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击解锁,果然——
陆茴没有回复她。
……
不仅如此,之后的半个月,陆茴也没有再回复过她,而她也没有消息需要发给陆茴。
再一次得知陆茴的消息,是通过两院官方的推送。
三月下旬,项目组启程去海上的当天,两院官号编辑了一条公告,讲述了项目组为期两周的培训,叙述了本次启程的全部经过,表达了对未来成果的展望……等等,最重要的是,附上了一张项目组全体成员在港口的大合照。
荀练之并不知道陆茴有没有撤回“自愿放弃资格”的申请,而她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熟人帮忙打听。
她第一时间点开那张大合照,一行一行地扫过项目组成员的人脸。
在长长一张照片快看到尽头的时候,荀练之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终于在最边上的位置,看到了挎着脸的陆茴。
荀练之松了一口气。
她定下心来,双指在屏幕上划拉,将陆茴所在的那一个角落放大——
照片上,陆茴脸色臭得像三天没睡过觉,恹恹地瞪着镜头,活像是拍照的人欠了她一大笔债,眉尾眼尾没精神地耷拉着,又让人想起一张被暴雨浇了个透心凉的落汤狗表情包。
作者有话说:
垮起个小狗脸belike
第37章 礼物
自那之后,陆茴再也没了音讯。
人类还没有和远海建立通讯,除非将船开到距离陆地一定距离的地方,否则根本无法和陆地通话,甚至短信交流也无法实现。
……当然,荀练之有些怔然地想,陆茴出发前、还在陆地的那半个月,也没有回过她的消息。
聊天记录的界面仿佛凝滞了,永远停留在了她催陆茴撤回放弃申请的那一条。
尽管荀练之有一定的把握,但在日复一日的断联中,也难免有些忐忑——
那天话说到了那个份上,有些重话自然而然地就说出了口,但她并没有真的要和陆茴分手的意思。
挑选爱人终究不同于招生招员工,她只是希望陆茴的未来能发展得更好,而不是一旦发现她怠惰懒散,就一把抹除过去种种积累下来的情谊。
荀练之现在回想,哪怕最后陆茴真的放弃交流资格,只要她又像以前那样,跑回她面前耍赖糊弄,再说两句能说服她的好听话,这件事或许就又这样揭过去了。
理智告诉她,陆茴并不会因为那次吵架就怨恨她,然而再理智的人碰到情/爱这种糊涂事,也难免当局者迷,变得犹豫不定起来。
……会不会在陆茴看来,她们已经彻底结束了?
……会不会陆茴已经彻底对她失望,所谓长达五年多的情感终于露出薄脆易碎的面孔,在那一次争吵中不可逆转地破裂了?
大部分时间,荀练之控制自己不要纠结这个问题,因为再如何想也是徒劳。
家里还保留着陆茴没有带走的用品,荀练之没有抹去它们的痕迹,反而会定时一起清洁。主卧的大床上也永远空出了一半,荀练之再也没有像陆茴到来之前那样,把自己的枕头放在正中间。
直到五月下旬的某一天,荀练之收到了一个上门快递。
门口的快递员穿着精致的制服,样式活像是从前的贵族管家,手上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带着白手套。
她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热情洋溢的笑容,两手笔直端着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荀小姐您好,我是您的专属幸福派送员小黄,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我和我的雇主祝您生日快乐,在新的一年里也能健康开心,万事顺遂,往后的每一年都快乐常伴,幸福永驻。这是雇主精心为您挑选的生日蛋糕和礼物,里面承载着雇主对您的爱意与最诚挚的祝福,敬请荀小姐收下。”
“……”荀练之下意识退了半步,手臂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这是哪里找来的这么土的派送服务???
尴尬的间隙,她匆匆瞥了一眼手机——
5月25日。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荀练之犹疑地看着那两个盒子,其中一个还套着保温袋:“……确定没送错?”
派送员完美的演技出现了一点破绽,她疑惑地看了眼单子:“没错啊?您是姓荀对吧?”
不等荀练之回答,她又后退两步,看了眼门牌号:“是这家,没送错。”
“……好的,那你的雇……”荀练之实在说不出那个词,“送蛋糕和礼物的人是谁?”
“送礼的……哦不,雇主。”派送员在手机上点了几下,“雇主的名字是……嘶,只写了一个荀字。”
荀练之:“那……”
派送员精神一抖擞,换回了工作状态:“神秘的雇主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为您带来了惊喜,匿名的赠礼不仅为您送上了自己的心意,更镌刻着一份隐秘深刻的情感,相信您一定能猜到她的真实身份,请您务必收下这份礼物,否则匿名的赠礼也会因为雇主的刻意隐匿,迷失回家的方向。”
“……意思是退不回去,对吧?”荀练之接过,“谢谢,麻烦您了。”
派送员以手抚肩,倾身鞠躬:“我的荣幸。小黄温馨提示,蛋糕容易融化,请冷藏保存并尽快食用,不要让爱过期哦。最后,我再次代雇主祝您生日快乐,幸福安康。”
“……”派送员走后,荀练之把家门合上。
她把礼盒放在一边,先打开了保温袋。
保温袋下露出了蛋糕盒子,包装的提手上挂着首都某个知名冰淇淋的品牌名。
……这是一个冰淇淋蛋糕。
大小比手掌大两圈,刚好是一个人的分量,似乎送礼的人默认她会一个人享用这个蛋糕。
荀练之没什么仪式感地用勺子在侧面挖了一勺,一边尝着舌尖上化开的香草味,一边把它放进了冰箱。
另一份“礼物”用了很大一个盒子,但摇起来轻飘飘的,很明显被过渡包装了。
荀练之一层层拆开,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一个扁平的首饰盒。
盒盖打开,最上面压着一张红色的纸片——
“开光证明”。
荀练之沉默了:“……”
她把纸片翻了个面,看到“开光时间”那一栏的手写日期:3月20日。
荀练之晃神了一瞬,想起两院海陆交流项目组出发的时间,正是3月21日,“开光时间”的第二天。
刚才姓黄的派送员说,她一定能猜到送礼者是谁,这大概率只是一句习惯性的好话,因为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每个阶段都会认识新的朋友,这些朋友和广大亲戚都有可能成为送礼的人选,一时半会很难猜到送礼的人是谁。
但荀练之不是这样。
她真的能瞬间猜到送礼者的身份。
在她的人生里,知道她真实生日的人大概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而已经持续了十几年的无人庆生的情况,突然在今年发生了改变,难道还能是因为那些人突然转了性子,想起给她这个31岁的成年人庆生?
这种变化,只有可能是因为这一年中唯一出现的变数。
“变数”的名字呼之欲出。
“开光”纸片上写的这个寺庙,荀练之去过,离市中心有点远,以祈福灵验著称,光是开光处的纸片就有十几种。
寺庙精准地抓住了俗世凡人的欲望,为求学业的人准备了“学业进步”、“金榜题名”,为求事业的人准备了“节节高升”,为求金钱的人准备了“日进斗金”、“财星高照”。
而她手里的这一张……
荀练之翻到正面。
写着“健康平安”。
首饰盒里,安静地躺着一串寓意为“护身消灾”的、润绿色的玉珠手串。
……
海上一艘孤零零的科考船刚刚捕捞了一艘海下作业的潜艇,正安静地飘在海上。
陆茴和其他人一起从潜艇里爬出来,走完消杀程序后,一件件地摘掉身上的护具。
护目镜在她的脸上勒出了几道红痕,摘的时候差点没把她的脸皮也一起拽下来。
“哎哟喂不行了。”同学在她身边摊着,“沙滩上晒着的咸鱼都比现在的我有精神。好想吐啊。”
“这话说的,”陆茴说,“好像你肚子里有能吐的东西一样。”
同学:“……”
她们已经快12小时没吃东西了。
陆茴也有点难受。
最开始刚到海上时,就已经有不少体质较弱的师生出现了不适反应,不得不采取频繁轮换作业的形式。陆茴虽然一开始还好,但时间一长,身体素质再好的人也难免出现不舒服的症状。
“你说现在这荒郊野海吧,想刷点手机都没信号。”同学恹恹地掏出手机,“只能接收一下我们这群人的内部通讯。哎,你看到了吗?通知说这个月‘放风’的时间延后了,说是因为正好陆地有人要来,可以趁他们返程的时候一起开到‘放风区’。”
“放风”——项目组定期联系陆地亲友的自嘲性代称。而“放风区”则顾名思义,指需要把船开到信号范围内才能实现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