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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竹姑姑,你到底囚困了多少无辜的魂魄啊……”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
  “地狱见。”最后三个字说出来,华曼音的脸又恢复了平静。
  冷竹瞳孔猛然放大,她看到华曼音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影似是有了面容,空的灵魂似是有了意识,恶狠狠盯着她,恨她,怨她,咒她,可她所有的力气一下子泄光,上半身猛地向前一栽,额头重重落在华曼音肩膀上,再也不动了。
  那抹疯狂的笑凝固在她染血的嘴角。
  华曼音就那样抱住她,她比华曼音还要高,还要漂亮。
  她手指按在冷竹的颈侧,皮肤还有余温,但脉搏已经彻底消失了。
  冷竹真的死了。
  死寂维持了一秒,然后尖叫和推挤爆炸开来。
  就在这片混乱顶点的时刻,尖锐的警笛声猛地迫近,刹车声,脚步声,吼叫声瞬间包围了整栋建筑。
  华曼音还是坐回在那把椅子上,没动。
  她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恨不得掐出血来。
  追了这么久,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揭开迷雾,最终却眼睁睁看着核心的凶手用最戏剧性的方式,在她面前干干净净地自我了断。
  冷竹在戏耍她。
  华曼音脸上只是更冷了几分,把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进眼底。
  隔着混乱奔逃的人群,她看着台上那具刚刚完成最后一次审判的躯体。
  法庭乱成一团。
  人们尖叫着推搡,想逃离这个突然变成自-杀现场的地方。
  华曼音却一直在思考着冷竹死前说的那些话。
  “我一直在等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性吗?”
  她直起身,目光扫过那个空着的法官席座位,又落回自己刚才坐的那把最中心的椅子。
  好像,她每次坐下都能感受到透骨的冰凉,不对!
  华曼音大步走下去,人群惊恐地给她让开路,他们都被这个敢于直面尸-体的女人吓到了。
  她抓住那把木椅,猛地将它掀翻,椅子落在地板上发出巨响,可华曼音没有,转头去看,也不想再去看了,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走了。
  椅子底下不是实心的,一块活动木板因为撞击松动了。
  一股更强的寒气冒出来,带着难以形容的腥腐味道。
  华曼音蹲下,手指抠进木板缝隙,狠狠一掀。
  一个不大的暗格暴露出来,里面不是冰窖,但衬着金属内胆,堆满了干瘪发黑、扭曲变形的东西。
  是舌头。
  那些东西密密麻麻,几乎塞满了整个空间。
  视觉和气味双重冲击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华曼音意识到了什么,跪倒在地,手指死死抠着地板,指节泛青。
  她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两下,但没发出声音,那不是悲伤的哭泣,是极致的愤怒和恶心引发的生理反应。
  她很快压住了,只是低着头,急促地呼吸,随后,浑身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啊,爸爸妈妈,还有韦姐姐,孟姐姐啊……”
  “我来晚了……”
  “她居然敢把这些东西,藏在这么神圣的地方……”
  “疯子……疯子……”
  警察冲了进来,控制现场,拉警戒线。
  华曼音作为最关键的现场目击者和与死者有复杂关联的人,被带走了。
  审讯室灯光惨白,华曼音感觉自己睁不开眼。
  负责案子的是个年轻高大的警官,也是韦清,他眉宇间依旧带着一股压不住的锐气。
  问话过程很枯燥,华曼音极度配合,语气平板地复述经过,略去了关于她母亲和夏知意的部分,只强调冷竹最后的自白和自戕。
  她情绪控制得极好,除了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一点。
  韦清盯着她看了几秒,合上了笔录本:“暂时没发现你的直接嫌疑,可以走了,记得保持通讯畅通。”
  华曼音点点头,没多说一句,摇摇晃晃起身离开,似是无比恍惚。
  后续调查飞速进行。
  所有物证和冷竹最后的直播审判都指向她自己跟夏知意是真凶。
  那场直播邪门得很,当时所有人的手机确实被锁定了画面,切不掉,关不了,只能眼睁睁看完那场死亡秀。
  后来,夜只能竭力控制舆论。
  几天后,韦清坐在办公室里,对面是他的小助理。
  “头儿,舆论彻底翻天了。”小助理划着平板,“现在全都在骂冷竹是个伪君子,是个疯子杀-人魔,之前那些慈善事迹全被挖出来说是洗白和伪装。”
  韦清没接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扔在桌上:“看看这个。”
  小助理打开,里面是一本旧日记本和一张老照片。
  日记本里字迹凌乱,明显是夏知意的人格分-裂和受控于母亲的记录。
  照片上是个笑得很甜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
  她旁边站着一个女人,但女人的部分被粗暴地撕掉了,只留下一只搭在小女孩肩膀上的手,袖口有一枚精致的袖扣,金属材质,缠绕着一圈荆棘的图案。
  “这袖扣……”小助理皱起眉。
  “沈家的标志性东西,”韦清用手指点了点照片,“这些东西都是被匿名寄到我公寓门口的,日记和照片在一起。”
  “这……这直接坐实了冷竹就是控制夏知意的幕后黑手,夏知意也是受害者,甚至可能是工具,”小助理声音高了起来,“再加上冷竹自己直播承认了,这案子……可以结了?”
  “物证链和逻辑链都对得上,冷竹是主谋,利用甚至可能制造了女儿的人格分-裂来行事,结案报告可以这么写。”韦清语气没什么波澜。
  消息被韦清刻意放了出去。
  日记和照片的存在一经披露,加上冷竹地下藏舌的行为被解读为镇压鬼魂,舆论果然再次疯狂逆转,冷竹从正义的神彻底变成了最虚伪残忍的魔鬼。
  案子就这么了结了。
  真凶也算是畏罪自戕,真相大白。
  但韦清心里总梗着点什么,那个匿名寄来关键证据的人,到底是谁?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脑子里闪过的却是他姐姐的照片,笑容温和。
  “姐姐,现在也算是真相大白了。”
  下班后,韦清开车去了公墓,他找到姐姐的墓碑,把一束花放下。
  然后又走了几步,在旁边另一排墓碑前停了一下,那是华曼音父母的墓,他记得华曼音那个女孩,偶尔来这边给姐姐送花的时候也能碰到她。
  她也是这案子的受害者,只可惜,最后却被冷竹的丈夫杀死。
  沈家大部分都不是好东西。
  韦清没多留意,回到了姐姐碑前。
  他蹲下来,用袖子擦了擦碑上的照片。
  “姐姐,”他声音有点哑,“案子破了,害你的那个人,叫冷竹,是个法官,但骨子里烂透了,她死了,自己了断的,死前在全国人面前承认了,便宜她了,没让她上法庭受审。”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照片上姐姐永远定格的笑容。
  “你的冤屈,洗清了,安心吧
  。”
  他在那里跪了很久,直到腿麻了,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
  韦清终于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准备离开。
  他视线无意间扫过墓园远处角落的一个荒废小庙,庙门是两扇老旧的木门,锁着一把生锈的铁锁,门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
  就在他目光扫过门缝的那一刻,他猛地顿住了。
  门缝后面,好像站着一个人影。
  轮廓很像……他姐姐,也只有那个人才会那么温柔。
  隔着昏暗和距离,看不清脸,但他感觉那个人影在对他微笑。
  韦清皱紧眉,用力眨了下眼。
  他是刑警,只信证据和逻辑。
  这肯定是幻觉,肯定是太累了,或者夕阳晃的。
  他转回头,对着墓碑低声说:“姐,我走了,我的仇恨放下了,以后,我继续抓坏人,一个都不放过,那些伪善的人,我也会一个个抓住。”
  他戴上警帽,压了压帽檐,转身沿着石子路慢慢走出去,再没回头。
  在他身后,那荒庙紧闭的门缝后,那个模糊的,像他姐姐的身影依然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远去的方向。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那模糊的影子脸颊滑落,悄无声息地滴落在积满灰尘的门槛上。
  “太好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散在风里,“终于,我能站在阳光下了。”
  就在这时。
  华曼音缓缓的推开了门。
  “人间的一切结束了,大家终于可以离开了。”
  第67章 地狱见只要初心不变,他们终会重逢。……
  华曼音踏过三途川,阴风凄冷刺骨,无数鬼魂在天空中盘旋哀鸣,发出令人心碎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