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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书院 > 惊悚推理 > 敌国少主竟是我竹马 > 第158章
  “这里只有阿姐,疼就出声吧。”娜玛哄劝道。
  苏塞罕攥着裤腿,指关节惨白得毫无血色,终是将呜咽哽在喉间,试着转移注意力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娜玛边抹药边说:“芙雅控制了鉴议院,又以你的名义勒令反对的贵族出兵,她在民众中呼声很高,大家都期望她能引领溟国收复失地,民间甚至有称她为帕尔黛的了。”
  苏赛罕叹息道:“她这是先下手为强了。”
  “以她现在的势力,我们没有多少转圜的可能。”娜玛盖上药瓶,拿过绷带,“不过国军已攻陷昭国西境,我们目前的后备军需比昭国军充盈,保守估计,这场仗至少能打一个月。”
  提及昭国,苏赛罕仅存的眼睛眸光一暗:“当初不应该外派阿妮苏和阿古拉去昭国。”
  娜玛却说:“可他俩留在这里的话,被关在这的就不是你了。”
  没有王储,国王尚有号令全国的用处,因而乌芙雅没直接杀了他,但假若王储还留在瓦隆,那他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苏塞罕想起去年丘林传报少主于洛林险些遇难的时候,又想起祈天大典时兰缇雅抱着公主冲出火场的那一刻,似乎乌芙雅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谋权篡位,而非为了阿黛尔。
  如此想来,十五年前没能抵达格留那的援军,为何临时改道途径安喀拉山谷,为何千不巧万不巧偏偏在那时遭遇山体塌陷,似乎也有迹可循了。
  苏塞罕连吸几口气,却怎么也止不住嘴唇的颤抖:“我对不起阿黛尔……”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阿黛尔怎么会怪你呢?”娜玛包扎完他的额头,接着取来眼药,说道,“我昨天收到阿古拉的飞鹰,禁军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这会儿可能快到洛城了。”
  苏赛罕闻言睁大了眼,眼洞像被完全蚕食的太阳,边缘闪着金灿幽光。
  “真的?”
  娜玛宽解一笑:“真的,只是为了让阿妮苏与阿古拉逃出来,许多禁军和黑骑没能跟着出城,还留在万平。”
  至少阿黛尔的两个孩子仍然活着,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芙雅,是不是也知道了?”
  “知道。”娜玛重新在苏塞罕眼上缠绷带,“狄丽达会尽量赶在阿木古朗之前过去接应的,那孩子办事我放心。”
  虽知前路依旧凶险,但苏塞罕不禁稍感宽慰:“我相信你的判断。”
  娜玛笑而不语,细致地将绷带最后一角掖好,便盯着苏塞罕涣散无神的左目。苏塞罕感到了她的注目,竟比方才还不自在起来:“怎、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极轻极快的叹息,和缓慢抚过发间的手。
  天璇公主忽然俯身逼近,在他耳畔低语道:“该休息了,赛罕,剩下的交给我来吧。”
  苏塞罕一愣,难得这般近距离端详长姐的面容,看着她发丝垂落,自己的心仿佛也跟着坠落。
  -
  戚暮山甫离了宫,就跑去太医院找老院使开证明。
  老院使觉得真是奇了怪了,莫非南溟医师的药方确能解玄霜蛊?怎得侯爷这次大病过后有些活蹦乱跳的,一探脉竟发现他身体较旧年时大有好转,虽仍是不如从前那般身强力壮,但往后吃好喝好说不定真能养回来。
  戚暮山闻言忙拿来纸笔,老院使正万分疑惑地照着他的要求写,忽听闻非说瑞王殿下要太医院的担保才准戚暮山随行出征,立马把写到一半的文书撕了个粉碎。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院使大人!求求您了,您刚都说好了!”
  “我刚说什么了?”
  闻非见老院使望过来,忙不迭疯狂摇头:“弟子没听见。”
  戚暮山深恶痛绝地看着闻非,好小子,居然阵前倒戈!
  老院使:“来人!请侯爷出去!”
  一群医士围了过来,但都不敢上手,只得好说歹说着“侯爷,请不要为难我们”。
  最后太医院成功以多胜少,在戚暮山准备表演个空手翻前将人“请”了出去。
  无奈之下,戚暮山边离开边盘算起再找徐忠帮一次忙的计划。
  然而刚走出没几步,身后有人脚步匆忙。
  “侯爷留步!”
  戚暮山回身,见是闻非,便笑道:“院使改主意了?”
  “没有。”闻非从袖中取出一封文书,“不过我常帮师父代笔,能仿出个九分相像。”
  戚暮山接过文书的手一顿:“你……?”
  闻非挠了挠头,笑道:“哎呀,师父凶了你就不能凶我了。”
  “……等会。”戚暮山忽然反应过来,“你要去哪?”
  “去看看募兵署还招不招人。”闻非笑容狡黠,“说好了,我帮你伪造担保,你可不许告诉我师父。”
  第118章
  戚暮山怀着忐忑的心将文书呈给了墨卿。
  尽管他完全看不出闻非的字与老院使的字有什么差别, 但笔迹再怎么仿终究不是出自本人之手,见墨卿翻来覆去地端详,心里还是不太有底。
  好在墨卿大概也鲜少看过老院使的亲笔, 当他松口时, 戚暮山也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戚暮山刚走出门, 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听见屋内传出了微弱的叹息。
  殿外的雨停了。
  “所以瑞王答应了?”江宴池驾马问道。
  戚暮山心神不宁道:“他没怀疑, 应该成了。”
  江宴池“哦”了一声, 却不怎么高兴。
  一旁坐驾的花念干脆闭目养神。
  “别这样啊。”戚暮山探身拍着两人肩膀,“你俩可是说过陪我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带犹豫的。”
  江宴池:“是这么说过,可是那里没有刀山,没有火海,只有穷山恶水和尸骨遍野。”
  戚暮山沉默片刻,微叹道:“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昭国战败啊。”
  这回轮到江宴池不吭声了。
  戚暮山的手很瘦削, 骨节嶙峋地支楞着,薄薄一层青白的皮肉紧贴在骨头上,隐约可见底下蜿蜒的血络。
  每根脉络缠裹着一节傲骨, 万骨盘根错节,扛起了昭国的寸土砂砾。
  他本应去战场, 那里本就是属于他的地方。
  但是——
  须臾, 花念睁开眼, 深吸一口气,就在江宴池以为她想好要怎么反驳回去时,却看她回头握住了戚暮山的手, 说:“我愿誓死追随靖安侯。”
  江宴池啧声:“真是……算我一个。”
  -
  地藏殿的檐角滴水,青石阶被洗得发亮,江宴池和花念去找师父买香。
  戚暮山跨进殿门时, 墨望宁正对着一樽牌位拜香,见他来了,也只是淡淡一瞥,而后把香插进香炉里。
  “侯爷身体好些了?”墨望宁问,注意到他手里还拎着一小坛酒,似乎是塞北的烈烧。
  戚暮山“嗯”了一声,走到供桌旁,越过镇北侯的牌位,将酒坛搁在墨望宁正祭拜的牌位前,凝视片刻,说:“统领生前很喜欢塞北的酒,以前还经常找我爹讨酒。”
  墨望宁指尖一顿,没接话。
  殿内寂静,只有长明灯芯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须臾,江宴池和花念返回殿中,拿着点好的香递给戚暮山,接着朝墨望宁拱手行了一礼。
  墨望宁微微颔首,看着戚暮山来到镇北侯的牌位前,等他拜完插香完,忽然道:“王兄答应你出征了,是真的吗?”
  “是啊。”
  戚暮山跪在蒲团上,身后江宴池与花念两人也跟着跪下。
  殿外有沙弥清扫雨后落花的沙沙声,檐下铜铃被风吹得轻响。他望着杨雅衣和镇北侯的牌位摆在一张供桌上,两个曾有罅隙的人,好似在这一刻重新和解了。
  那日霜雪漫天,御林军的乱箭穿透杨雅衣的脖颈,她咽气前所想的,究竟是穆北辰,还是镇北侯呢?
  “此战若败,我就辞了这侯位。”戚暮山轻声道,“此战若胜,我……”
  他说着,却哑了声。
  三人心照不宣地沉默着,都在等戚暮山继续说下去,结果等了半晌,只等到一声长叹,便见他伏身叩首,起身去拿酒坛,扬手泼在地上。
  酒液渗进砖缝,像一行清泪。
  戚暮山仰头把余下的酒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被烈烧辣得眼底微热。
  “再会了,殿下。”
  墨望宁没有留他,目送他逐渐远去,单薄的身影缓缓没入春雨新霁的光影里。
  一僧人捻着佛珠从后殿转出,望了眼戚暮山的背影,又看着墨望宁,合掌道:“侯爷心有杂念啊。”
  墨望宁听罢若有所思,她想,人心若无那点杂念,那该为何而活呢?
  -
  风卷残云。
  西北军营屡屡传来败报,溟国军占据着北岭高地,以火力优势一次次逼退西北军。
  杨之欣于是仿照溟国军的策略,趁着夜色绕开北岭山脚,一路马不停蹄从与月挝的边境线借道横插溟军后备,出奇制胜阻断了继续北上的溟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