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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书院 > 综合其它 > 破烂苹果 > 第60章
  上学的那天,原本徐临和他媳妇儿是要开车去送徐果的,可等他们醒来,小果早已背上行囊,赌气一般自己去了学校。
  小果高一放寒假,徐凭终于回了家,他带了大包小包的礼物想给弟弟,惊讶地发现小果已经长到和他一样高,隐隐有超过去的趋势。
  “长高了,快过来让哥哥看看!”徐凭张开双臂要像小时候一样抱抱弟弟,可小果什么都没说走开了,他只能尴尬地挥挥手,和爹娘说话去了。
  爹娘说小果有了心事,这段时间更不愿意说话,让徐凭有时间去和他聊聊,毕竟谁都知道徐家老三只听老二的话。
  徐凭晚上拿了酒,回到他和小果的住处,想和弟弟说说话,可徐果只是背过身,不声不响。
  徐凭自觉无趣,自己喝完了酒,和衣睡下了。
  入夜,徐凭朦朦胧胧梦里感觉有人靠近,他从眼缝里瞄见小果从自己的小床上起身,悉悉索索地向他靠近。
  徐凭还在感慨于弟弟的面冷心热,忽然感觉唇边一软。
  他的弟弟,他从小木桥边上捡来的和狗抢吃的小孩儿,寡言少语到被说是傻子的小孩儿,亲了他。
  徐凭的世界观是在那一刻开始崩塌的,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他没想过徐果也不正常,喜欢男人也就罢了,喜欢的还是他哥。
  当徐凭心里的小人儿开始叫嚣“你们不是亲兄弟”的时候,徐凭就知道自己完了。
  第二天,徐家二儿子连滚带爬地回到了上学的城市,谎称是学业繁忙,连完整的年都没过。
  此后两年,徐凭偶尔回家,也是找在小果上学的时候,匆匆和父母见一面就逃跑。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弟弟。
  世界颠倒了。
  徐凭为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比如看书,比如实习,比如做志愿。
  可他总是想起那天清晨在早读的书声里抬头看见的清澈眼眸,想起那两个大红苹果。
  他可以是怪物,但天之骄子的小果不能是。
  大哥打电话说小果升高三了学业紧张,徐凭找了个在街头发广告单的兼职,站一天给一百块钱,他要给弟弟买营养品补补。
  最后一张传单发出去之后,徐凭搓搓自己被冻僵的手指头准备回学校,扭头看见了小果。
  红着眼角的小果,许久未见的小果,已经比他高出半头的小果。
  “哥。”
  徐凭总是心软。
  他带小果去路边摊吃馄饨,正在长身体的少年挑食,徐凭细心地帮他挑走每一根香菜。
  挑到第五根香菜的时候,小果开口问:“为什么不回家?”
  徐凭说太忙了,他马上要毕业找工作,要很多时间忙来忙去。
  小果的话却直接堵住了他的嘴:“那天晚上你没睡,我知道。”
  “我还知道哥哥的床底下有男人不穿衣服的画像,我知道哥哥抱着我睡觉的时候身体会发热。”
  “回家吧,你是徐家的儿子,我不是,我只是被你捡回家的傻子。”
  可是傻子只爱他哥哥。
  傻子也想被哥哥爱。
  徐凭把脑袋埋进热气里:“你在说什么啊,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
  “将来考上大学,哥哥就会爱我了吗?”小果打断他自欺欺人的话语,把事情挑明。
  冬天很冷,可是徐凭很热,他的心也很热,徐凭想冻死在冬天里。
  但他知道小果不会让他死,小果只会燃烧自己,温暖哥哥。
  那天的相遇不欢而散,又一年春节,徐凭还是没有回家。
  他在偌大的城市里找寻,找寻不到一个既有小果又有未来的答案。
  徐老爹是在农忙的时候病倒的,那时候小果在高考,徐临家刚添了二女儿,他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去地里干活,结果太阳一晒晕倒了,再醒来已经到了医院。
  肺癌,晚期。
  年轻的徐老爹干活不知累,为了养活整个家,所有的苦都自己受着,累了就抽烟,最后积累成一张阴影斑斑的X光片。
  徐凭正在超市里做氛围玩偶,衣服都没换就坐火车赶回来。
  医院陪床的是徐果。他高考结束,负担起了养父看病的重任,忙前忙后晚上不回家就趴在病床边上。徐凭一进病房就看见他了。
  “爹,我回来了。”徐凭望着老爹痛苦的睡颜,心疼无比。
  医生说早在徐凭上初中的时候徐老爹的身体就不行了,这几年撑到现在供两个儿子读书,已经是极限。
  小果削好苹果,一半放在保鲜盒里留给养父,一半递给哥哥。
  “医院说就在这两个月了,哥,我出去打工,你陪着他吧。”小果说。
  他知道徐凭别扭在哪里,所以不想哥哥留遗憾。
  没关系,他是怪物,可以躲开大家,只要哥哥好就行。
  徐老爹听见了说话声醒来,咳嗽着嗔怪:“说什么呢,都给我在家好好的。爹没事,明天给你们逮兔子去”
  徐老爹一辈子有三个儿子,老大憨厚娶妻生子,老二老三聪颖,个顶个的都是出息人。
  八月底,徐老爹老在睡梦里。三个儿子恸哭送灵,阵仗大过天地。
  这三个月里,徐凭就和小果同处一室,谁也不提那件事。
  送走徐老爹的那天夜里,徐凭听见了弟弟的哭声。小小的,就藏在被子里。
  徐凭忍不下心,默默地坐在已经装不下弟弟将近一米九的大个的小床边上,小果却突然起身抱住了他。
  “哥,如果有一天你老到像爹一样,那我就去死,死在你前面,死在你怀里。”
  “看你为我流泪,死了也值当。”
  徐凭想告诫他小孩子不许说生死,可小果已经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一旦想见弟弟离开的那天,他就像被撕裂一样痛。
  幸而离老去还有很远。
  徐凭终于又抱紧了他弟弟。
  “那天的话没说完,等你考上大学——”徐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落泪了,无声地滴在小果的手指边上,像夜里的星光。
  “等你考上大学,你去哪里,哥哥就去哪里。”
  ……
  徐凭哭着从梦里醒来,看见昏黄灯光下的小果握着他的手守在一边,手腕上的刺青随心脏而跳动。
  “怎么了?”陆过亲吻他的泪花,轻柔地问。
  徐凭抱住了他。
  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也很苦。
  还好我们依然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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