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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和书中结局不一样的是,凶手暂时还没有被抓住。
  华曼音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妈妈,你交了一
  个……很糟糕的朋友。”
  她站起身,拿着那本书走到柜台,掏出远高于书价的钞票递给老奶奶:“奶奶,谢谢您一直保管这本书,我是当年那个再也没来的女人的女儿,我妈妈已经去世了,这些钱您收下,书我带走了,谢谢您。”
  老奶奶先是欣喜,听到“去世”二字,表情凝固了。
  她沉默片刻,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没有收下钱:“小姑娘,要往前看啊,这世上还有很多好日子呢,好好活着,你妈妈肯定最盼着你健康平安。”
  华曼音点点头,默默走出书店。
  她再次回到了父母的墓前,在雪地里,点燃了那本《地狱》。
  书页卷曲、焦黑,化为灰烬,随着风雪飘散。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打破雪的寂静,正朝着那座公园的方向而去。
  是华曼音报的警。
  她把夏知意留下的所有东西,悄悄放在了韦清家门口。
  第66章 凶手你好“我们地狱见。”
  今天依旧在下雪,灰色的乌云遮住了天穹。
  法庭里挤满了人,长椅上都是深色的衣服的人和低语声。
  空气浑浊,高窗透下的光昏沉沉的,打在人们半明半暗的脸上。
  华曼音走进来的时候,几乎没空位了。
  人群里有人不安地挪动身体,视线扫过她这个生面孔。
  唯一空着的椅子就在正中间,直接对着法官席。
  大家似乎都知道那个位置是特殊的,冷法官一直在注视着那里。
  一个法警脸色灰扑扑的,挡了华曼音一下:“这位置是留给特殊客人的。”
  华曼音没理他,直接抬头看向法官席。
  冷竹坐在上面,黑袍子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她的脸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两人的目光撞上,冷竹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但意思明确。
  “看,我就是那个人。”华曼音说,声音不高,她走过去坐下,只是椅子又冷又硬。
  这里依旧是她记忆里的位置,只不过曾经的她坐在这里,总是陪着母亲,自以为冷法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阿姨。
  华曼音视线扫过周围那一片黑影,法庭里的鬼魂甚至比其他地方还要多,也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这些鬼魂不离开,恐怕是因为某些执念,被迫留在这里了。
  今天冷竹昭告所有人,说是要召开一场属于自己的法庭。
  华曼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冷竹这句话其实是对她自己说的。
  她确实如约来了,虽然没用自己的面貌,可冷竹却好像依旧认出了他用当年那副温婉的微笑,对她淡淡笑了笑。
  冷竹很快收敛笑容开口了,声音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调子,但底下烧着一股奇怪的劲头。
  “今天这里没有一般的程序,召集大家过来,也是为了揭露真相,揭露十八层地狱凶杀案的真相,”她的目光慢慢扫过下面的人,“这个法庭,只对一件事负责,真相,也是纯粹的,没经过粉饰的真相。”
  听到这句话,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所谓十八层地狱凶杀案,大家都关注很久了,只是到现在第十八个死者已经出现了,可凶手却依旧没有抓到,警局那边时常受到抨击,不停有记者围在那里。
  可那些警察们也只是低下头,对这案子毫无头绪。
  看过案件详情的人都知道,这案子的凶手百年难遇,作案手法不仅新奇,而且毫无破绽。
  冷竹似乎是很满意大家的反应,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冷竹没停顿,声音抬高了一点,像锤子一下下敲实在。
  “死者李振华,吸手下人的血,私吞了多少人的年终奖,多少人因为他熬不下去,一位单亲母亲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上学讨要奖金,却被他造谣,被他封口,从高楼上一跃而下,一封没发出去的举报信顶什么用?不够,所以,得把他钉起来,让他流干净那些不该他拿的东西。”
  她的话似是无比熟练,熟练到让华曼音呼吸一滞,她也轻易捕捉到华曼音的异常。
  大家一片哗然,起初并不相信这些事情。
  只是身后的大屏幕上不断播放那些罪证,那些人们渐渐的相信了。
  “该!”后排有个男人忍不住喊了一声,又赶紧闭上嘴。
  下面响起一阵压低的赞同声。
  “原来是他干的。”
  “我就说当初判得太轻了!”
  “报应!”
  “赵春梅和她男人,”冷竹的声音里掺进一丝冰冷的讥诮,“放印子钱,逼人卖房跳楼,自己倒穿金戴银装菩萨,他们总是对着镜子炫耀自己的财富,那就用镜子碎片扎进去,让他们对着看,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底下很快有人接话:“也就是说,这些死者其实死有余辜。”
  “韦晓妍,”冷竹继续说,语气甚至带了点虚假的叹息,“当老师的,她去煽动那些孩子们欺负彼此,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呈口舌之快,所以要扎穿她的嘴巴……”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华曼音就知道,冷竹所谓的审判就是真假话参半。
  韦晓妍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她在孤儿院里,甚至是不惜一切把自己全部工资留下来,为那些孩子们吃饱穿暖。
  华曼音眼眸渐渐放低,任由睫毛遮挡住了眼睛中的所有情绪。
  下面的人被彻底煽动起来了,交头接耳,点着头,互相补充着听来的细节,把冷竹的话当真理。
  在他们眼里,台上这位不是罪犯,是替他们出了恶气的判官。
  只有华曼音坐在风暴中心,一动不动。
  她看着冷竹如何把残忍的私刑包装成神圣的仪式,如何用片面的真相煽动这群人。
  但她知道,这些话,每一个字,表面上是说给这些人听,实际上都是冲着她来的。
  冷竹在曲解这些案子,在等华曼音因为愤怒站起身之时,在被那些人群起攻之。
  可华曼音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学会了冷静,有些罪人是一定会得到惩罚的。
  更何况底下这些人,都是些遭遇不公的普通人,在听到冷竹添油加醋的那些话后,确实很容易被蛊惑。
  “我就是要代表正义审判这些人。”冷竹停顿了一下,视线依旧盯着华曼音,眼里却多了一丝笑意,似乎更有一丝压抑的狂热?
  人群里发出吸气声,充满了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
  华曼音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了身:“那陆希琴呢?那所谓你自称最好的朋友呢?你是怎么看待她的呢?”
  华曼音一点点说出了母亲的名字,强撑着站了起来。
  冷竹凭什么这么冷冷淡淡的就说自己杀了所有的人,甚至口供还和夏知意并不一样。
  “她啊?谁知道呢。”
  话落下的瞬间,冷竹的右手不知从哪儿摸出个极小的深色胶囊,闪电般塞进嘴里,用力一咬。
  她喉咙猛地一动。
  几乎同时,她左手抓起法槌,用尽全身力气砸下去!
  “砰!”
  巨响通过话筒,几乎是炸穿了法庭的死寂。
  “结案!”她从牙缝里挤出两字,黑色的血立刻从嘴角涌出来,粘稠地往下淌。
  但她的眼睛亮得吓人,死死盯着华曼音,脸上扭曲出一个混合着极端满足和嘲讽的笑。
  “你追到底了,你终于追上我了,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着你啊,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她声音破裂,带着血泡翻涌的咕噜声,“但你什么也改不了,他们会记住我,无论我是好还是坏,所有人都会记住我,他们会吵会闹,有人会学我……所以我永远都死不了……”
  她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痉挛,却硬撑着不倒下。
  “你抓不到我的,小音啊,过来吧,与我告别吧……”
  最后一个字轻得像呼气,她还是像当年一样,喊华曼音的名字。
  华曼音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从那座位上站起来,逆着人流冲向法官席:“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要做这一切?你做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冷竹眼中的笑意不减:“为了……正义?哈哈哈……”
  华曼音也被这句话逗笑了,她俯身,第一次像一个恶鬼一样凑近到冷竹耳边:“我知道你能看到法庭里那些鬼魂,你哪怕从他们体内穿过,你也会为他们停留一眼,起初,我以为你只是常年待在这里,或许有什么感应,但我想错了,你根本跟我一样,也有阴阳眼。”
  “可那些魂魄是无辜的,它们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其实它们如果想起来一切,会恨你,怨你,咒你,用恶毒的眼神盯着你,可它们没有那么做,因为它们失去了记忆,被你用某种手段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你每天看着它们,一定愉悦惯了。”