, 眼底却是一片深沉的寒潭:“沈姑娘来了, 过来坐。”
  不知为何,沈昭华从他的笑容和语气里品出了一丝与往日不同的疏离。
  她只当自己多心了,再加上有好消息急于与他分享, 笑着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温景珩帮她斟满酒杯:“尝尝看, 此乃西域名酒罗布酱。”
  沈昭华举起一杯饮了,没有浓烈的酒气, 反而泛着丝丝缕缕的甘甜, 甚至有淡淡的花果香萦绕在唇舌间。
  温景珩看着她疑惑的表情,问道:“如何?”
  “很好喝, ”沈昭华点点头,“果然名不虚传。”
  “好喝就多喝点。”温景珩又帮她满上。
  沈昭华心中有事急于与他分享, 无心品酒。
  温景珩看着她踟蹰的样子,问道:“沈姑娘有心事?”
  沈昭华直截了当地掏出怀中的盐铁引,送到温景珩面前, 温景珩低头看了半晌,终于抬头看向她,缓缓开口问道:“何意?”
  沈昭华决定不再卖关子,她既然选定他做自己的盟友,就应该将计划和盘托出,毕竟,这世上再没有人如他一般,与自己目标如此一致。
  沈昭华坚定地看着温景珩:“这是我的投名状,你的那一半产业我不会白拿,投桃报李,这是我的诚意。”
  温景珩复又低头看向桌上的盐铁引,良久,突然低低地笑了:“萧夫人果然好手段。”
  他突然叫她萧夫人,沈昭华心中咯噔了一下,她不明白他为何是如此反应。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枚盐铁引意味着什么。
  可温景珩并不见丝毫欢喜,甚至莫名让沈昭华觉得他好像与自己更加疏远了。
  为什么?
  沈昭华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温景珩拿起盐铁引越过矮几走向她,温景珩伸手将她轻轻拉了起来,眼眸中闪烁的神色让沈昭华心中一惊。
  这目光她太熟悉了,曾经在胡营中见过太多次,今日之前,她俨然已经快要忘了他还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她如同嗅到危险气息的鸟兽缓缓后退,温景珩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双眼,不错过其中闪烁的丝毫信息,步步紧逼。
  直到她退无可退身体碰到了靠墙的一张罗汉榻,她惊慌地回头看了一眼,无奈回身挣扎:“温景珩,你怎么了?”
  温景珩的双臂缓缓撑在罗汉榻上,将她圈在怀中一方小天地里,声音不疾不徐:“温某自认筹谋多年,依旧无力在大靖拿到盐铁引此等重要的东西,敢问沈姑娘如何拿到的?”
  沈昭华不知为何突然心虚,低下头没有作答。
  温景珩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接着说道:“让我猜猜,是萧承渊帮你的吧?”
  他抬手轻轻抬起沈昭华的下巴,逼迫着她与他对视:“你既已与他决裂,是如何说服他帮你的?”他的脸欺上来,呼吸间仿佛都带着危险气息:“如同当日,说服我一般吗?”
  沈昭华被迫望向他的眼中闪烁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温景衡看着她惊慌的双眸,轻声笑了,笑得危险恐怖,声音如同鬼魅,丝丝缕缕缠绕上来,让她想要挣脱他落荒而逃。
  可他禁锢着她,她只能如同樊笼里的困兽般在他怀中挣扎,或许,她连困兽都不算,她顶多算是笼鸟池鱼,任人宰割。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如今还是如此这般?
  “温景珩,你放开我!”
  她挣脱不开,索性破罐子破摔。
  温景珩的笑容渐渐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那一丝认真中又满含伤痛,他的声音不复散漫,隐含着巨大的不忿:“沈昭华,我也是个人啊。”
  “你可有一时半刻把我当个人看?!”
  沈昭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可他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穿她的心肺,她感受到丝丝缕缕的疼。
  她困惑地看着他,他看着她不解的表情却不屑的笑了:“我承认自己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我把仅有的真心掏给你,你不屑一顾也就罢了,缘何如此作践?”
  “沈昭华,”他突然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我自认给了你足够多的真诚,足够多的耐心,足够多的尊重,你既然都视如草芥,想要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那我也可以成全你。”
  他俯身吻上她的唇,不复从前温柔,惩罚般在她唇舌间攻城略地,亦不像从前般浅尝辄止,他放任着自己的欲望,一只手在她身上不知餍足的游走,直至她的腰间,他的动作急切又笨拙,竟然良久都不曾解开她的腰带。
  沈昭华无论如何挣扎都推拒不开,满腔羞愤最终化作无力的泪水汹涌而出。
  咸涩的泪水触及唇瓣,温景珩所有的动作骤然僵住。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她紧闭的双眼,长睫剧烈颤抖,泪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划出凄楚的湿痕。
  那泪水仿佛具有千钧之力,瞬间浇熄了他胸中的滔天烈焰,只余下一片被焚烧后的灰烬与荒芜。
  无论如何恨,如何怨,他终究无法面对她的眼泪。
  他眼底翻涌的疯狂与欲望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不甘的自嘲。他缓缓地松开了钳制她的双手,向后退了一步。
  温景珩颓然转身,不再看她,只留给一个孤单的背影,无限落寞。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平静:“你走吧,是我痴心妄想。”
  他转身凄恻看着她,眼中是冰封的寒霜:“我这一生都未曾对旁人袒露过真心,只此一次,便叫我深深体会了什么叫锥心蚀骨之痛,从今往后,也再不会了,我要多谢你。”
  沈昭华的心中并没有比他好过多少,她心中有愧,是她辜负了他。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封心锁爱,可她却无法无视他的伤痛,尤其是这份伤痛还是她带来的。
  她如今有着与他一般的遭遇,就更加明白他那份真心的可贵。
  她曾经觉得,交出真心是将自己的把柄交在对方手中,是当成一把捅向自己的利刃,还是当作瑰宝珍藏,都在对方一念之间。
  而显然,萧承渊曾手握利刃捅过她,而她如今又捅向温景珩的胸口。
  可温景珩交出的是一把双刃剑,她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口隐隐作痛。
  她仓皇走向他,顾不得脸上斑驳的泪痕,鼓起勇气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满眼真挚地看向他:“对不起,温景珩,可是我的心里真的有你。”
  温景珩缓缓抽出自己的手,冷笑:“沈姑娘,事已至此,就不必行此拙劣表演了,萧承渊既然能将盐铁引交到你的手上,那我也大气一些,将玉门盟也交给你,从此以后,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沈昭华听懂了,他是彻底放弃了铺陈多年的回汉之路,彻底站到胡人那边了。
  今后,他生也罢,死也罢,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温景珩说完,不再理会她,朝着门口颓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